宁泓手指跟着节奏的律动敲打方向盘,在音乐的下一个段落跟着唱:“Thunder, feel the thunder/雷电 就感受那雷电,Lightning and the thunder/雷声轰鸣 闪电耀眼……”
我呼出一口气,是自由的感觉,仿若从胸腔钻出一只雄鹰,啸叫着飞向天际。自由是草原、是戈壁、是沙漠、是雪山,我们开着一辆小小的SUV,行驶在广阔的天地间,摆脱了城市的钢铁森林,工作的重复枯燥,情感的辗转纠缠,只剩下纯粹的快乐,让我有一种热泪盈眶的冲动。
笔直的公路仿佛没有尽头,我把车窗降下一条缝隙,风钻进来,呜呜的响。
宁泓转头对我说了一句话,我没听清,玻璃上移关紧车窗,我问:“什么?”
“听不见就算了。”宁泓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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汽车驶出乌鲁木齐的地界,视野骤然宽阔,宁泓偏头无意的扫过邹澜生的面庞,停顿片刻,悄然无息地转头目视前方。他头一回看见邹澜生全然放松的样子,眉眼舒展,唇角轻轻向上勾起,眼中沉静空旷,像只初醒的猫儿伸了个舒适的懒腰。
宁泓拧开音响,车内音乐回荡,他看向悬挂车顶的后视镜,邹澜生抬起右手推了下眼镜,启唇跟着旋律哼唱,长而宽阔的漂亮眼睛仿若藏了一整条河流。宁泓的心尖被挠了一下,痒而难耐,他舌尖顶了顶上颚,忍住胸腔中横冲直撞的躁动。
天高路远,他们有着长长的日子相处,不急一时。
邹澜生降下车窗,风迫不及待地挤进来,吹起他额角的碎发,阳光斜照,将毛绒绒的碎发照成金褐色。宁泓扭过头,色迷心窍地说:“你真好看。”
邹澜生迷茫地睁大眼睛,顺手关上窗户:“什么?”
宁泓不好意思地转过头,耳尖热烫:“听不见就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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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泓将车停在路边的服务区,我上完厕所敞着车门点燃一根烟,宁泓拿着一袋零食走出超市:“你饿不饿?”
“还行。”我低头抽一口烟,“你买的什么?”
“锅巴、薯片和虾条。”宁泓说,他伸手过来,试图抢我的烟。
我没躲,松手给他,宁泓叼着烟,嬉皮笑脸地塞给我一包咪咪虾条:“我和你换。”
伸手不打笑脸人,我暼他一眼,撕开虾条包装,往嘴里扔一根虾条咀嚼。
宁泓抽了两口烟,吐出烟雾,凑过来下巴搭在我肩头:“啊——”
“干嘛?”我问。
宁泓指指自己的嘴巴:“我要吃。”
“你没长手啊。”我说。
“嗯。”宁泓认真地应和,“手里拿着烟呢。”
他还有理了,我手指捏着一根虾条放进他嘴里,他咬住虾条,柔软的嘴唇蹭过我的指尖,触感如过电,我头皮一阵发麻。
这家伙故意的,我收回手,说什么也不愿意再给他喂虾条。
宁泓闷闷地笑起来,喉咙的震动和吐气的温度令我半边身子酥麻,我实在受不了他贴着我,抬腿下车倚着车门站立,仰头把袋子里剩下的虾条倒进嘴巴。
“小气。”宁泓说。
出门旅游我心情好,不想跟他多计较,找个垃圾桶扔掉虾条袋子,我坐回车里,宁泓说:“该你开车了。”
“……”我默默坐着不动弹,假装没听到。
我高考后的暑假学的驾照,到今年为止十年没怎么摸车,如果直接开车上高速,说实话我心里怵得慌。
宁泓幸灾乐祸地笑起来:“邹老师,别怂啊。”
“我没有。”我说,慢吞吞地推开车门,“你保险买全了吗?”
“保额五百万,放心吧。”宁泓说。
我绕过车头,走到驾驶室门口,宁泓左腿撑地,开出条件:“你亲我一下,我就帮你开。”
“不要。”我抓住他的胳膊拽出驾驶室,自己坐上去,系好安全带,“我的人身保险额度挺高的。”
“咱们没必要非得奔着出事去吧。”宁泓坐进副驾驶,无奈地说。
“我尽量不往沟里开。”我说,拧钥匙发动汽车,挂挡踩油门起步,我紧张地盯着前方,生怕车前有什么风吹草动。
宁泓安抚我:“没事,我看着呢。”
我打一把方向,车头偏移,驶上高速路岔口。路程没有我想象中的意外频出,车辆平稳前进,宁泓也没有动手动脚,老实规矩地坐在副驾驶,时不时地出声提醒我,换挡、加速、打转向灯、超车和换道,以及几句短小的鼓励,你做得很好、可以就这样、保持这个速度。
自从做老师以来,都是我夸别人,极少出现别人夸我的情况,宁泓的指导夸奖,竟让我感到舒适妥帖。
车辆安然无恙地驶下高速停靠在第二个服务区,宁泓左手撑着下巴问我:“感觉怎么样?”
“挺有趣的。”我说,“宁老师,你教的很好。”
宁泓欢畅地笑起来,见牙不见眼。
“我请你吃糖。”我说。
“好啊,我要旺旺奶糖。”宁泓说。
倒是好打发,我下车朝超市走去,拉开玻璃门,匆匆回头瞟一眼。宁泓趴在车窗上朝我笑,洁白齐整的牙齿反射的阳光刺得我心中一悸,忙松手一头扎进昏暗的小超市里。
第21章 神的花园
我们一路驱车北上,在克拉玛依停歇一晚,又连着开了四个小时,终于驶入阿勒泰的地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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