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这语气满是笑话,容秋没做声。
时日长了知道金启明的家中长辈官做的不如李的高,而且还不是一派,站的不是一个道。
但自己还是不知道这李云溪的那个亲戚做什么官,想想还挺乐。
下一场有一道策问,老生常谈的黄河决堤,这现代都得人民子弟兵用血肉之躯挡住,损失惨重,洪水一过皆成空。加固防堤,堵不如疏等等都写的天花乱坠,即便主意旧但文章写的一定得让人眼前一亮。
此次天昌郡的主考官是翰林院而来的老者,性子固执,喜旧不喜新,著作里也都是斥责蛮干,守好规矩自然成方圆,跟汉朝时的黄老派差不多,所以要写啥人定胜天的飘忽话,绝对写再好都给你罢黜卷子。
最后一场截搭题就是八股文,来到这时代才知道为什么叫八股文,分为起股、中股、后股、束股,每股两句,八个排偶。定的死死的,尤其是起股的破题,不仅要精辟还要新意。
把文言文研究到这程度,容秋就没想过这乡试能取得第一名,况且他也没事先背过历史上大神的答题,唯一可取的就是有未来的知识点,知道未来的发展,这倒是自己唯一的金手指了。
晚上察觉不对劲,轰隆隆的声响遮掩不住外面哗哗的声音,时不时的闪电倒是让自己看清屋内,滴答滴答,一摸脸上湿漉漉,好家伙,怪不得这三场自己都没有邻臭号。
第一时刻就是摸摸薄被下的外衣是干的,舒口气,脑子转动。
就说自己运气不可能好过,这一好就完熊,原来在这里等着他。
窗口处捎带进的雨水,只得脱下外衣堵上,屋顶上的漏没办法,把木板移到外面,抱着腿坐在角落,衣服塞的不严实,这时候哪怕是块尿布都赶紧围在身前,幸亏把纸张揣在怀里,还有层里衣。
整个人缩着,下巴放在腿上一晚上没合眼,薄被罩着等待,到了白天还是昏暗,也不期待太阳出来放晴了。
蜡烛点上没一会就灭了,容秋也没了把外衣拿下来的心思,后背又湿又黏,怕流汗模糊了字体,纸张放在腿上用薄被遮着,中午来送饭的官差把外衣一推,从窗口把碗放了进来,很重一下。
官差冷脸瞅了两眼离开,转身跟同僚说笑话,那号房漏的下面都能养鱼了,可怜那小子肯定得落榜了,都没有地方写字。
谁叫运气不好呢,这几万间号房,漏雨的可不好挑。
看人倒霉,几人笑的畅快,这还不如臭号呢,淋不着还能写字。
说的是。
下午官差打着伞进来,靴子都吧嗒吧嗒的,水流没过脚面,本以为是白纸几张,但是薄被下是写满了的答题纸,虽有折痕但是干净整洁。
阿嚏门被打开,容秋又掀开薄被,只穿里衣的他觉得头疼脑袋沉喉咙也痛,估摸着自己现是得感冒的开始。
看着糊名收上去,一放松整个身子一软,他是穿着布鞋来的,看看这水于是把下摆别到腰间,裤子往上卷,光脚走出号房才穿上鞋,篮子跨在胳膊肘,湿透的外衣一拧当做伞似的遮住头顶和全身。
咬着牙强撑着走出贡院,大力背上自己才放松心神。回到客栈泡个药浴,喝上碗汤药,教谕、大夫的叮嘱还有门关上的轻微声音,容秋不受控制的陷入沉睡。
等有意识,耳边是更夫长调的打梆子声,烛光左右飘忽,四周都是咳嗽话语响,喝着水听容力讲竟是五更天了。
我天,岂不是自己睡了整整6个时辰,就觉得一闭眼。
都分不清早晨还是傍晚,虽然停了雨,但天也阴着,肯定还得下。
一场雨一场凉,容力从包袱里拿出上等棉布做的常衣来,这时候主子穿正好。
白天李云溪进来,唉声叹气的也不说话,开口也只说年龄还小,等三年后自己也不晚,不要沮丧。
弄的容秋想笑的结果一阵咳嗽,喉咙又疼又痒,咽个唾沫都疼。知道自己嗓子发炎,流鼻涕,纱帐自然是没掀开,不过这人的表情是看的一清二楚。
谁告诉你我指定落榜了?
还用谁告诉,那号房不漏你能淋成这样,还能写个什么。
大力怎么说的容秋并不知道,但见姓李的这么坚定自己不中的模样,无奈的摆摆手想打断他,跟他说实话。
但李云溪自觉不戳伤口,自顾自的站起身,行了,好好养病,下午再来看你,也别说话了。
大力把带来的补品和点心等都一一给主子过目,想想不识字不能记下来,低下头颅。
容秋察觉到心思,让把纸笔拿过来,记完后轻说道今后得学常用字。听着这命令般,容力忽然抬起头使劲嗯了一声。
喝完鸡肉姜丝粥,教谕他们一个个进来都是安慰的话,好似一夜之间,自己落榜是必然的。关键自己也没插话的机会,也知道除了李云溪都躺在了床上,尤其是金启明第二场就是背着回客栈的,第三场上场前还喝了药,这出来就面色惨白,比自己这轻微风寒严重多了。
容力把教谕送出门,不理解的问:主子,那金公子的号房听着怪好呢,又不漏雨又不邻臭号,怎么比您还严重?
容秋转转脖子,想着府学内任何时候都在屋里挑灯夜读,熬身体,可不是内忧外患,现在爆发出来其实也是好事一桩。
下午李云溪过来就叭叭的一顿嘲笑,笑完又抱怨自己在号房内睡了这么多天,睡的腰酸背痛也睡不好,晚上可算能去放松放松。
容秋不禁问:教谕准许?虽没明说,但是他就懂是去烟花之地玩乐。
李云溪理直气壮,怎么不准,这考完试了,就等两日后放榜,这不玩干什么。眼神飘了眼兄弟,你想去得等你好利索了。
容秋被噎着了,别拿你那脑袋想我。
大力,送客!
李云溪被铁塔似的送出门,推也推不动,身后的书童看着窃笑,面上正经。
少爷,还去吗?
去,怎么不去,我还偏找上几十个呢。
声音大的别说容秋,一整层楼都听的一清二楚。
教谕气的拽下根宝贝胡子,心里不停的骂,去就偷偷去呗,还如此宣扬,都躺在床上,这不让别人恨就难受的蠢蛋!
容秋听着左右瓷器稀碎的声音,不得不佩服,在这方面,李兄太有天赋。
在屋子里慢慢走动,为了避免白夜颠倒,下午就没睡,二更天才睡觉。或许是身体年轻的关系,隔天就好多了,虽还有点嗓子疼但说话已无碍。
下午来炫耀昨夜辉煌战绩的李云溪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吃闭门羹,本来有点生气但一想本来考不上心情不好,自己这还是别去打扰了。
对,没错。
20号巳时,郡衙前人群的从上面看绝对会犯密集恐惧症,人头像蚂蚁一般攒动但是半天下去还是在原地。
早在包间开窗等着的庆幸虽然比平常高了三倍价钱,但这钱花的值。
在一片哭声中,突然冒出一句我中了,我然后就被早已等待的奴仆绑了起来,自家小姐早已等待,得快点。看着跟猪似的被抗走,没有人阻拦,同伴也都是羡慕。
在来看热闹的容秋目瞪中没了黑点,卧|槽,真是猛。
本没打算来的,下午再看也一样,但是被邀请来,想想一个包厢无论几个人都那么个价,顺便真想看看有没有榜下捉婿的,于是就来了。
饱眼福了。但是立刻问道,这要是娶妻的呢?
李云溪喝了口茶,扇子合上,当然是都已调查完,即便是有妻子,但是也会识趣的。
什么识趣?
自然是贬妻为妾或是休妻。
容秋杯子掉落蹦出点茶水,你是怎么能用这么平淡的一句话说出这么可怕的一句话的?
啊?李云溪被这一惊,差点杯子甩出去,满头雾水。
容秋说抱歉,自己不该这么大反应,可是心里知道被休弃女子什么下场,还有从正妻沦为没法律保护地位的妾室,又该多么痛苦。
你干嘛这么凝重的表情?李云溪百思不得,干脆直说:不过一件衣服罢了,换更好的人之常情,还能省几十年爬的辛苦。
这随意的语气,容秋咬咬牙,其实是知道自己说啥他都无法理解,立场不同见解不一。
但要不说啥,就是憋的慌,既然你这样说,那你心里母亲重要还是父亲重要?
李云溪不假思索,自然是母亲。幼时哭闹哄自己,教自己识字,被父亲打骂也是母亲安慰,衣食等处处操心,父亲想来想去除了呵斥自己不争气,就是惹母亲落泪。
陡然一惊,这样想起来,自己好像哪里错了?但错在哪里,又不知道。
那若是替那糟糠妻的孩子想一想,本来是嫡子嫡女突然变成庶子庶女,而且叫几年的母亲不能喊母亲,喊姨娘容秋话还没说完,李云溪就目瞪口呆。
他刚才把自己换做那孩子一想,怎么都无法接受。若是真如此,定恨极了。
再想想娘亲管着家内里里外外的事,以往觉得就是稀松平常,每家都如此。
此刻骤然觉得心疼起母亲来,以往从没有人说这个过,他交的朋友都是攀比权势、官大、女人多少,身边风流债多更觉的有面子。
抓抓脑袋回过神来,见对面的容兄眼神向下在看那跳河被救起来的读书人,哭天喊地的不想活,别阻拦他。
这一打岔,只能把想说的话咽下去。
乡试是有专门的官差一名名通报获取喜钱的,从最后一名开始,客栈旁边传出个中了的,喜的他们这间都听的清楚。
李云溪不屑道:不过是末尾,瞎叫唤啥?打扰自己的思绪,状似不经意的一问。
容秋笑笑就道:你给你母亲亲自买件礼物,我敢给你打赌,不管价值多少都会很开心的。
看疑惑之色,容秋也没有再说。
正在这时,先前派下去看排名的下人跑上来,看表情李云溪一喜,那姓金的没中?
上气不接下气的大喘两口气,不是少爷,那金的中了,41名。但话还没说完,脑袋就被狠敲了两下,下人连忙手一档,少爷,兴奋的是容少爷中了。
容秋站起身,听到第二名亚元,头晕目眩,赶紧扶着桌子坐下,不是,你没看错,是十二名吧?
李云溪也是目瞪口呆根本不信,这书童发誓都出来了,见二位少爷还是摇头的模样,哭笑不得,只说等一会报喜的来才是。
不是,你最后一场不是没写吗?
谁说的,我第二天就抄写完了,当晚和第三天下的大雨。
啊啊,你真的中了!
见这人抖动个不停,看别人紧张自己不紧张的容秋立刻恢复了平静,不是,他自我估摸的5、6名左右呀。
午时一刻给报喜的官差赏钱后,容秋几人就偷摸从客栈后门离开了。
离开时,客栈里请客拼酒的欢笑声与勉励哭泣声掺杂在一起。
见容秋从得知那一刻失态,现在这么沉稳,还不如自己这个外人兴奋。
其实容秋怎么可能不兴奋呢,只是他时刻牢记水满则溢,人不能猖狂,闷声发大财是正道。
弄的人尽皆知,炫耀树敌,可不是他的路。
只是自己真没想到,还有些不切实感,比当初成为秀才还重些。
但当隔着衣物摸向银锁时,心就有了着落。
想到蓉蓉给自己亲自戴上的场景,就恨不得飞回去。怕检查损坏了,考场根本没戴上,只是今早才仔细戴上。
听着旁边在谋划怎么好好庆祝,容秋摇摇头,他最想庆祝的人可不在这里。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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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几波打赏完后,面对教谕和同窗的道喜,金启明真的是左右晕乎乎,他也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周围都是恭喜的笑脸。
请客喝完酒等到回客栈已然是日头偏西,书童搀扶着自己回房间,他还睁着眼觉得在做梦,明明都狠狠掐了好几把。喝上醒酒汤,好歹回了一丝神,门口的敲门声,特意放低的音量。
门关上书童来报是容秋来道喜,自己刚回来,想来是早让下人盯着,嘴角起了笑意。虽然跟姓李的纨绔玩,但是这友谊还是他俩好。
他让书童扶着,想亲自去回一句才是,可是书童却撇嘴转头道明早再去也是给面子。是呀,自己是举人了,秀才身份怎么能比,再给其惹来旁人眼红,这么一想就放松睡下。
李云溪见容秋回来,再看身后的大力神色,怎么,吃了闭门羹。
容秋倒了一杯水喝下,哪有,书童说喝醉了,得好好休息。
李云溪冷哼一声,就说你不该亲自去道喜,刚成了举人就抖起来了。从二楼的窗户看着搀扶上来,但是也没看着是不省人事,闭门羹还用的找借口。
他眼神一亮,笃定说道:那主仆几人肯定不知道你也中了,还是亚元,信不信?
容秋一愣,直摇头,怎么可能,那下人去看榜单,自己的名字还看不着。
莫名其妙的赌注要定为一两银子,容秋不同意,身上的钱他可都打算好了。
郡城的布匹首饰可是花样多,贵是贵了点但在县城绝对买不着,于是定为口头上的赌注。
至于那些商人送来的贺礼就堆在房间的墙边,都是郡城的大商人,凡是中举的都会送上一份,说是惯例,只求手下留情别打他们的主意。
容秋挺理解,他可是知道现在若是看中了人钱财,直接随意找个由头,别说生意连家产都会改为自己名下,反倒商人破家灭门,这种事再正常不过。
路途上听过许多这种事,也就记在了心里。
现正好有个免费帮手在,分别记录在册,礼品也都有标记,盒子下面也有姓氏,记完的就搬到那边。
除了上好的绫罗绸缎、文房四宝,凡是巴掌大的木盒里,大多都有房契、金银锭,连玉佩和古玩都有,李云溪懂行,每一样都说的头头是道,还说并不珍贵。
我去,这话说的,要是传家宝或是蓝田玉那样的权贵才有,商人有那不是找死吗。
其实你可以不走啊,给你的房契里都还有奴契,直接让家人来多好,一起住。
容秋心一动,有了想法,嘴上说道不急于一时。
傍晚回到自己的房里,李云溪听着书童稀奇的说明明那个年岁,却跟4、50似的,今天见着那些重礼也没一惊一乍,平日里就没见过失态,心里想着怎么跟老太爷似的做派,不过这话可不敢说。
第二天还有来送礼的,不过是更低层次的中小商家了,礼盒、吃食点心等为多,只是恭喜的话都很是热捧,容秋也明白他们的意思。
上午金兄来感谢自己昨日的道谢,还勉励几句,容秋笑着送到门口。
关山门挠挠鼻子,真不知道自己中举了啊,愿赌服输,中午请了李兄客,席间得意的样子,真够嘚瑟的。
下午敲门进来的还是金兄,当着自己的面骂着书童,书童哭的眼泪流赔礼,容秋只说是没事,小题大做不是。
书童上午知道这乡下泥腿子中了也是惊讶,心下又委屈,他见少爷出来那样子,只祈祷中就行,所以从末尾看的。
老天爷真是瞎了眼,这么个毛都没长齐的竟然一次就中,可惜自家少爷明明学问一次就能中,非得让少爷考这么多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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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文-爱杰辰(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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