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斗嘴很快吃的干净,等回家容秋又写下一碗肉渣放在荷包里,看着上面活生生似的红豆,小心摸了摸。
第39章
北风呼啸,整个大地银装素裹,好似天地间只剩下一种纯洁之色。
一年到头,哪怕是再贫苦的人家也会在年关前大方些,扯上两块布,买点点心给小孩子们甜甜嘴,油锅里一样接着一样炸着,刚要借着品尝熟没熟的借口来吃,那边熊孩子可就眼疾手快的夺走跑开,顺便直接塞进嘴里,惹得妇人在后面大骂饿死鬼投胎,围观人哈哈大笑。
村落里家家炊烟淼淼,屋前挂着腊肉和腊肠的一看就是有积蓄的人家,衣服前面油光光在此时可是富贵的象征。
大多数人家在年前都会准备一两个月的吃食,蒸上很多的馍馍、年糕,地窖里放满了萝卜白菜等干货,就算外面下到脖子高,关起门来享受这难得的悠哉时光,一整年的忙碌就为了过个好年。
容秋就靠在奶奶的腿旁,看着炸萝卜丸子和酥肉,那油滋啦的声音一听口水就出来了。
想到闺女给的半袋子花生,申氏转头问:秋儿,你喜欢炸的花生米还是炒出来的?
容秋控制不住的咽口口水,都行。炒出来的脆,炸出来的裹上点面糊更香,都好吃。
要过年了,你想吃什么就说,毕竟一年到头,也就这几天能放开肚子沾沾油水。容申氏慈爱的用脸颊蹭蹭孙子的头顶,一年年的过的真快,孙子越来越高了,越长越好看。在她眼里,就是这个村里最好看的娃娃。
这天姑姑来送礼,上午就早早的到了,还没到门口就听到喊声,一看这一家子都喜气洋洋的,表姐和表哥还穿了一身新衣,不过在胳膊肘和衣领处又特意多加了一层,防止磨坏了。
棉衣都是手动缝的,直接来年春拆开,布洗洗,棉花晒晒,下年再接上块布还跟崭新的差不多,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就这么来的。
表姐今天真漂亮。容秋看着低头温柔笑也不言语的刘柔,主动抓了把瓜子放在她手心里。
害羞的刘柔抿嘴说了句谢谢表弟,这让一旁的大人看着促狭的笑。
还是孩子小的时候好玩啊。
老申氏听闺女这么说,故意道:不是你那时候烦的不行,说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各自成了家就可以歇歇了。
容文海听到自己姐姐和娘拌嘴,他就在一旁不插言只是忙活。刘三柱也不见外,跟在自家似的洗洗手就帮忙,两帮人各聊各的,有时候笑声会重叠,说着说着又说到了一块去。
不知怎么扯的姑姑谈论起刘超一家子事来,老两口砸锅卖铁的求爷爷告奶奶,族中长老和村长都知道赎人的事,商议了半个月最后定下每家每户都得出点钱。
都说刘超那小孩确实是个读书好苗子,族老和村长都不愿放弃。我们为了这事也出钱了,哎,面子上的事不出不好看。
老容氏点点头,这钱得出,这钱得出,这事你们做的对。祭拜同一个祖宗祠堂里的先人,几百年前是一家,不搭把手在整个村里不得被人唾沫淹死。
容秋她姑看看一圈,打开话匣子,我看这个钱借出去就没指望能还回来,娘,弟弟,你们不知道,那刘超小娃在家里也不放下书本,别说下地了,都没见过出门。
明明那些卖丫头的钱都花在他自个身上了,听他家邻居讲其他人吃麸糠野菜,就那小娃顿顿吃白面大米,还得端到面前,筷子拿到手里去,像什么话。
说到这,自豪的看看侄子,哪像咱们秋儿吃啥都不挑,还打理自家的院子,不说下地除草什么的,包饺子擀面皮洗衣服做饭,咱们秋儿可都是学的极快。
那啥刘超知道粮食是从地里长出来的不,读书读傻了,我看还钱,悬。
容秋在一旁转了下脑袋,托李夏这个说对县城了如指掌的大话,他早就知道这些事。
赎人可不是那么好赎的,原先卖的价钱是银货两讫,签了卖身契,这再想赎回来,人家直接抬高了价钱。
开除学堂后,刘超另一方面出了名的原因吧,被纪夫子的死对头成材学堂收下了。他爷奶为了不耽误孙子能科举,赎人的事他们奔波操持,就让本人啥事不用管、只好好念书,并且保证一定在成年下场之前全找回家。
对这份沉甸甸的爱,不计后果的给擦屁|股,容秋只能说又长了回见识。
到底是别人家的事,这话题只是一瞬而过,姑姑就转头打趣容秋看表姐和表哥哪里眼熟吗?
容秋仔细看看,扎头绳好像很眼熟。
就听到姑姑和姑父笑的前俯后仰的,说道兄妹俩很是宝贝。说实话,要不是姑姑提示容秋真忘了,但他此刻心里是很高兴。因为自己送出去的东西获得了相等的地位吗,好像也不单纯是这样,容秋不懂也不会钻牛角尖,直接把这茬先放过就是。
热热闹闹的待到下午,实在得走了,容父已经把提来的肉切下一半来,鱼也没留下、干货留出一半来,都再让带回去给孩子们吃。
本来就没买啥东西。
姐,人来就行。
姐弟二人推拒一炷香,到底是容父胜了,每次看这场面容秋总有些忍不住想笑。
想想昨天被爹拉着去往姥姥家送礼,心烦意乱,明明准备的很多,但挑三拣四不说,话里话外都是再给点钱,容秋不知道爹给了多少,但看着光鲜亮丽从头到脚都是新衣新鞋的姥姥、舅舅他们,不知道怎么有脸嘴里说的那么困难。
傻呀,还不长记性,人家根本没有脸,要是有脸能卖钱,保准谁也抢不过,结果父子俩就坐了一会儿实在待不下去了,别说整些菜,就连茶水都没有。
老容氏在炸馓子,剪窗花,容秋帮着弄对联,自家买的红纸,裁开容父自己写,恼人的是这都上门来要了。
辈分大嘿嘿笑,一口不齐大黄牙,那说的叫一个轻巧,随便写俩字就行,旁边一看这么多人,有的就打起算盘来,让晚上写好,明早他们不就都有了。
话音刚落,奶奶就从里屋出来,直接看问那人油灯和红纸的钱你全出就行,10两银子,拿来啊。
那人灰溜溜的离去,容秋使劲一看觉得好像是村里的光棍,到处占便宜不做活,真一人吃饱全家不饿。
谁出,别说你们站着的,整个村子的对联都包了也行。
容申氏这话一出,众人立刻都散开。
见儿孙都目光崇拜的看着自己,老容氏装作没发现的转进里屋拿起桌子上的红纸重新剪起来,只是嘴角高高翘起。
见爹写字愁眉不展,容秋倒是好心情,爹,刚才您可不怂,毕竟辈分在那。大齐以孝治天下,这老人再怎么不讲道理,跟年轻人一对上也占了先天优势。
容文海一扬眉,伸过毛笔,那你来写俩字。
容秋冷汗瀑布汗,不是,爹,我这字才刚成型呢,这对联可是要在咱们家贴一整年的,您可别打这个念头。
自己话这么少,还有错的时候,今天一定没啥好运。
但是最后还是被忽悠着一边写下一个,看看上面再看看下面,所以自己这写的真不会被看出来吗?拿给奶奶看,奶奶倒是点点头,说道写的挺好,不过还得练,不是最好。
被夸奖肯定的容秋给看着左右高低,贴在门上,有点小成就感,骤然觉得越看越顺眼写的挺不赖。
大年30这天,不管南北家家户户都燃放着爆竹,多是火盆里放着根竹子,烧的噼啪噼啪的,有钱的则是放烟花,花开漫天照亮一瞬,却留在人的记忆里久久不散。
容秋满脸通红的看着围坐一桌子的家人,吃着猪肉萝卜馅的白面饺子,鸡鱼肉的八个硬菜,说着对明年的期盼和祝福,欢声笑语不间断。这天晚上,油灯也舍得照亮一夜,木窗上的窗花反射出红色的暖光,喜庆又美好。
盘子里放凉的馓子一拿就是几根断裂的,还容易掉,容秋嘴里吃着下面左手接着,咔哧咔哧,实在是守岁硬撑着不闭上眼,揉揉肚子,打了个饱嗝,吃的撑着了。
你去睡吧。容父又提醒了一句。
屋里的土炕被烧的温温的正好,容秋今晚会跟奶奶一起睡,小时候被抱着搂大,心里是很期待的,但是以往都是不知道啥时候睡着的,睁眼就是在炕上了,今晚说啥都要成功一次。
站起身慢慢扭腰,伸开手臂,嘴里打着哈欠。
或许是一刻钟,或许是两刻钟,容秋一个激灵,哎,爹,刚才是鸡叫声吧。
老容氏笑呵呵的点点头,是呀,过来。
容秋伸开手,是10个非常干净的铜板,别说本人惊讶,就连一侧的容文海都立刻起身,娘,您给的太多了。往年给枕头底下放上两个,他都会借着给攒着的借口拿来,其实也都花在儿子身上了。
容申氏摆了一下手就让儿子坐下,轻笑两声,眼角的皱纹像流苏似绽开,秋儿现在已经6岁了,我放心。
容秋抿抿嘴角,奶奶,我会用来买纸,不会乱花的,要不还是交给我爹保管吧。
老容氏咳嗽两声,缓缓说道:你现在已经是丙班的学生,跟那些比你大好几岁的打交道,可不能身上不装钱,万一有个急事呢?
容父在一旁是一句话没插上嘴,又张开合上张开合上的,然后看着娘就那么拍板了。
他心里实在是不放心,万一学堂里比他大的故意哄骗他花钱呢,可是看祖孙俩都精神不济,也只得让去睡觉,反正过了正月学堂才开学,还早呢,这钱到自己手里再给留个2文就好。
第40章
容秋过了半夜才睡下,清早没睁眼就觉得嗓子又干又疼,不知道缺水缺的或是再加上熬夜冻得,明明屋子里烧着火盆很温暖,但咳咳咳根本忍不住。
老容氏端进来一杯温开水(事实上也是孙子从小到大非要说喝煮开的水),容秋此时哪有功夫去想啥牙干不干净的,她看到喝完了还在咳嗽的孙子,眼中忧虑一眼而过,怕他冻着,烧的太热了,此时满是懊悔。
咳得满脸通红这一阵过去就好多了,奶奶要给自己穿衣服,容秋连忙拿过来说自己穿就行,想自己往年都是奶奶给穿的,等穿好裤子,到底没拗过她蹲在地上给自己穿上棉鞋。
下面是千层底,又暖和又软,踩在地上一点察觉不到土地的硬和冷,再看看穿在身上的鲜红色棉衣,真是新年新气象的写照,再看看奶奶和爹也是一身的新衣。
开口就是早就想好的祝福语,祝奶奶福如东海寿比南山长命百岁希望爹身体健康,万事如意。虽然朴实无华,确是容秋心底所想。
好好,我更希望孙儿你长命百岁,健健康康无灾无难的长大,往后娶妻生子,我我就心满意足了。老容氏说完,心里想的是也能下去无愧见他爷爷了,那该死的老头子竟然先撇下自己走,这笔账还得好好算算。
看着孙子在鲜亮衣服的衬托下更好看,老容氏就像晒珍宝一样,立刻给儿子炫耀,当时她一眼就觉得这颜色穿在孙儿身上一定很好看,容文海也连声赞叹,夸是观音娘娘身边的男童一样。
容秋连着打了好几个哈欠,心底却想自己长啥样自己清楚,就个浓眉大眼、憨厚平凡的农村小男孩,好看这俩字根本不配好吧。
可是亲人夸的跟朵花似的,在他们俩眼里的确自动带了不知道多少倍的滤镜,哄长辈开心,所以他面上羞涩的通红,但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就是了,真要是信了才是悲哀。
老容氏早早的给捏了汤圆,容秋沾着点热水仔细擦拭牙齿,昨晚一顿肉可是一点没解馋,反倒是把胃口撑大了似的,满满一碗黑芝麻馅儿的汤圆吃的干干净净,汤也喝的一滴没剩。
其实是老容氏看着孙子咳嗽,吃甜的会更严重,所以汤多汤圆少,事后连生夸赞,这大一岁就是大一岁,饭量都见长了,不知道事实的容秋乐滋滋的想自己是不是会很快窜个子,他做梦都想长高点。
容文海只盛了几个,他不好这口,只觉得又黏又齁,勉强吃下,见儿子吃的香,他就高兴的摸摸儿子脑袋瓜。
灶上煮着甘草茶,村里不是要人命的大病哪会去县城里看,容秋饭后又特意走动几圈才喝上一大碗。
老容氏撇了一眼儿子,看秋儿跟喝水似的,就想你小时候可是嫌苦怎么都不喝。
容文海立刻面部僵硬,望着母亲,他可是当爹养家的大男人了,当着秋儿的面被说起这个,实在是羞死了。
老容氏心情好也没往下再说,正经的叮嘱道:一会儿,你们去祠堂祭祖,可提醒着点秋儿,今天可是很重要。
容秋抱着碗喝,鼻子里闻着这个味道都觉得神清气爽,头也不晕了,别人觉得苦他却天生很喜欢这味道,刚才的话要是再一头倒回床上绝对闭眼就能睡过去。
尽管讨厌一些人但是见面还得恭敬地喊五爷爷,大奶奶,更有辈分老的得老*奶奶,老*爷爷,心下厌恶面上白痴单纯的笑随大流的磕头。
好,好,给磕头钱。
并不是后世图案各异的方正红包,就点红纸折叠的很结实,里面是一文铜钱,往年就是一样的流程。
很多小孩得了钱就跑的飞快给自己的爹娘,然后再被领着一家家过去,子孙三四辈的都有,都是穿着新衣的男孩,一两岁抽着鼻子被抱着的特多,至于谁占便宜谁吃亏肯定就看谁家男娃多是一目了然。
容秋看着周边的男娃一个劲的用袖子擦鼻涕和口水,再看看那黑手直接放在嘴里咂咂真觉得反胃,这就是自己不愿出来玩的原因,纵使穿的再不好也得保持干净吧。
浩荡一群群在村里穿梭磕头完毕,然后就是最重要的开祠堂祭祖。
容秋跟着爹走进去,看着一排排被香炉燃烧的烟遮挡的排位,要不是强忍着,真想咳嗽一番,呛人的紧。
冷飕飕的,地面砖石很干净,但是就感觉阴沉沉的,四周有小孩子们的哭声爹,俺怕,被抱出去啪啪的揍腚恼怒的呵斥不准哭。
原来是满6岁被记入族谱啊,即使被威胁不准吃肉都乖乖的进来,但都后怕的退后,容秋就跟主动往前迈了一步似的醒目。
容氏一族的族长看起来是个嘴角总是在笑的和善老人,身上还有童生功名,现在在村里还教着很多孩子,可就是这样的人把自家的地给种着,美其曰名,自家没有人种,地不能荒,纯属帮忙,可是好几年,没有送自家一瓢粮食,一个土豆,就算是佃给别人种,也要交点粮食吧。
容族长看着非常尊敬自己穿着一身红衣的男娃,心里得意,面上严肃的开口敬告祖宗,再让其给上香,在族谱里写下容秋二字。
嗬,这名字也真适合,傻头傻脑的。
等从祠堂里排着队出来,已经是上午了,容秋不问爹也明白为何等6岁才记在族谱上。
但是不问不代表容父严肃的说明,跟咱们这种村落里的小家族不同,那种大家族或士族都是家里男娃10岁才记族谱,为防夭折改来改去的麻烦。
见儿子紧张的点点头,又转念笑着说:这记在族谱上了,咱们就放心了。
容秋若是不在这生活了好几年是不会明白爹为何这么长松口气,就像他在刚生下来时就被胥吏上门收了自己这个婴儿的人丁税。
大齐规定,0到7岁的孩童一年收25文,过7岁是更高价,也就是说从自己生下来就喘了两口气就得花钱,而且一直到56岁,每年都得交。
胥吏还把家里的白面大米搜罗了些,说是路费,邻居家的则是搜罗一空还从那里说少,那一幕真正让容秋记忆深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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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文-爱杰辰(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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