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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下求生-(51)

    坟有大有小,有的地方多有的地方少。
    村长说想把这片荒地开垦出来,等来年春末种水稻。
    听到这里,除了陈茶之外的四个人脸色都变得不好看。
    众所周知,开垦荒地可比清理水渠要累几倍。
    尤其是程樘,没人比他更了解开荒有多累多苦。
    程樘皱了下眉,开荒跟张秀红来干活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呀!陈茶眨眨眼,一脸无辜,她不还钱,就得替我们拿工程。
    陈茶跟村长讲好了,如果村里有谁欠了她钱来打工偷奸耍滑不干活,或者耍赖干脆不来上工的,就得替他们家出劳力拿工程。
    这个拿工程跟交公粮一样,都是强制性的,如果不配合是要被抓去教育的。而村长有权利向镇上提交不配合的人员。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再说村集体签了担保,如果村民个人不还钱,陈茶还会跟村里要。
    村里有钱吗?没有。
    陈茶好惹吗?不好惹。
    村长根本没得选,再说就是拿个工程,这只花力气不花钱,合算。
    不光这样。陈茶笑。
    村长:
    如果不是一点办法都没有,打死他也不愿意问陈茶借钱。
    就借这点钱,学校也抵押给她了,村里半数人都成给她打工的了。
    这丫头半点亏都不肯吃!
    你还想怎么样?村长有气无力道,实在不想跟陈茶说话。
    我还得防着赖账的人多啊!一个两个赖账的,他们替我们家拿工程也就罢了。那十个八个赖账的,我是不有点亏?
    村长:他拉开抽屉找他的旱烟袋。
    他最近痨病犯了,咳嗽的厉害已经很少抽烟了,这会儿实在忍不住了。
    你一口气说完,别一句一句的挤。村长一边点火一边瞪陈茶。
    我听说村里有个规定,自行开荒的地可以种三年才交公。如果欠账不还的人多,我希望村里出面强制他们等拿工程时,每家多出一个人在村里画出来的稻田南边再单独开一块荒地归我跟程樘。
    村长吧唧吧唧嘬了两口旱烟,村里规划的稻田已经很靠南了,再往南没多远就是人家村的地了。
    他在心里算了算陈茶说的那块地东西的长度,点了点头,提前声明:那地地势过于高,水过不去的。种不了水稻。
    没事!我种棉花。
    村长:
    无力地挥挥手,示意陈茶可以走了。
    听完事情的起因结果,车间的三个男人也是不约而同开始掏烟。
    李仁枝倒是不抽烟,就是无意识的踩踏板,缝纫机一直在跑空,线都绕在一起了。
    程樘抬头看陈茶,陈茶朝他眨眼。
    程樘宠溺地笑笑,摇摇头。
    等人都走了,问陈茶:你为什么放弃让这些人开荒?
    第66章 、怕你难过
    陈茶啊了一声, 没听懂他的话。
    如果今天早晨张秀红走了而陈茶不敲打她直接放行,那么后面肯定还会有人效仿她偷懒赖账。
    这些人到秋后拿工程才会知道真相,到那时候替他们家开荒的人估计少不了。
    可陈茶提醒了张秀红, 还当着这三个人的面把话说透了。
    无非是借这些人的嘴告诉那些想赖账的人,别打歪主意, 横竖都逃不掉。
    拿工程一般都是半个月左右, 现在壮劳力出去打工, 男人大约六七块一天, 女人也有五六块一天。
    半月的话怎么也得七八十,相当于还了陈茶的钱连利息都出了, 还给陈茶赚了三年的耕地种。
    陈茶还是心善,没把事情做绝。
    她说出来, 这一切计谋都白费了。
    程樘洗了洗手,回了堂屋,走到在切菜的陈茶身后, 从后面抱住她,下巴枕在她肩膀上,追问:为什么?
    陈茶抽空扭头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放弃那些荒地?不像陈茶作风。
    陈茶不同于他认识的任何一个人,她是个天生的商人。
    商人逐利,说难听点叫掉钱眼里。
    在程樘眼里这句话形容陈茶不是贬义词, 赚钱像是她生存的本能,就像钱榆村的村民眷恋那一亩三分地一样。
    如果按照陈茶的部署,最起码会在冬天收获十亩以上的新开荒地。
    这些地在明年无论种什么都会带来一笔额外的收入。
    可陈茶说出来等于放弃了。
    陈茶哦了一声, 一副程樘大惊小怪的模样, 云淡风轻道:我怕你会想起西北。
    程樘是被张红艳陷害去西北开荒的, 如同她设局陷害这些想赖账的村民一样。
    不管是正义还是不正义的, 结果都一样。
    所以她怕程樘会介怀。
    即使他不介意,她也不愿意有任何揭他疮疤的行为。
    程樘说话也不是好好说,故意使坏,离她耳朵特别近,一张口炙热的呼吸就染红了她耳朵,脖子后起了一层细密的鸡皮圪塔。
    陈茶话音刚落感觉他呼吸都停了,有些纳闷转头去看他,脸才转了一半就迎上程樘微凉的唇。
    与此同时,程樘圈在她腰上的一只手改为扣着她后脑勺往自己怀里摁,陈茶被迫转过半个身子以一个很考验身体柔韧度的姿势跟他接吻。
    程樘平时话少,情绪也淡,只有在接吻和或者做的时候才会像另外一个人一样,情感浓烈炙热,骚话不断。
    陈茶没准备好,只能被迫承受他突如其来的情动,上半身拧着微微后仰,两手抓着他的胳膊维持身体平衡的同时试图抗议:要做饭
    一会儿我做。
    程樘耐心时会一点点沿着她唇轮廓一点点轻啄,急切时便如现在这样轻咬她唇,等她吃痛启唇,便迫不及待舌尖长驱直入,攻城略池都不给她反应的机会。
    纵使夏天昼长夜短,两人一身黏腻的分开时也已经漫天繁星了。
    陈茶眼角犹带泪痕,抬起酸软的胳膊掐程樘,大白天你就开始折腾。
    床就放在窗下,程樘支起身子往窗外看了眼,纠正她:晚上了。
    气得陈茶又想掐他,这是重点吗?
    程樘轻笑,抓住她作乱的手,声音还有些哑:还摸我是想再来一次?
    陈茶手立即往回缩,委屈得瞪他:我饿了!
    看在程樘眼里,此刻的陈茶如同雨后绽放的玫瑰,刚被滋润过,又娇又媚。
    他轻咳一声扭过头,我去做饭,你休息下去洗澡,洗澡水放那一会儿我去倒。
    陈茶抬了抬手,表示听见了。
    等程樘走了她坐起身,看着窗外漫天繁星,听着蛙鸣蝉叫,内心静谧且愉悦。
    她扶着后腰晃动了下脖子,唇角弯起,心想时间过的真快,眨眼她已经跟程樘结婚大半年了。
    日子眼看越过越好,虽说还不能天天大鱼大肉,但是不至于再把一块猪头肉推来让去舍不得吃。
    想到这,陈茶突然想起最近太忙,好像很久没记帐也没盘点小金库了。
    陈茶简单的洗了个澡,用毛巾裹住湿漉漉的头发,扒拉出账本,再看看余钱,眉头皱起。
    怎么说呢?
    钱是天天赚,现金却寥寥无几。
    陈茶的小卖部平均每天也得有十块钱的进项,但是攒十天半月又被她拿去进新货了,以至于账面余额约等于零。
    程樘赚的更多,前两个月赚了三四千,这个月也赚千把块了。账面余额还是约等于零。
    没见钱,但是家里添置了两台缝纫锁边机,两台做弹簧的机器。
    缝纫机好歹还能算二手的,这缠绕弹簧的机器基本算是废品再利用。
    剩下的钱都用来进原材料了。
    就这样还欠棉花站和海绵厂一部分货款。
    陈茶放下笔,把账本重新收起来,叹息一声,未来一段时间恐怕只能看见赚了多少钱却到手不了几个钱。
    那两台手动弹簧缠绕机三天两头就得修一回,挺耽误事,攒攒钱肯定是要换掉的。
    新的暂时就别想了,一台正儿八经的弹簧机哪怕是二手的也得万把块钱。
    她知道程樘还想买辆货车,省的天天找人借。
    又是大几万甚至十几万。
    只能慢慢来。
    没有现钱对陈茶来说约等于没钱,她没什么兴致的把钱放了回去,这么点现金懒得数了。
    吃过饭,陈茶需要喝调理月经的中药。
    平时晚饭早,吃完饭休息一会儿吃了药睡觉正好。
    今天被程樘缠着厮磨了会儿耽搁了晚饭,吃药时间只能往后延。
    可陈茶有些累,坐在那儿呵欠不断,眼泪都出来了。
    程樘又不善聊天,不能给她逗闷子,又怕她真睡着了。
    陈茶睡着了不能叫,叫不起不说脾气还特别大。
    程樘想了下,问她:要不要去抓老道?
    老道是什么?
    知了变身前那个阶段,有的地方叫知了猴知了龟,还有叫罗锅;爬叉的。
    陈茶哦了一声,来了劲头,好呀!那东西炒一下还是挺好吃的。就是有点费油。
    你去换身衣服,外面蚊子厚。程樘去拿了手电筒,还拿了一把芭蕉扇。
    抓知了猴要去有树的地方,钱榆村的树都在护河堤下面。
    冬天早就陷入深眠的钱榆村,这会儿路上还行人不断。
    到了坝上,陈茶吓了一跳,树林里手电筒光密密麻麻晃来晃去,跟百鬼夜行似的。
    她咂舌,这么多人?感觉比知了龟都多了吧?
    现在非农忙,天又热难入睡,大家权当出来消食了。
    陈茶开心地像个小孩子,飞奔下护河堤,一头扎进抓老道的大军里。
    她人菜瘾大,每次以为找到了,兴奋地直喊程樘,因为她不敢抓。
    等程樘过来才知道,那只是挂在树上的壳。
    陈茶做好了颗粒无收的准备,谁知道回家的时候,还抓了十几个,有两个都快变成知了了。
    当然大多数都是程樘抓的,她找了两三个。
    回到家陈茶忙着用盐水把知了龟腌上,程樘给她熬草药。
    等熬好,程樘把凉到温热的药端到陈茶面前。
    陈茶皱皱鼻子有些抗拒,喝了快一个月了,现在闻到这个味道都想吐。
    即使捏着鼻子,一口下去也是干呕到眼泪都要出来。
    程樘薄唇抿成一条直线,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开口:如果只是为了要孩子,我们不治了!
    陈茶仰着头,摆摆手,不敢说话,怕一张口就吐出来。
    好半晌,等难受劲儿过去,她才长长的松了口气,你不想要孩子了?
    他明明很想要。
    更不愿意你受这罪。程樘眉心拧着,要是能替她喝,他早把碗抢走了。
    陈茶叹息一声,那也没办法,就算不为了要孩子也得调理。大夫说不调理好对身体也不好她皱了皱眉,大夫怎么说来着?都有什么不好忘的差不多了,想了半天,想起一条,大夫说时间久了会什么卵巢早衰反正就是容易老,我可不想你还跟年轻小伙儿一样我就成老太太了!
    程樘:
    被她最后这句逗笑,不至于。
    陈茶一掐腰,开始蛮不讲理:怎么不至于?程樘你是不是已经开始嫌弃我?想着等我早点老了还不能生娃你好娶小姑娘?
    程樘:
    我去洗药锅。程樘转身逃了。
    女人呐!
    ******
    第二天,村里来了八个人到陈茶家打工。
    除去昨天的四个,又来了四个新人。
    这是程樘建议的,老带新。
    昨天程樘算了下,欠他们家钱的差不多有百来户。一天来四个人,那么一个月勉勉强强能轮完一次。
    虽然大家欠的钱都不多,也就几块十几块,最多轮个两三回差不多就两清了。问题是,每天都是新人来上工,都要从头开始教,等下一个月第一批学的又忘的差不多了,天天都是带新手。
    先不说麻烦不麻烦,主要新手干活质量很难保证。
    陈茶一想也是这么个事,两个人合计了下,从一天四个改成一天八个,老带新,一批连干三天。
    比如像昨天孙志远和王山他们,连续来上三天工,基本上就能还清陈茶家的欠款,到第四天还清的就不用来了,没还清的继续来。
    等到欠钱的都还完了,还想来工作的等大家都还清欠债的时候再来找程樘谈。
    这样今天就是孙志远他们带四个学徒工,程樘负责监工和维修机器。
    屋子里挤了小十个人满满当当,转不开身,干活相当别扭。
    程樘跑到供销社买了些防雨布回来,平挂在院子上方弄了个简易的遮阳棚,让一部分人在户外工作。
    陈茶转了一圈,跟程樘耳语:我觉得给他们五块钱一天都开高了!一大半人活干得不咋样,学徒工拿五块是真不少。
    程樘在她发顶揉了一把,都是刚接触,正常。别急!
    人多确实力量大。
    程樘带着谭新建两个人干那会儿,一个月最多出两货车四十张弹簧床垫。
    现在不算程樘,每天九个人一起干,哪怕大部分是生手也能两天出一车二十张床垫。
    一个月能卖十五六车,三百余张床垫,赚了一万出头。
    不过这只是第一个月。
    后面原材料涨价涨的越来越厉害,一张弹簧床床垫的生产成本已经从一百七左右涨到二百多了。
    那售价当然也随着一路水涨船高,程樘依旧把每张床垫的利润控制在四十块左右。
    国人有个毛病,买涨不买跌,越涨价越买。
    基本每次一车床垫拉出去就那么叫卖掉。
    卖床垫的钱全部换成钢丝海绵棉花等原材料投入再生产。
    若有剩余,就被程樘换成做弹簧的机床。
    一直这么循环到这个月。
    像程樘预料的那样,床垫越来越卖不动了。但是生产力越来越高。
    大家业务都熟练了,九个人一天很轻松就能做一车二十张床垫。
    等绝大部分村民还清欠他们家的钱,充作库房的大房间堆了满满一屋子弹簧床垫连门都进不去了。
    说什么都不能再这样继续下去。
    正好赶上要秋收了,程樘就给大家放了假。
    再生产不光没地方放,他们这几个月赚的钱也全部被押在了这些床垫上,没有周转资金了。
    陈茶掐着腰,看着连车间都被占用了一部分用来堆放床垫,有些牙疼。
    如果这些床垫砸手里卖不出去,那大约又得一朝回到解放前了。
    这东西又不能吃,卖出去是商品,卖不出去就是废品。
    重点是他们家现在的现金已经寥寥无几,基本只能指着小卖部周转来保证正常生活了。
    陈茶长叹一声:失策了!
    怎么也没想到床垫会卖不动。
    想了会儿陈茶还是不死心:明天我跟你一起去卖床垫。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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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7章 、口吐芬芳
    跟着程樘跑了一上午, 陈茶才发现程樘这阵子有多不容易。
    她原以为是程樘不如自己会卖东西,却发现只是没人需要床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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