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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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天还没亮程樘就走了,动作很轻,完全没吵到陈茶,还体贴地往灶膛里加满了柴,让炕保持热热乎乎。
陈茶是硬生生渴醒的,睡土炕暖和是暖和就是太干燥严重缺水。
灶台上方放着一只镶蓝边的白瓷碗,陈茶坐起身看见里面有水,试探着摸了下碗边竟然是温温的。
嘴角不由自主地往上翘,被独自留下得惶恐不安因为程樘这贴心的举动一扫而空。
她现在相信这男人,一定不会丢下她!
陈茶喝完水,穿好衣物,把被褥重新整理好。
只有这一张比单人床宽不了多少的炕,也只有这一床被褥,昨晚两个人理所当然的同床共枕了。
陈茶本来还有点紧张,怕再拒绝会让程樘恼羞成怒,结果程樘可能白天干太多活了,沾枕就睡了。
陈茶也累得不轻,放松警惕后也跟着睡了过去。
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懊恼还是该松了口气,盘腿坐着发了会儿呆,陈茶轻叹一声穿衣服起床。收拾好被褥,用烧炕的水简单地洗漱了下,顺带洗完自己的衣服和程樘终于换掉的单衣单裤。又给自己煮了个白粥,一边吃饭一边想程樘虽然仗义,可自己也不能真的白吃白喝让他养着,总得想方设法为这个家做点什么。
如程樘所说,钱榆村交通闭塞,相对落后,全村以务农为生,村子又小连个像样的供销社都没有,陈茶觉得自己完全无用武之地。
想了半天,一直到洗碗的时候,陈茶终于给自己找了一件事做,去程樘二伯家要回程樘的地以及本应属于程樘的东西。
第8章 、程家旧事
俗话说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陈茶不想打没把握的仗,根据记忆到供销社买了一封桃酥,拎着到王村长家。
村长老两口看见陈茶十分意外,村长招呼她:程樘媳妇,你怎么来了?
陈茶佯装娇羞的笑笑,我替程樘过来谢谢你们的关照,另外还想请教点事。
陈茶的长相偏娇艳,村里人一般管她这种长相叫狐媚长相,定义为坏女人。
所以村长老婆不是很喜欢她,轻哼了一声,自顾自收拾屋子去了。
村长警告地瞪了自家婆娘一眼,伸手接过陈茶手里的点心,你跟程樘现在日子紧,用不着来这些虚的。
话是这么说,但陈茶看的出来村长很满意她的周到。
陈茶也不客气,直接开门见山的提出了希望村里帮着程樘要回耕地的需求。
不知道是吃人嘴短还是村长真偏爱程樘,特别痛快地答应帮忙了。
村长老婆就泼他们冷水,清官难断家务事!就程老二那两口子又财迷又无赖,你们就是说破天他们也不会还地!再说了,现在是冬天,雪底下的麦子都寸高了,她能给你们才怪咧!
陈茶黑白分明的眼珠转了转,笑眯眯的凑到灶台跟前,婶,我帮你烧火。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再说村长老婆手脚不是很利索,没抢过陈茶,只能轻哼一声,让开位置,脸上的表情明显缓和了几分。
陈茶一边添柴,一边主动跟村长老婆闲话家常。
村长老婆明显就是个口直心快的人,这种人最难保密,没多久,陈茶就从她口中打听到了自己想知道的。
钱榆村跟其他村子不一样,其他村子一般叫李家村王家庄的,往往村名就是村姓,村子里绝大部分人会姓村姓,比如李家庄,村里绝大多数人就会姓李。
钱榆村不一样,这个村里的人当初都是各个地方逃荒来的,靠这里一片野生榆树上的榆钱活了下来。
慢慢聚集的人多了也就成了村,后来登记村名的时候,村长一紧张,把榆钱村说出了钱榆村,名字就这么乌龙的定了下来。
程樘的爷爷奶奶也是第一批难民,那时候程家老两口还年轻,特别能干,四处开荒种地。
钱榆村附近都是盐碱地,庄稼收成并不算好。好在地多,解决温饱后还略有富裕。
但像《史记》里那句成也萧何败也萧何一样,程家因为地多解决了温饱,后来又因为地多被划成了地主。
来到钱榆村这个程奶奶已经是第二任,第一任在逃荒路上就饿死了,第二任程奶奶遭受不住羞辱过世了,程爷爷特别□□的熬到娶了第三任程奶奶,也是程樘的亲奶奶。
程奶奶也是实在没办法了才嫁给一个成分不太好的三婚男人,她是个寡妇带着个半大的闺女只为了能解决温饱问题,并且基于越穷越能生的不知道什么定律,嫁给程奶奶后又生了四个儿子。
以至于日子越来越穷,并且受历史遗留问题影响,从大儿子程锣开始就很难讨媳妇。
大儿子也是个有主见的,拍拍屁股参军去了,据说现在在帝都还是个官。
二儿子程鼓没老大那么有魄力,四处托人说媒,娶了一个比十里八乡还远的姑娘。后来才知道这姑娘是被人退了婚在当地名声太差了,没办法才嫁给娶不到媳妇儿的程鼓。
三儿子程宣小时候给公社放牛,和同村的一个小青梅修成了正果。
只有四儿子程天比较惨。程爷爷差点熬满三位岁数的时候一个跟头跌没了,他又守孝三年,年龄过大连退婚的也说不上,后来娶了个病秧子,岳父家都不要他彩礼就希望他照顾女儿。结果病秧子生下程樘没两年就走了。
程天娶媳妇儿虽然没花钱,但是养一个病秧子比彩礼分期还花的多,整天针药不断,本就贫穷的家庭雪上加霜,负债累累。
程鼓程宣都想方设法的搬了出去,现在程樘那间破屋就是程鼓之前住的。
程樘妈妈活着的时候,姥爷姥姥那边的人不来往,她人刚一咽气,什么舅舅姨的全都来了,指责程天没照顾好她,想下葬要先赔他们一千块钱。
那年月,全村都不一定能凑出来一千块。
程天连夜逃跑了,从此不知所踪。
程樘奶奶当场气绝身亡。
程鼓程宣当然跟程樘那些舅姨扭打到一起,互相要赔偿要对方偿命,那架吵的闻名十里八乡闻名。
然后呢?陈茶追问。
村长老婆端起桌上的搪瓷缸喝了口水润了下唇,正说到兴头上还想继续说,被村长瞪了一眼,你跟个孩子说这些陈谷子烂芝麻的事干什么?
村长老婆明显是害怕村长的,但还是属鸭子的,嘴上硬得很,说说怕啥?你都答应去给程樘要地了,咋不把房也给他们一起要回来?
第9章 、借力使力
你又什么都不知道,别听风就是雨地跟着胡说八道!村长斥道:那房是人家程家老两口的。怎么分是子女们说了算!程樘那隔着辈,能轮到他吗?
隔着辈怎么了?是程鼓自己说的房子是程家老两口留给程樘的!他可不止一次这么说吧?!村里的人都听见过!
你懂什么?!那是因为程宣跟程鼓争房子,程鼓是拿程樘当借口。老太太死得突然哪来得及说房子给谁?
村长老婆觉得在陈茶面前丢了面,不服气地反驳:上次分地,当着全村人程鼓媳妇也是这么说的!
那是为了争程樘的地!行了,你做饭吧!我带程樘媳妇儿先去程鼓家问问。村长不耐烦地摆摆手,招呼陈茶离开。
村长倒背着手走在前面,陈茶跟在后面。
程樘媳妇儿,村长停下脚步,回头看着陈茶,语气有些犹豫,你
陈茶弯唇,笑得乖巧懂事,村长,我知道您的意思。程樘也跟我说了,二伯娘那人不太好打交道,所以我也做好了地要不回来的准备。您放心,真要不回来我跟程樘也认了,绝不让您为难!
村长满意她的态度也同情程樘的经历,轻叹一声,摇摇头,在前面带路。
去程鼓家之前,陈茶跟着村长去请了周书记等几个村官一起。
一行五六个人,陈茶估摸着全村的干部都给叫上了,心想看来这个二伯娘在村里也是声名远播啊!竟然逼得村长动这么大阵仗。
程鼓家在村子西南角,也是低矮的土坯房,只是比程樘现在住的土坯房大多了,坐北朝南的正房应该就有五间,还带一个方正的院子围着篱笆。
大门没关,村长领着大家一边往里走一边扬声吆喝:程鼓在家吗?
堂屋门打开出来一个中年妇女,瘦瘦的,个不高,眉眼看着挺亲和,长长的刘海后梳到脑后用黑色的夹子别着。
陈茶估摸着这位应该就是程樘的二伯娘张红艳。
张红艳迎出门,掀开门帘招呼众人,谭哥,周哥,王哥什么风把你们给吹来了?快进屋坐!我家老程去挑水了呦!这谁家闺女?长的可真俊!她看见跟在最后的陈茶十分好奇地询问。
钱榆村很小,村里的老老少少都互相认识,陈茶明显是生面孔而且好看到扎眼。
陈茶停住脚步,看着张红艳眨眨笑得特别甜,二伯娘好!我是程樘的未婚妻。我叫陈茶!
笑容定格在张红艳脸上。
陈茶打完招呼就自行进了堂屋,要不是外面太冷还真想欣赏一下张红艳被她吓到扭曲的脸。
几个人围坐在堂屋中央的柳木方桌旁。
陈茶好奇地打量了下屋内陈设。
虽说都是土坯房,但是这房子明显比程樘那间好太多,很敞亮,内墙的泥也特别细腻。家具虽然陈旧但是该有的都有,靠近里屋的墙边还点了炭炉子。
张红艳跟进屋,表情有点复杂,笑得十分勉强,问村长:谭哥,我们家程樘回来了?!他人呢?
村长看向陈茶。
陈茶故作娇羞状,低着头,扭捏地坐在椅子上,两只手互搓就是不说话。
村长:
刚才你不是还很能叭叭?怎么一问起程樘你就跟内急似的?女人啊!
他摇摇头朝张红艳招了招手,你先坐下。我们今天就是为程樘的事来的。程樘昨天回来的。程樘那小子也算是你们养大的,现在人出来还带了个姑娘要结婚,你和程鼓看看怎么帮着把婚结了?
张红艳狐疑的目光顿时从陈茶身上移开,警惕地看着村长,话也说得滴水滴水不漏:谭哥,这事哪用您亲自跑一趟?程樘这孩子也真是的,回来不跟我们说一声也就罢了,娶媳妇这么大的事也不跟我们打声招呼!
陈茶微不可见地撇了下嘴,心想这张红艳比自己还能演戏!她明显是知道程樘回来这事的。
张红艳说着一脸伤心地摇摇头,从怀里抽出一块有些发黄的白底蓝边的手帕在眼角按了按,一屁.股坐在村长身边开始诉苦:程樘虽然管我叫二伯娘,但是我一直拿他跟栋栋一样待,就算他 这五年我们也天天盼着他回来,没想到这么大的事他是半点不跟我们提虽然程樘这孩子不拿我们当回事,但我跟程鼓是真的把他当亲儿子养。不管怎么说孩子结婚是好事。谭哥你放心,我一定会管的!
村长虽然不信张红艳把程樘当亲儿子这段话,但是也没想到张红艳会这么痛快应了帮程樘张罗婚事,脸上是明显的错愕,随即反应过来,松了一口气,笑了笑,那就好!那你看看给他们腾哪间屋子当新房?另外
什么?张红艳一甩帕子打断村长的话,重新站了起来,也不装可怜了,面部狰狞的活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
腾屋子?凭什么?我是他伯娘又不是他娘!再说了,我们家一共就这么几间屋子,我们家栋栋马上也要娶媳妇,我哪来的屋子给程樘当婚房?
第10章 、二三伯娘
Chapter10
陈茶没想到张红艳变脸跟翻书似的,这么突然一嗓子吓得她哆嗦了一下,惊讶地望向张红艳有点反应不过来。
刚不是还说吧程樘当亲儿子?这咋就又不是他亲娘了?
村长虽然知道张红艳不好相与,但是也没想到她会突然发难,顿时有些头疼,侧过头给村委书记使眼色,想让他开口。
周书记也不知道看见了还是没看见,清了清嗓子站起来,你们先商量,我出去抽根烟。说完径直掀开门帘走了出去。
村长:
暗骂一声老狐狸,只能自己开口,你刚不还说程樘结婚你一定会管?
张红艳理直气壮道:我是说管了,我身为他伯娘,帮他做做被褥,张罗下接亲这都是应该的。
这次陈茶听明白了,意思就是出力可以出钱不行,要房子更别想了。
这女人说话做事这么不讲道理,白瞎那张菩萨脸了!
村长皱了下眉,也有点生气,那你这是帮着吃席不是帮着结婚!程樘那孩子除了你们也没亲人了,他这刚回来,没钱没工作连腿都瘸了,你们不管他谁管?
按钱榆村的规矩,接亲的要陪客,都是坐主桌的。主桌酒菜肯定是最好的。她是程樘亲伯娘肯定坐主桌,这哪是帮忙?这是帮吃!
谭哥,你这话就不讲理了!程樘小时候我们养他,现在二十好几的人了凭什么还让我们管?再说了,他怎么没其他亲人?他又不是只有程鼓一个叔伯!就算老大离得远,程老三可就在村子里,你们怎么不去找程老三要房子?怎么?就看我们家程鼓老实好欺负?
张红艳越说越气,她不敢对着村长怎么样,只能狠狠地剜了陈茶一眼,这一眼过去就更气了,阴阳怪气道:程樘一个坐过牢的,哪有正儿八经的好姑娘愿意跟他?这指不定哪来的小狐狸精,我们程家才不要这样的媳妇!
陈茶听不下去了,眉眼一冷,就想怼回去,没等开口,门外由远及近传来一道中气十足的女声。
你们要两口子要是老实好欺负,天底下就没老实人了!
众人目光齐刷刷地看向门口。
张红艳大步冲到门口,一掀门帘就怼:就你们老三老实!那你们老实你们给程樘腾屋子娶媳妇啊?!
陈茶好奇地往外张望,村长给她解释:门外是程樘的三伯娘。
三伯娘刘珍珠明显也不是个吃亏的主,凭什么?我们的房子是自己花钱买来的我们腾不着。你们这房子可是爹娘的,本来就有人家程樘的份!再说了,当年你可是当着全村的面说了,这房子是二老留给程樘的!你要养程樘所以这老宅给你们住。你说帮程樘攒老婆本所以他的地你种着!怎么?现在不认账了?你要不认账也好办,咱们重新分家,都是爹娘的儿子大家都有份,凭什么你程老二独占老宅?还有,程樘的地你也种了四五年了,把收成大家分一分!
这话别人说,张红艳会破口大骂别人多管闲事,偏说这话的是刘珍珠,全村唯一一个有资格跟她争老宅的人。张红艳一时没找到反驳的理由。
刘珍珠转向蹲在墙根抽烟的周书记,周哥,正好,你也在。当年的事你们也都清楚,现在你给评评理!
猝不及防被点名的周书记轻叹一声,站起身把烟头扔在地上,用脚碾灭,往堂屋方向看了眼。无奈地叹息一声,心道:是福不是祸,是祸真躲不过呀!
如今战场从屋内到了屋外,躲清闲的反而是里面那几位了。
周书记点点头,当年确实这么说的。
当年程家老二和老三争夺这宅子的时候,也在村里闹了好大一出。
都打到一起了,他们身为村官肯定也要介入。但是,清官难断家务事,当年他们这些村干部没少做两家的工作,可惜没什么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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