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里很安静,隔绝了外面的车水马龙,导致他的心跳声格外的明显。
季珩从来都不知道,他竟然送个礼物还会如此紧张。
期待着即将的见面,但离目的地越来越近,他却又开始担心,自己挑的礼物言岁会不会喜欢,他没有提前打招呼会不会打扰了她原本的计划,言岁见了他会不会也如他去见她一样开心。
好多纠结的问题萦绕着他,却没办法得到答案。
离言岁的酒店房门只有几步路了,发现她开着门,那应该是房间里了。
季珩站定脚步,深深呼了一口气,拿出装着戒指的礼盒。
努力克制每一步走得沉稳,却还是能清晰地感觉到心脏像是要蹦出来一样。
走到门口,只见言岁端着素净的小脸,眉头微锁,似乎是被烦心事困扰着。
高高抬起鼓槌,重重地砸在鼓面上,冷着脸沉声骂道:季珩我敲你丫的狗头!
站在门口的季珩清晰地听到了她这句怒音,又被鼓的重音吓了一跳,错愕地怔住,手不受控制的一抖。
礼盒掉落在地上,刚刚那枚还存在在新闻上的粉钻戒指从丝绒戒盒里滚落而出,三亿元就这样在言岁的眼前滚了几圈,最终慢悠悠地停下。
言岁抬头往门口看去,面上鲜有波澜的季珩,此时怔在原地,眸子里都是不可置信的震惊。
脑袋一片空白,手里的鼓槌砸落在地上,发出清晰的闷声,像是砸落在两人的心脏上。
今晚的言岁卸去了平时的装扮,只穿了一条蓝色的棉质裙,头发散在身后还透着刚洗完澡的湿气,小脸白净,没有任何的妆容,和季珩记忆里那个乖巧的言岁并无什么不同。
但现在他说不出为什么,明明并无变化的言岁现在却让他感觉到陌生。
或许是她眸子里的凌厉,以及见了他也没丝毫上翘的嘴角。
言岁不知自己是什么心情,是摘下面具的紧张,是面对再无可能的无助,还是终于到了这一天的松了一口气。
其实她现在只要笑着迎过去,温柔地说:老公,我好想你啊,我都不敢打扰你工作,你怎么现在才来找我啊?
然后再撒着娇说刚才的自己完全是因为在生气季珩今天挂了她电话,到现在也没个解释。
这样便可以掩饰住眼前的情况,从此她在季珩的眼里,不过是个有着合理小脾气的温柔季太太。
但是,下一次呢?
是她每天都要胆战心惊地检查自己脸上的面具,骗取其实根本不属于自己的深情。
朝夕相对的夫妻,却要时时刻刻遮掩着过日子,不如放彼此自由吧。
言岁释然,脸上的笑容融化了此时凝固的气氛。
但却不是季珩熟悉的笑,这个笑容桀骜又张扬,那双漂亮的杏眼上挑着,盛满了他没见过的神采。
季珩。他看到言岁淡粉色的唇瓣轻启,声音却比平日里清冷许多。
我们离婚吧。她说。
心脏像是被人高速抛到高处,又极速跌落到深渊,血液都在倒流,从四肢开始体温逐渐变得冰凉。
他想求求对方不要再说下去了,但喉咙像是被人扼住,发不出丝毫的声响。
只能被迫地听着那好听的声音,像是刀子在凌迟着他:我知道你现在对我好,是以为我曾经向你走了99步。
但我骗了你,言岁轻笑出声,不知是在笑他的愚蠢,还是在得意自己成功地玩弄了别人的人心,我一步都没向你走过。
之前说的爱你都是假的。她的声音不大,却声声要他命。
他勉强抓住的求生浮木,现在也被轻而易举地夺取,那双让他无数次想要沉溺的漂亮眸子,现在只是冷眼旁观着他在喘不上气的深渊里逐渐窒息。
房间里好像有淡淡的酒气,他刚燃起的星点希望在她清醒的目光里被无情地掐灭。
其实她早就告诉过他真相,只是他自己一厢情愿的骗过了自己罢了。
季珩从没有这么狼狈过,他冷着脸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明明他站着比坐着的言岁高出很多,他却觉得自己卑微得很渺小。
如同行尸走肉地离开,只留下一个萧瑟的背影。
言岁敛下目光,弯腰捡起掉落的鼓棒,再次练习起来,好像刚才的事情不过是个小插曲而已。
但手却不受控制地颤抖,眼前逐渐模糊,连架子鼓的鼓面都看得不真切。
影影绰绰间地上折射出粉色的光芒,言岁收起鼓槌,把戒指捡了起来,钻石很大很漂亮,戒环设计成公主的皇冠,转动之间耀眼的光芒流转。
她不喜欢粉色,也讨厌当个需要要被人呵护的公主。
轻轻蹭去上面的灰,放进丝绒戒盒里收起来,尘封不见天日。
突然电光火石般的灵感来袭,言岁冲去简榆的房间。
爱情主题我有想法啦!简榆才打开门,言岁就兴冲冲地说道。
侧身往里看去,喻原和林焱竟也在,看来大家都对现有的曲子不够满意。
三人就这么直愣愣地看着闯进来的言岁,一时无言。
言岁有些奇怪地扫视了一圈,完全没理解大家为什么是这个反应。
小平安,还是喻原率先打破了沉默,抬手挠了挠头,笑得有些呆楞,原来你还挺乖的哈。
言岁这才反应过来,洗澡的时候卸了妆,又急急忙忙地跑过来,忘记了自己没带妆。
她在荆棘一直是以浓艳的烟熏妆示人,虽然玩乐队和季言两家的社交圈毫不相干,但也担心不小心被发现了。所以她一直都把平安和言岁两个身份分得很开,每次去队里,都会化上浓妆,戴上假发,穿着季太太绝对不可能穿的衣服。
现在面对着三个人的愣怔,有些头疼。
前后不到半小时,她就经历了两次掉马。
这会儿完全就是乖乖女的形象,一点儿也看不出野酷女鼓手的影子。
刚刚坐姿毫无正形的喻原不由自主地坐直了身子,简榆也不动声色地把他这凌乱的地方收拾出一个干净能坐的地方。
实在是面对着言岁这张乖巧干净的脸,完全没办法像平时那样放荡不羁爱自由。
林焱错愕地看着她,平安就算是平日里的浓妆,也看得出来是个美人胚子,但完全不会和优雅温柔的言岁联想到一起去。
他一直以为她是骗他们的,当得知平安和他同样是U大的学生时,也曾在学校里找过她,但没人知道她的存在。
可平安样貌出众,性子张扬,就算只是走在无人认识的大街上,都会吸引不少目光,更何况还是青春的大学校园里,要是哪个专业有个个性十足的美女,不出两天,保准全校都知道了。
如果她真的是U大的学生,不可能没人知道她。
每个人可能都有自己的难言之隐,所以林焱没有问,也没有揭穿,只是开始慢慢地把称呼从学姐换成了姐姐。
他还在想,如果平安不是U大的学生,他总叫人家学姐,说不定她听着会不高兴。
但此刻他终于知道了,他为什么在学校里找不到平安,因为她不是平安,她是言岁。
本科和硕士都是荣誉毕业生的言岁可是U大的风云人物,拥有优越的家庭背景,长相漂亮,待人还温和有礼。拉得一手厉害的小提琴,年纪轻轻就进入江市的交响乐团担任小提琴首席。
没人不喜欢她,她在学校有很多朋友,追她的男生更是犹如过江之鲫,就在大家都戏称她是U大的公有财产时,她大学毕业后火速和季氏掌权人季珩联姻,轰动一时。
言岁是活在鲜花掌声和众人艳羡的目光中的神话。
林焱扯出一个苦笑,原来他和她之间不仅是她不喜欢他,他们之间还隔着天堑。
突然喻原一个巴掌拍在他头上,大抵是他看向言岁的眼神太过直接,房间里的其他人都没法忽视。
林焱默默收回自己的目光,垂眸盯着手里的贝斯发呆,这个纯白的贝斯他一直都小心翼翼地呵护着,即使过了几年,也没有丝毫的发黄。
每次拿着这把贝斯,他都满心欢喜,但现在都是苦涩。
一旁的喻原摇着头,老神在在地说道:看来以后得好好保护我们小平安了,这看起来就是会被那些臭男人骗去谈恋爱的纯情小女生啊。
莫名操起了老父亲的心。
言岁一时无语,努力地拉回正题:这次比赛的歌,我刚刚冒出了一个新想法
大家对言岁的提议都来了兴趣,兴致勃勃地一起创作了个通宵。
没人注意到,言岁在几次和音的时候,泛红了的眼角。
*
在那天之后,季珩果然消失在了言岁的世界里,录制前夕繁忙的训练生活也填满了言岁的生活,让她没有一点儿多余的心思再为此烦恼。
很快就到了录制开始的时间。
哇,也太豪华了吧!喻原背着吉他在录制现场逛了起来,像是刘姥姥进了大观园似的,连连惊呼。
节目组看着就是大写的有钱,观众四面环绕式的巨大舞台,精致的舞美灯光,表演的时候舞台下可容纳人山人海的观众,光是想想就已经感受到了壮观。
更不用说豪华的公寓式住所,一个乐队拥有一个大套间,不仅是一人一间卧室,还能有独立的创作环境。
几乎每个乐队进来时都要感叹一番,引路的工作人员都已经习惯了,微笑地表示:这还要感谢我们的赞助商季氏和言氏。
感谢季爸爸和言爸爸!喻原振臂高呼。
和他口中的季爸爸言爸爸有着千丝万缕关系的言岁,跟在他身后有些无语。
一旁的林焱目光不经意地落在她身上,而后又很快挪开。
似乎是听到有声音,隔壁间打开门,一个长相白净的男人探出头来。
竟然是猎鹰乐队的主唱肖景泽!
言岁激动起来,她知道猎鹰也会来录制这个节目,但没想到能这么快就见到偶像!
猎鹰的贝斯手阿库和鼓手小跃也跟着探出脑袋。
嗨~小跃是个留着及肩小卷发的混血帅哥,扬着笑脸先打招呼。
留着一头脏辫沉着脸的冷酷型男是阿库,只是简单地点了点头。
你们好。肖景泽穿着白衬衫,文质彬彬,如春风朗月,光看外表真的很难想象他开口就是重金属唱腔。
嗨!喻原主动承担起荆棘交际花的重担,听过很多猎鹰的歌,你们很酷哦!
谢谢。肖景泽礼貌地道谢,小跃跟着笑了起来。
气氛冷了一秒,意识到对方可能是不认识荆棘,没人介绍便让场面弥漫着尴尬的氛围。
你们好,我们是荆棘,等上了舞台,你们就认识了。言岁上前一步自我介绍道。
面对实力和人气并存的猎鹰,就算是再自恃才华的乐队正面对上多少也会有些不自信,但荆棘好像一副并不输对方多少的姿态站在他们面前。
猎鹰成员们皆是一愣,而后友好地笑开了:荆棘,记住了,我们舞台上见。
录制时间排得很紧,全员到齐以后,当天下午就开始了第一次录制。
言岁他们来到演出后台时,有不少人围着猎鹰和漫游要签名,还有其他一些互相认识的乐队也在三三俩俩地在互相交流。
没多少人注意到荆棘的进场,为数不多的几个以前有过交集的同行也只是点点头打个招呼,然后就冲去那几支有名气的乐队旁边了。
荆棘选了个没什么人的角落坐下。
简榆在翻看他着包里的曲谱,言岁和林焱似乎在练歌,喻原直接大剌剌地瘫在座位上。
这支有些特立独行的队伍时不时引来旁人的目光,但也只是看了一眼,很快又转向其他有用的社交上了。
节目的节奏很快,没有多余的寒暄,直接就上台进行首演展示。
现场观众有自愿报名的,也有节目组邀请的,多多少少对摇滚圈都有所了解。
但面对观众就是一件非常现实的事情,粉丝的多寡和观众的喜恶在掌声尖叫声上会有非常明显的对比。
排序在猎鹰乐队后面上场的荆棘,显然就要面对此刻这个残酷的比较,刚刚快要震翻录制现场的欢呼声,此刻受冷不少。
他们站起身来时,接受着整个备战间所有人的注目礼,大多都在同情他们的出场顺序,虽然首演不算分数,但这是让观众记住的好机会,甚至可能是唯一的机会。
跟在已经炸翻舞台的猎鹰后面,很容易因为对比惨烈而导致留下坏印象。
荆棘?你们熟吗?
不熟。
好像听说过,但一般般吧。
荆棘就是这样伴随着同行的质疑声站上了舞台。
但在舞台上的那一瞬间,荆棘拉满了强大的气势,让整个舞台成为他们的领域。
言岁把鼓棒举高到头顶,在全场稀稀拉拉的掌声下,鼓棒互相敲击的声音仿佛打开了某个开关,如排山倒海般的音乐喷涌而来,瞬间点燃了现场观众的热情。
这首是荆棘的经典曲目《上天入海》,讲述了一个孤傲的主人公在世人不理解的目光下孑然而立,他虽只有一人,但却凭借一腔孤勇赢来尊重。
热血沸腾的鼓点和旋律,配合上喻原桀骜不驯的唱腔,观众和后台的其他选手都沸腾了起来。
整曲结束,全场还延续着铺天盖地的欢呼声。
荆棘有点儿超乎想象哦。猎鹰的鼓手小跃和队友感叹道,他那双淡色的眼眸里充满了惊叹。
就连高冷的阿库都点了点头。
肖景泽脸上带着浅笑,眉眼间却是认真:看来这个节目来的人不容小觑。
这次回到后台时,完全是不一样的待遇,真正有实力的人都会受到礼待,大家都围了上来,纷纷赞扬刚才表演的精彩。
只要给荆棘一首歌的时间,他们就能获得认同。
荆棘第一轮竞演是对上谁啊?初露头角,不免就有人关心道。
漫游,爱情主题。知道的人回答道。
哎,可惜了,挺不错的乐队,但爱情主题撞上漫游,还是得死。有人惋惜道。
哈哈哈,还好不是我们抽到了,谁能在爱情领域赢漫游啊?没人看好荆棘。
*
季珩自那天回了江市以后,整个人就变得更沉默了起来,没日没夜地工作。
被欺骗的愤怒和言岁不爱他的无助,他也不知道是哪种情绪占了上风。
这几天他几乎都是住在公司,只要一回到家就感觉到处都是言岁的痕迹,只能通过工作短暂地麻痹自己。
站在一旁的宋旭已经连续几天都没有个整觉睡了,被称作公司劳模的他也耐不住上司如此夜以继日的工作了。
老板,他弱弱地提出问题,这几份文件上的名字好像写错了。
季珩接过文件,打开一看,上面本应填上他自己名字的地方,被龙飞凤舞的言岁两个字替代,是他的字迹。
轻轻叹了口气,就算是他想当逃兵,被扰乱的心绪还是没有放过他。
认命了。
他不得不承认,即使知道那是言岁为他编织的陷阱,面对她,他还是只能心甘情愿地举手投降。
再次坐上飞往海市的飞机,但却被酒店前台告知言岁已在几天前退了房间。
也没有言岁离开海市的信息。
想起了之前言岁一直努力拉投资的项目,那个乐队的综艺好像开拍了,他当时还让节目组给他留了现场票,他本来计划和言岁一起去看她喜欢的乐队的现场。
猜想言岁可能是去看表演了,立马联系秘书:宋旭,《滚烫乐队》的票是不是还留着,给我一张吧。
好的,老板。终于休息了的宋旭还以为是又有工作,听到季珩的话放下心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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