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患寡患不均，肖院长辛苦。”周从文认真说道。
    “周教授，您看您说的。”肖凯道，“辛不辛苦的是一回事，我既然是主管临床的副院长，总要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做点实事。”
    “嗯。”
    “其实在您这里工作了一段时间，我对当院长有些厌烦了。”肖凯目光平静，看着周从文。
    “要是你愿意，可以来我这面成为正式的医疗组成员。”周从文接过肖凯的话头直接说道。
    “……”肖凯有想过自己很重要，但没想过周从文竟然当着众人的面直接邀请自己。
    自己只是想看看周从文的态度，没想到引出来这么大的反应。
    对，周从文的话虽然很淡，可是肖凯明白，这就是邀请。
    肖凯得到毫无歧义的消息后非但没有兴奋，反而一下子茫然了起来。
    之前还在想要是能来周从文医疗组，白水市中心医院副院长的位置可以说不要就不要。
    可一旦周从文发出邀请，他马上纠结起来。
    自己还是有机会成为大院长的，一名大院长一年收入几何，肖凯心知肚明。
    社会地位、高收入似乎人生也就完美了。
    而周从文的医疗组……
    “吃饭吧，肖院长回去的时候开夜车，一定要小心。”周从文似乎只是随口说了一句普通至极的话，转瞬便忘记。
    第957章 杀猴敬候
    “肖院长要回去？”彭一鸣不知道中心医院出事了，她疑惑的问道。
    “嗯。”肖凯简单讲了讲家里出的事儿。
    “我回去处理一下，和院长谈谈，看看能不能增加以下儿科医生的待遇，今年毕业生……也尽量往儿科和急诊偏斜以下。”肖凯道，“我这是欺负年轻人不懂，骗过去一个算一个。”
    这的确是欺负年轻人不懂，周从文也没更好的办法，因为他就属于典型的不想干儿科、不想干急诊的那种人。
    “周教授。”彭一鸣也不想参与这事儿，她笑吟吟的看着周从文说道，“您把我支走，说什么事儿了。。”
    “你一个女生，别听。”
    “切，不就是你们经常开车那点破事么，有啥不能说的。”彭一鸣鄙夷道。
    “呵呵。”周从文干巴巴的笑了笑，“一鸣，那我讲给你。”
    沈浪听周从文这么说，忽然一怔，冠状沟这种事儿周从文都要说么，还真特么的是一个臭流氓啊。
    “和咱们心胸外科有关系，你仔细听啊。”周从文道。
    彭一鸣马上来了精神，竖起耳朵听周从文讲。
    “有一次我去峨眉，听管理员说不要随便喂猴子。
    他还说有个猴子手里拿着坚果，每次吃之前都要放到身后肛门的位置比划一下。就是因为有一次吃了游客喂的东西后变不出来，很痛苦，所以……”
    说着，周从文停住。
    还真是臭流氓啊，屎尿屁的梗说来就来，两次都完全不一样，花样翻新，沈浪心里感叹道。
    而且看周从文的表情很认真，要不是刚听完他说的男人有两个，女人有一个的医学名称，沈浪觉得自己也会被骗。
    “这有什么不对么？是谴责胡乱给野生动物喂食的游客？和咱们心胸外科没关系吧。”彭一鸣觉得周从文说的很无趣，还以为车速飞了起来。
    自己耳朵都竖成天线，变身为沈浪，结果就给自己听这个？
    “一鸣，说句不客气的,你这就叫基本功不扎实。”周从文道。
    “呃,怎么说？”彭一鸣略有不服气,但既然是周从文说的，她也不敢反驳。
    “一鸣。”肖凯哈哈一笑，“这个故事的确和我们心胸外科有关系。
    猴子的生理结构和人类似,我不懂猴子，直说人啊。
    食管有三处生理狭窄：
    第一处狭窄位于食管的起始处,和咽喉相接,距离中切牙约15cm。
    第二处狭窄位于食管与左主支气管交点处,距离中切牙约25cm。
    第三处狭窄位于食管穿过膈的食管裂孔处，距离中切牙约40cm。”
    “原来是这样！”彭一鸣想到了答案,“第一处生理狭窄的位置是最窄的，而且食管的弹性要比肠道弱很多，如果能吃进去,基本都能便出来。除非……在胃里面形成结石之类的。”
    “对的。”周从文道,“所以么,当地的管理员就是说着玩,生怕游客给猴子喂食遭到伤害。”
    “伤害？这有点过了吧。”彭一鸣不解，“要是伤害的话,也是猴子被伤害。”
    “你太小看猴子了。前些年，我华西的同学说峨眉山因为猴群作恶，抢劫游客,伤害游客，已经形成了极其不好的趋势。”
    “……”
    众人无语。
    峨眉的猴子这么凶么？
    “管理人员逮捕了两只猴王,然后举办公审大会。别人是杀鸡给猴看，在闹的最凶的峨媚山,是公审猴王，杀猴给猴看。”
    “枪毙？”沈浪问道。
    “嗯,枪毙。那一年据说有至少两位数的游客受伤，还有女游客被骚扰。猴子……其实和人差不多了。”周从文道。
    这事儿大家还是第一次听说，尤其是沈浪，眼睛里冒着光，问东问西。
    尤其是对峨眉山的管理人员公审猴王，杀一儆百的事儿特别感兴趣，问了很多。
    周从文也不是亲眼目睹，但相关的八卦知道的还不少。
    尤其是他去过那面，还是上一世十几年后，漫山遍野的猴子现在回想起来还历历在目。
    “有关于吃东西的事儿也并不绝对。”周从文八卦了几句之后说道，“我在江海市三院遇到一个生吞改锥的患者，是李然认识的。”
    李然点头。
    “改锥！后来呢？”彭一鸣诧异。
    “用韭菜加上金针菇给送出来了。”周从文道，“患者的运气比较好。”
    彭一鸣明显对这个八卦更感兴趣，她追着周从文问了好多。
    肖凯心里有事，吃东西也不香，周从文见他虽然说说笑笑，但有些心不在焉，等大家吃饱就张罗着先散了。
    开车回白水市，周从文叮嘱肖凯一定要慢。
    一路上肖凯心神不宁，他耳边一直回响着周从文的邀请。
    地市级医院的副院长和周从文医疗组的普通医生，或者是912的带组教授。这两者孰轻孰重，肖凯纠结徘徊。
    讲真，肖凯还算是有理想、有抱负的那种人。
    多少搞临床的主任一旦去了机关，除了在人事、财权上拿捏着科室、担任一个大主任的职位跟着分钱，任何手术都不做、任何事儿都不管。
    而肖凯虽然走过院长助理，现在已经是主管临床的副院长，但还保持着每周1-2台大手术的习惯。
    在他内心深处，总觉得当院长、脱离临床有违本心。
    但副院长……真是太香了。
    还记得肖凯来医院后有一群哥们，大家每天下班打篮球、打台球，其乐融融。
    多少年来他们定期聚会。
    虽然都在一家医院，但各自忙碌，尤其是有家、有娃、有事业后一起玩的机会就变得极为珍贵，能保证每年2-3次的聚会都很难。
    当肖凯成为科室主任后，主位就不经意的留给他，这一点肖凯心知肚明。
    当他成为院长助理后，每年大家聚会的焦点就在肖凯身上。
    当他成为副院长后的第一次聚会，肖凯因为开院周会来晚了十几分钟。他走进包间的时候，曾经一起玩的哥们有人站起来，但有人碍于面子还坐着，而且！竟然有人鼓掌。
    肖凯当时很是受用。
    虽然这群人大多没什么出息，但资历够，自己顺手提拔一下也在情理之中，可鼓掌欢迎这事儿有点过。
    第958章 通天之梯
    副院长的社会地位有着明显的提升，用古代的话讲，科级及以下都属于小吏，而副院长以后属于副处级，都属于官。
    虽然只是最底层的官，但周围人的恭维、逢迎、奉承之声多，不绝于耳，肖凯对此相当享受。
    而去周从文的医疗组呢？
    没日没夜的干活，挣钱虽然很多，但并不比副院长多。
    对于肖凯来讲，一个是理想，一个是生活。
    生活的压力与生命的尊严，哪一个重要？
    肖凯还在年轻的时候曾经用老旧的录音机反复听赵传用高亢的声音唱这首歌，后来听过李宗盛用沙哑的声音唱，更是触动心扉。
    哪一个重要？
    如今两个机会摆在面前。
    夜路开车，肖凯心里有事，倒也不困。
    直到回白水市，他也没想出来一个答案。。
    肖凯先回家，家里老婆已经准备好，他回来后下了一碗热汤面，荷包了两个鸡蛋。
    家里的饭是真香，肖凯吃的乐滋滋的。
    到哪都不如家里好。
    虽然已经到了后半夜，但肖凯还是和媳妇聊了很久，东说一句西说一句，漫无目的，简单随意。
    只有在家里，他才有真正的安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