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短发大婶对着李翠英恍然道:“我还以为是小陆把姜知青欺负得离家出走,结果是你啊, 你这心也太狠了吧!”
李翠英拉过躲在一边的陆大嫂, 着急分辨:“别信她啊, 她是装的, 是不是?”
陆大嫂也忙点头:“真的, 真的是她自己躺地上的,她还想打我爸妈!”
“放你娘的屁,你们一家子还是不是人,姜知青被欺负成这样了,你们还冤枉她!”
“这是欺负姜知青爸妈不在这,孤零零没人心疼是吧?我们还没死,都看着呢!”
村民们根本不信,帮着姜晓跟他们对骂。
忙乱间,有人在叫:“队长来了,陆奕来了!”
姜晓抬头一看,陆奕果然和生产队长匆匆跑了过来,旁边还有几个村民跟在身旁,显然是他们报的信。
陆奕面色微沉,嘴唇紧抿,狭长的眼中一片冰冷,扫向陆家四人的眼神里满是鄙视和不屑。
陆奕还没说话,队长先冲着地上的陆保国吼上了:“这是干嘛,学会坑蒙拐骗了?讹谁呢?”
陆保国艰难地直起身,吭哧吭哧地道:“队长,我是真摔着了,起不来。”
“起不来啊?”队长朝围观的人一摆手,“来几个人,扶他起来,看看他伤哪了?”
几个小伙子忽啦啦冲上去,不由分说就把陆保国拽起来,有人把他的衣服撩起来查看:“没见到有伤啊?”
当然看不到,隔着棉衣踢的,是内伤啊!
陆保国捂着胸口正要解释,旁边看热闹的村民先出了馊主意。
“脱裤子脱裤子,说不定伤在屁股上。”
拽他起来的小伙都是唯恐天下不乱的,一听这话都哄笑着去解陆保国裤子。
“身上没,肯定在屁股上!
“可不是嘛,快脱下来看看!”
陆保国大惊失色,双手捏紧裤腰扭来扭去,挣扎着想要躲开那些不安份的手:“没有,没有!你们干嘛,不要乱来!”
开玩笑,真要在这么多人面前把裤子脱了,他以后还活不活!
“没有?没有就给我老实站那。”
队长不耐烦地冲他挥挥手,不再管他,转头看向情绪激动的李翠英:“说说吧,怎么回事。”
“我们就是想要姜晓为昨天泼水的事情道歉,谁知道她上来就把保国打得躺地上起不来,又拿棍子扬言要打死我们老两口!”
李翠英哭天抹泪地向大家哭诉刚才的事,末了还坚决要求队长为他们作主。
“队长!我说的都是真的!我们一家都被这狐狸精欺负了!你要相信我们!我们可都是老实本份的人!你可要为我们做主!”
旁边的村民见她居然颠倒黑白,现在还不忘给姜晓泼脏水,纷纷上前揭穿她,还把昨天她欺负姜晓的事情添油加醋地告诉队长。
李翠英哪里肯承认?跳着脚跟队长辩驳:“根本不是这样的!队长你别听他们瞎说!我们就只是想要姜知青道歉!我没欺负她!没打她!她自己躺地上去的!”
陆奕冷哼:“想要道歉?是看见姜晓提着肉回来,想要钱和肉吧。”
“你这什么态度!老娘辛辛苦苦把你养这么大,你现在不帮我帮个城里来的狐狸精!都说娶了媳妇儿忘了娘,我原来还不信,没想到你就是这样忘恩负义的白眼狼!我当初就不该把你捡回来!就该把你直接丢在雪地里冻死!”
陆奕垂眸不语,双拳捏紧,修长的指节却攥得发白。
半晌,陆奕唇角勾起,扬起一抹自嘲般地微笑,说道:“当初分家,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每月给你们一元赡养费,我每月都按时给了,现在又不认账?”
“一块钱够什么够?我们一大家子人!”李翠英恶狠狠地骂道,眼神中都淬满恶毒。
“不要脸,你们一大家子人是手断了还是脚断了?要人家陆奕养!”陈嫂听不下去了,站起身冲到李翠英指着她鼻子骂,“你们家两个大男人都是死人啊!!“
旁边村民也都附和她,大骂陆家四人不要脸。
李翠英气得要死,对着陈嫂恶狠狠地反驳,那表情恨不得把陈嫂生吞了:“老娘把他养大,他的都是老娘的,我们拿他的天经地义!”
陆奕站在一旁,脸色煞白,双眼紧紧盯着李翠英,黑瞳里满是刺骨的寒意,嘴唇也抿得紧紧,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养?”
这个表情姜晓熟悉,原主每次用刻薄恶毒的话伤害陆奕,陆奕就是这表情,然后苦苦一笑,转身离开,不到天黑不会露面。
而原主也就更加暴怒,觉得自己被鄙视了。
“穷养也是养!我们家这条件养一个都困难,给你口饭吃就不错了!你还想怎样!”李翠英被陆奕看得瑟缩了下,随即又梗着脖子嚷道。
村民们平时都受过陆奕帮助,听李翠英这么说,都站出来骂道。
“那叫养吗?陆奕从小过的啥日子真当我们看不见吗!”
“要不是陆奕命大,早被你们蹉磨死了,还好意思摆长辈的谱!”
“你们养了陆奕啥,当初陆奕身上的那些钱和好东西够把十个陆奕养大,换个人家养早把他供起来,你们这么着待他,居然还有脸提养育之恩!”
陆奕不再多说,从棉衣兜里掏出一张纸条,当着众人的面展开:“这是当初分家时写的协议,上面写得清楚,分家时我一分钱不要,每个月给你一块钱,以后我们两家再无关系,你们也不能找我索要任何东西。这上面有你们盖的手印!现在反悔来要钱,是不是家产该重新分分了。”
这张纸条一拿出来,李翠英的气焰彻底消了,支支吾吾,眼神闪躲,半晌也说不出一句话。
姜晓站在一边,默默吃瓜不出声,没想到今天吵架还吵出这么大个八卦来。
难怪李翠英婆媳每次专挑陆奕不在的时候来,欺负原主不知情啊!
队长见李翠英不吭声了,把躲在一边的陆老头揪出来:“你们的屋子都是用陆奕的钱盖的,他一分不要搬出来,分家时我做了见证,字据我也按了手印,你们要是反悔就搬出来,把房子拆了,该怎么分就怎么分,一砖一瓦算清楚!”
陆老头是个窝里横的,见到这场面腿早软了,一个劲地跟队长赔笑脸:“我没有反悔啊,都是这死婆子来找事,我可是拥护队长的领导。”
李翠英也傻眼了,这队长可是个说一不二的人,真要像他说的房子拆了,这大冷天的自己家住哪去?
她正要说话,队长一个眼神扫过来,她立刻噤了声,队长的权利可是大得很,他们惹不起。
姜晓一听这情况不对劲,他们那破房子就算拆了有啥用,她是要讨回原主的钱!
看来要想让这家人把之前抢的东西都给吐出来,只能靠自己了!
她“腾”地一下站起身,用手将脸颊上的眼泪抹干,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对着队长说道:“队长,我想明白了,他们每次欺负我,我一再退让,结果才让他们变本加厉,今天他们摆明了是不想让我活!我现在退无可退,只有拼了!明天早上就去公社告状,告陆家人要逼死我们知识青年!”
她声泪俱下地哭诉:“队长,乡亲们,我是一心一意响应国家号召,来到这里向你们学习,和你们打成一片,还和陆奕结婚,用实际行动表明我扎根农村的决心,谁能想到,竟然有这样的歹毒之人,要用棍棒拆散我和陆奕,抢走我们的粮食想饿死我!”
姜晓刻意停顿两秒,随即猛地拔高声音,铿锵有力地喊道:“这是对我有仇吗?这是针对我一个人吗?不!这是针对我们全体知青!破坏知青对敬爱的农民兄弟真挚情谊,是对抗主席的伟大方针!是公然与人民为敌!他们就是反/革/命分子!现在这已经不是我们家里的内部矛盾,而是敌我矛盾!我必须把他们揭发出来,不能再让他们破坏建设新农村的伟大事业,破坏上山下乡的运动!不能让他们寒了我们知青的心!”
她一指周围村民:“各位乡亲,他们的所作所为是你们亲眼所见,麻烦明天帮我做个见证,必须严惩他们破坏的反/革/命行为!”
陆家四人听得寒毛都竖起来,怎么了?我们上门来要点东西竟然就变成了与人民为敌?要抓起来严惩!
要知道大城市、县城里的运动虽然开展得热火朝天,但是青山村太偏僻太穷,青壮年不多,信息闭塞,反而影响不大,除了队长时不时组织大家开开会,然后来了几个知青落户外,基本上和以前没多大区别,大家最在乎的还是怎么能吃饱肚子,对于姜晓的这些话并没有意识到重要性。
李翠英就是如此,她只当姜晓在吓唬她,蹦跶着就要抓姜晓:“放你娘的屁,你少往我们身上扣屎盆子,你以为你是谁啊,还敢去告我们!老娘先打死你!”
陆老头倒是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他伸手拽住李翠英向后一扯,抬手就给了她一个大耳巴子:“死婆子,就是你在中间使坏,给我滚一边去!”
他不管捂着脸像见鬼似瞪着他的李翠英,冲着姜晓,陆奕还有队长点头哈腰:“这死婆子没见识,她说的都是屁话,不用理她,我们家我说了算!”
想了想,他又对姜晓陆奕放软话:“姜知青,老二,对不住了,以前我没管住她,是我们不对,以后她再不会来找你们麻烦了。姜知青,你放过我们吧,明天别去告状,行吗?”
他板着一张满是皱纹的脸,声音平静,双腿却在抖个不停。
别看他天天打牌,像是不管事,可牌友中不缺有见识的人,常常在牌桌子上传达点政策,说点外面的见闻,他可知道被安上反/革/命帽子会是什么下场。
他现在已经明白过来,今天这事可大可小,若姜晓真告他们反/革/命,毒打知识青年,自己一家铁定完蛋,蹲大牢都是轻的,没准儿还可能掉脑袋!当务之急是要把姜晓安抚下来,别再和自己家计较。
陆保国也反应过来,脸唰地白了,不再哼哼了,老老实实地站那不敢动。
姜晓一扭脸,脸上神情更加严肃:“我不能因为私人感情就对这种反/革/命行为姑息包容,必须揭露出来严惩,要不以后哪个知青还敢和农民同志结婚,结成革命伴侣,这种破坏上山下乡,扎根农村政策的行为,我不能看着不管,必须大义灭亲!”
队长看了眼陆奕,又看了眼姜晓,心里有了数,他安抚姜晓道:“你做得对,正好今天公社开会说要抓阶级斗争,要警惕混在革命队伍中的破坏分子,这有现成的典型送上去,公社肯定会表扬我们觉悟高警惕性强,政治触角敏锐。”
他是真心想帮陆奕,陆奕那么能干,有他在,自己很多事都能交待他做,陆奕从无怨言,做得又快又好,让他轻松不少,他这次帮了陆奕,陆奕肯定会记他情,以后工作会更投入。
而且他也心疼陆奕,这么好的孩子,在陆家吃了这么多年苦,好不容易结婚搬出来,以为能熬出头了,哪晓得这家人还死咬着他不放,这次把趁此机会把这家人解决了,陆奕的日子也好过点。
旁边的村民听了他的话,一下就安静了,他们是同情姜晓和陆奕,想帮他们,可真要把陆老头一家拉去批判坐大牢,他们觉得有点过了。
可要帮着陆家人说情,他们又说不出口,那就看队长怎么处理吧。
李翠英虽然搞不太懂骂骂自己的儿媳妇怎么就变成了坏分子,可是听着队长和姜晓说的话,就觉得很厉害很严重的样子,没看到老头子都在说软话求饶了吗?
她真的怕了,拉着陆老头的衣服站都站不稳,嘟嘟囔囔念叨:“怎么办啊,老头子怎么办,要把我们抓起来了吗?”
陆老头拍开她的手,心乱如麻,恨声骂道:“都是你干的好事,跟我没关系!”
李翠英更怕了,老头子这是不管她了啊,难不成真要把她抓起来坐大牢?
这时姜晓又一脸委屈地说话了:“我爸妈每次给我写信,都问我过得好不好,寄过来的钱粮够不够,我都不敢跟他们说我遇上了吸血鬼,把我的东西全抢走了,要是他们知道了,准保找首都的公安举报,把革命队伍中的大蛀虫揪出来!”
整个青山村的人都知道,姜晓的爸妈是首都当官的,要不也不可能给姜晓寄那么多好东西来,现在听姜晓这么说,都神情复杂地看着陆家人,悄悄议论。
"我要是姜知青的爹妈,我也要去告状,自己的闺女大老远被人欺负,谁忍得了啊!”
“他们可是大干部,公安同志肯定要听他们的!”
“陆老头一家真要倒大霉了,谁让他们那么贪!”
陆老头站在姜晓面前,苦着一张老脸,每根皱纹里都写满了害怕,这边姜晓要去公社告他们,那边他爸妈还要在首都找公安,他们真的跑不掉了,要被抓起来了吗?
“姜知青,你误会了,我们没有抢你的东西啊!”
见姜晓扭过头不理他,他哭唧唧看向队长:“队长,帮我们说说情啊,我们真没坏心眼啊,我们是真把姜知青当亲人啊!”
“你们抢了姜知青爸妈寄来的钱和票证吗?”
陆老头老脸一红,忸捏道:“这都是我家老婆子在管,我不知道。”他冲着李翠英吼,“死婆子,你抢了姜知青的东西还不赶快拿出来!”
李翠英被他吼得一抖,不知道该怎么说,她擦了擦脸上的唾沫,脑袋里灵光一闪,突然想到了个好说辞:“我哪有抢啊,我是看他们小两口不会计划,不小心就用没了,帮着他们保管,我可一分没用啊。”
周围的村民立刻“嘘”声一片,人家的钱要你这个恶毒的养母管。
“那就是拿了,你们啊,怎么能做这种事,叫我说你们什么好!”队长黑着脸,语气沉重地道。
见陆老头眨巴着三角眼都要哭了,队长叹口气,贴近他耳朵,压低声音道:“让她快点还给人家,我看看能不能找姜知青说说情,我也不忍心看你们坐大牢游街啊!”
陆老头眨巴下三角眼,马上转回头冲李翠英吼:“死老婆子,你在姜知青这拿了多少钱,快还给她。”
李翠英抖着唇,声如蚊蝇:“我不记得了。”
“我记得,一共是一百多块。”姜晓朗声道。
“哪有这么多,你抢人啊!”李翠英吓了一跳,她哪去找这么多钱还给姜晓。
“这还没包括你们从我家抢走的东西呢。”姜晓冷瞥她一眼,“要算上吃的,一百五都不止。”
李翠英刚才还一副要死不活的样,现在说到钱又来劲了,梗着脖子吼姜晓:“你少趁火打劫!哪有那么多!”
“那我们来一笔一笔的算,算不清楚就明天去公社算!”姜晓才不怕,斜睨着她,“到时候有革委会同志在,派出所同志也在,还有各大队队长,当着他们的面慢慢算,再算不清楚就去县上算,市里算,哪里能算清楚就去哪里算!”
末世大佬穿回七零年代 第1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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