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该是这样的。
她原本应该无忧无虑,而不是像现在这般,步步为营,找不到多少活气。
他刚升起的复杂心绪忽然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满心的心疼。
崔道之将秀秀拉置怀里,拍她的背:
“别怕,一切交给我。”
她不会有事,崔家也不会有事,咱们都会长命百岁,等到老了,牙齿都掉光,没力气了,他还会这样抱着她,两人一起到棺材里去。
秀秀发觉崔道之好似很喜欢这样抱小孩似的哄自己,她抬手,去系他脖颈里的盘扣,却被他握住手。
她身上的桂花香有意无意地往他鼻端钻,头就那样安静枕着他的肩膀,轻声问道:
“背上还疼么?”
只这一句,便叫崔道发了狂,他忽然双臂收紧,俯身去吻她,秀秀也没反抗,反而将手搭上他脖颈,指尖无意识触碰着他的喉结。
“……故意招我是不是?”
他像是被她攥在手心里的风筝,一颗心是飞是落,全凭她做主,明知她如今不过是在故意引诱他、利用他,他还是无可挽回地主动踏进她为他编制好的陷阱里。
崔道之一面在心里骂自己蠢一边扫落矮桌,棋子哗啦啦落了一地,有几颗蹦蹦跳跳,滚出了里间,落到外间的毯子上去。
秀秀躺在榻上,鬓发散乱,崔道之的手去顺她的乌发,明明她就在眼前,那样乖巧安静,可是他却总觉得她离自己这样远。
崔道之收紧手臂,将她紧紧抱在怀里,与她鼻尖相触。
“……秀秀,好秀秀,说句话。”
秀秀仰头,指尖不小心划过他的背,惹得他闷哼一声,抱得她更紧,像是要将她嵌进自己的身体里去。
“……你,你轻些……”
崔道之听她说话,心里才有了些许实感,动作放轻,贴在她耳边问:
“这样好不好……还是这样?秀秀,你高不高兴?嗯?你高不高兴……”
秀秀一口咬在他肩膀上,崔道之连眉头都没皱,瞧她浑身泛起的微红,吻她的鬓角。
“……秀秀……”
“……”
“秀秀……”
“……”
崔道之只是一遍遍叫秀秀的名字,最终,在他将秀秀抱在身上时,终于听见她在无尽的潮湿中喊了一句:
“……崔……道之……”
崔道之心口发烫,捉住她无意识伸向空中的手,放在唇边轻吻,随即十指相扣。
他像是在冬日里行走太久的旅人,只能紧紧抱住怀中的人取暖,即便只有片刻的暖意,即便那暖意是假的,也心满意足。
“等十天后咱们就成亲好不好,那个时候,你院里的那颗柿子树上的柿子也该彻底红了,我提前问过了,不会酸。”
也不知秀秀有没有听到,她抱着他的臂膀,脸贴在上头,奔向最后一抹潮红。
-
崔道之的伤口因为剧烈运动再次裂开,不但如此,还增添了好些牙印和划痕,赵贵瞧见的时候,不禁微微张大了嘴巴,想劝几句,但瞧见自家主子微微舒展的眉眼,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崔道之上了药,又进里屋去,陪秀秀躺了好一会儿,哄她又睡着了才出来。
朝廷这段时日的政务虽大部分仍由大皇子处置,但他手中的实权却仍旧少得可怜,陛下又迟迟不立他为太子,因此他这段时日显得颇为急躁,有好几件政务都处理失当,叫朝中的好些大臣们颇有怨言,连带着同他沾亲带故的薛崇明也受到了排挤。
“听说,好些主意都是薛侧妃给大皇子出的,因为这事儿,大皇子不但冷落了她,还当着下人的面训斥她,很是叫她没脸。”
崔道之听了,也只是淡淡垂眼,呷了口茶,“等过几日,就说我伤好了,又要办婚事,喜上加喜,告诉七皇子,我这里有上好的弯弓,把他请来。”
赵贵一听,不免哑然道:
“七皇子……咱们一向同他没什么往来,而且他是王氏的养子……”
崔道之抬眼:“照办便是。”
赵贵难得见崔道之如此好脾气,没有对自己冷脸,便连忙应是,然后问:
“可要请大皇子?”
“不。”崔道之将茶盏放下,“不请,若是他们那边的人要来打听,便将消息透漏过去。”
赵贵愣了片刻,躬身称是。
瞧见外头起了风,崔道之嘱咐道:“叫丫头把窗户关好,别冻着夫人,你随我去老夫人那里走一趟。”
赵贵点头,随即吩咐丫头进里间去,自己则随了崔道之出去。
等回来时,已经是日落时分,崔道之下意识掀帘进去,想唤秀秀起来吃饭,却见拔步床上空无一人,被褥早已经凉了。
他抿唇,“夫人呢?”
丫头赶忙跪在外间回话:“二爷您走后没多久,夫人便回去了,奴婢们拦不住……”
崔道之听着,慢慢往床上坐去,不知过了多久,才沉声开口:
“......知道了,去吧。”
地上的矮桌和棋盘早已收拾妥当,重新摆放在榻上,就像她没来时一样。
窗外,秋风呼呼吹过,不过片刻功夫,便听见‘霹雳啪嗒’的雨声,伴随着阵阵闷雷,传入耳中。
赵贵在外间看着人摆好了饭,在外头喊人,却迟迟没有听见动静,深怕里头出事,赶忙微微掀开帘子往里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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