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说顾燕清是她的男朋友, 忽然让人不知道该说什么,或者是羡慕嫉妒,这是什么速度?
女孩子挑挑眉,笑了笑,看着她。
“亲手追来的。”她又开了句玩笑。
“真的?”女孩不是不信, 而是惊讶于她的大胆行径。
叶校盯着手机页面载入,笑着补了一句:“嗯啊。”
还真是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
棚里的信号不太行, 叶校等的时候抬头看了眼顾燕清, 而他恰好也往这边看, 目光对视,他眼神一动。
叶校猜想他上学的时候肯定不是那种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乖乖学生,不然怎么走神呢?她自己就不会。
叶校笑了下,垂头看手机,界面还在载入, 圈圈一直转。
直到看到那段文字叶校的心跟着沉了沉, 转身走了出去。
访谈室的声音还隐隐传入耳里,她没法笑出来。
顾燕清回来以后很少说在外面的经历,可是不代表叶校不担心。
叶校去这一层的茶水间待了会,冰柜里还有最后一瓶冷的纯净水, 她过去拿了出来。忽略了也锁定这个目标的人。
陈观南是准备来和几个来当嘉宾的资深记者叙旧的,那边还没结束, 他提前过来了。
叶校连忙主动把那瓶冰水让了出去, “给您。”
后者微顿, 看着她没说话。
陈观南上一次被这么尊老爱幼还是在顾燕清那, 便回她四个字:“女士优先。”
说完,他拿了瓶冰可乐。
两人不算认识,不熟,又都长着一张不好相处的脸,都没法聊天。
叶校拧开瓶盖,仰头喝了一口水,侧目看到陈观南没有走,这会儿正坐在沙发上看手机。他看手机的方式略老年人,距离眼睛有20厘米远,也不懂能不能看得清。
叶校喝完水,盖上盖子,忽然喊了一声:“陈老师。”
陈观南把手机倒扣,看向她。
叶校问:“你和顾燕清去年工作的时候,有发生过什么么?”
“你男朋友?”陈观南重复了一次她曾经介绍过的称谓,问道:“你指发生什么?”
叶校说:“他回来以后失眠很严重,有应激障碍。我刚刚听到有个词叫幸存者内疚,我不知道他怎么了,但肯定有事。”
顾燕清不想说,她就问别人。
陈观南坦然道:“每一个从战场上回来的记者,或多或少都会有。”
叶校摇头,“我知道。但他以前不会。至少不严重。”
陈观南皱了皱眉,他对顾燕清的情况一清二楚,但是不确定要不要对对方的女朋友说,“他还年轻,不会有什么问题。”
叶校也蹙了下眉,她不需要顾燕清强大到什么地步,“您知道他发生过什么么?”
叶校的追问,语气里呈现出来的细微剖析和强势。
于是,他把前年十一月份的那件事用几句话简单叙述给叶校。顾燕清遇到的意外情况不少,半夜惊醒也是家常便饭,但是给他打击最大的还是哈吉的死。
是因为凌晨的时候,顾燕清把他放在巷子口。
如果当时的顾燕清知道会有爆|炸,他就不会把人放在半道上开车离开。他开车再快一点或者慢一点,结果都不同。
顾燕清内心把朋友的死因都归结到自己身上,无能为力,没把人救回来是自己错,甚至认为死的为什么不是自己,他宁愿自己遭遇不幸。
这个状态持续了好几月,他谁都没有说,一个人挺过来的。去看医生,得到这个病症的解释。
陈观南自己就有前车之鉴,因为工作导致家庭破裂,在这方面比较敏感。
他问叶校,“你这样问,是有什么想法?”
“我会有什么想法?我只是担心他。”叶校感到奇怪。想起和顾怀河的谈话,让叶校问顾燕清去做战地记者后不后悔?
这其实是一种敲打,预防两个人价值观的不合。叶校在问出这种问题的时候,就代表了她的质疑和犹豫。
现在坐在里面谈笑风生,妙语连珠,从不在任何人面前,甚至在叶校那里展示自己的软弱的人,是她的男朋友。
他曾经自责过,孤独无助过。
叶校的心有轻微的割裂感,在理想和现实之间,甚至有一丝茫然。
她知道他是遇到了一些事,但没想到会是这样。
顾燕清是纯粹的理想主义者但她不是。她能吃很多苦,拼很多命,但是不能把命交出去。
这是她和顾燕清的不同。
叶校心疼得难受。
陈观南看着眼前的这个女生,她的样子,不知道是真豁达还是太年轻。
八点多,摄制棚那边的工作结束了。
顾燕清走出来,四周看了看,没看到叶校,便问摄像机后面的编导,“刚刚那女生呢?”
编导和几个女孩子咯咯傻笑,故意说:“你女朋友啊?”
“嗯?”他愣怔一秒,叶校总是语出惊人。
“人家可说亲手把你追来的。”编导调侃道:“顾老师,你很好追吗?”
顾燕清说:“不好追。”
那几个看热闹的女孩子也是一愣,然后听见顾燕清说:“我追的她。真是我女朋友。”
他出去了一趟,在走廊看见叶校拿着水平靠墙而站,在她头顶摸了摸,“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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