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茶几上的餐余垃圾收完拿去丢掉,闻珩重新返回客厅沙发上坐下。
电视机的声音早已被他关掉,只剩画面在变,就像是一出默剧。
这是2022年年初,他在2012年年末喜欢上的人,仅与他有着一墙之隔。
这个下着雨的冬日夜晚,好像因此显得弥足珍贵,让人舍不得入眠。
唯恐,醒来一场大梦。
凌晨三点,亮如白昼的客厅忽然陷入一片黑暗。
刚因抵挡不住困意而浅浅入眠的闻珩一瞬间清醒,下意识从沙发上弹起来,立即就要往套房的主卧里冲。
刚迈出去两步,又兀地停下,抓抓头发,转身去检查配电箱的开关。
同一时间的卧室里,因为忽然断电,房间陷入黑暗,睡着的尤语宁也立即惊醒。
多年来养成的习惯,只要没有光源,睡着了也必定会醒。
还有些懵,反应了几秒才想起是在汇安酒店。
不知道是断电了,爬起来找到灯的开关,才发现没电。
心悸的感觉接踵而至,叫人头晕目眩。
整个房间被孤寂恐怖的黑暗夜色包围,像是抽离了所有的氧气,让人觉得窒息。
尤语宁克制着恐惧,摸索着打开房间门出去。
不知道这个套房有没有准备应急的光源设备,可惜手机坏了,不然还能用下手电筒。
尤语宁心里胡乱地想着,心跳不断加快,凭借着落地窗外投进来的淡淡光影勉强辨认出一些室内摆设的轮廓。
刚走至厨房的吧台旁边,不知什么电器“滴”响了一声,黑暗的空间一瞬重见光明,亮如白昼。
就像是濒临渴死的鱼忽然重新遇见了水,尤语宁微喘着气,掌心里渗出了细密的汗,变得潮湿。
一抬头,正好跟转过身的闻珩四目相对。
有一秒的怔忡,短暂到忽略不计。
内心所有的恐惧不安好像一瞬间如海水退潮,渐渐却又迅速地消散。
就在这一瞬间。
尤语宁自己也不太分得清,到底是因为重见光明,还是因为,在这重见光明的一瞬间,闻珩就在她眼前出现。
这样强大到,打败恐惧的心安。
最先有反应的是闻珩。
他将配电箱的蓝色塑料盖重新盖下来,像是解释给她听:“没什么,应该是电路出了问题,有点漏电,所以跳闸了。”
听见他的声音,尤语宁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这样莫名其妙跑出来,还脸色苍白手心冒汗,也许在他眼里会像一个怪物。
她不想让他觉得自己奇怪。
所以,她说:“原来是跳闸了,我有点口渴,想起来喝点水,开灯才发现没电。”
并没拆穿她的谎言,闻珩点点头,示意她吧台里有水:“就在那下面,自己拿。”
好在他并没觉得自己有什么异常,尤语宁这样想着,内心更加安定,弯腰去拿水,顺口问他:“你要吗?”
“要也行。”
尤语宁拿了两瓶纯净水,闻珩已经重新回到沙发上坐下打开了电视机。
她走过去把水递给他,才发现电视机是没有声音的,不由好奇:“怎么不开声音,你看哑剧吗?”
“哦。”闻珩不以为然的语气,“练练唇语。”
没想到是这么个回答。
尤语宁信以为真,对他多了几分佩服——
这人还真挺有上进心的,连唇语也学。
也许是因为刚刚突然断电的惊吓,加之手机也坏掉无法开机,尤语宁不敢再回到那间房里睡觉。
跟闻珩并排坐在沙发上,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看着没有声音的电视剧,原本想强撑着不睡觉,渐渐又有了困意。
闻珩没真的看进去电视剧里在演什么。
空气这样安静,又飘着一点身旁人身上若有似无的淡淡香味,他觉得燥。
正打算随便找个话题打破这份寂静,肩头忽地一重,洗发水的香味一瞬侵袭,交换所有鼻息。
握着遥控器的手一僵,眼眸微敛,视线尽可能地往肩侧倾斜。
然后,他看见,所爱之人,枕着他的肩,安然入眠。
自然而然地,他连呼吸都变得这样浅。
掌心逐渐收紧,又慢慢松开。
身侧之人的呼吸声这样清晰可闻,甚至连心口起伏都这样明显。
“喂……”
他开口,嗓音带着些莫名干燥的嘶哑,低沉又涩。
没换来半分回应。
闻珩微微仰头,闭眼,唇角的弧度压不住。
而后,他侧头寻找空调遥控器,用脚勾过来,“滴滴滴”几声响,室内空气逐渐升了温。
所以,他可以告诉自己。
燥热是因为空调的温度太高。
绝不是因为,除此之外的任何诱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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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梦中的尤语宁,只觉得像是回到了高中毕业的那个夏天。
成绩出来后,她毫不犹豫地收拾了行李远赴西州。
那时她还没什么钱,只能买长达十几小时的火车硬座。
暑假的火车硬座,人多而杂乱,开了空调也掩盖不住车厢里的闷热。
还记得,一开始身边坐着一个农民工大叔,大概是晚上十点左右,她去了趟洗手间回来,旁边座位上的大叔变成了一个帅哥。
不记得那个帅哥长什么样子,只记得人挺高冷,也很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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