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晟按照柳筠所说转过身,木钗并没有离开他的脖子,其实他能轻而易举将木钗夺了去,奇怪的是他竟然有心情陪她玩这种过家家的把戏。
后面是窸窸窣窣的声音,裴晟控制住自己过分活跃的想象。
柳筠并没有用多长时间,她只系了一件外袍,将自己的上下包裹住。
“为什么要易容扮丑?”女儿家,尤其是世家的女儿,很重视自己的名声,三分的容貌恨不得说成是五分,又怎么会扮丑到如此地步,而且她从小就是那副丑模样,如果说单单是为了进裴家,似乎又有些说不过去。
“世子知道我在柳家的身份,只是一个庶女,我的主母柳朱氏对我并不喜欢,小时候,因为奶娘给我梳了一个不一样的发髻,就被主母责罚,说我小小年纪,只知道勾引男人。我越丑,主母就越高兴,我活命的机会也就越大,这就是庶女的悲哀,世子想来永远都不会懂。”柳筠语气十分可怜,手上却用足了力气,将人逼坐到椅子上,然后拿自己的外衣把他的手向后捆绑起来,虽然能起的作用也不会太大。
“看来世子妃很想活着。”裴晟安然地坐着,任她为所欲为。
她绑完手之后,又把椅子踹倒,裴晟没料到她会来这一招,身子随着椅背跌落到地上,发出一声闷哼,淡定的面孔也终于出现一丝裂缝。柳筠一条腿的膝盖压在他的胸上,然后又拿她的底袍把他的腿给绑上。
“这个世间谁不想活,从三岁小儿到八十老翁,谁都在拼命地争自己的路,难道就因为我是庶女,就活该被任轻贱,被人拿捏。我的命只能我说了算,京城里那些人还有世子爷都不算。”
裹住她的外袍随着她动作的起伏,微微敞开,他下意识地避开双眼。柳筠绑好后,又将椅子扶起,“还望世子爷恕罪,我这这实属无奈之举,我知道世子爷今天过来,应该是没想给我活命的机会。但我还是想跟世子爷谈一谈,就如我之前所说,我对裴家并没有恶意,相反,我反而对裴老将军多有钦佩。我虽然是被皇家赐婚,我父亲柳相也确实对裴家三番四次的打压,可我是我,我跟柳相,跟皇家都没有任何关系。”
裴晟看了一下脚腕上打的结,并不是胡乱的打法,“我也想相信婉婉所说,可是空说无凭。”
“我在院子里的一举一动想必都被人汇报给了世子爷,世子爷应该知道我并没有向朝廷那边传递裴府和世子爷的任何信息。”
“万一是世子妃还没有找到机会呢?又或者,是世子妃扮成青叶姑娘到宏盛药铺干了一些事情,是我不知道的。”
柳筠没想到他连这件事情都发现了。
第10章
裴晟看她的反应,就知道她的弱点应该是在此处。
“婉婉至少要让我见到一点儿诚意吧。否则,你就算杀了我,也出不去裴府的大门。”
“世子爷,我去宏盛药铺只是取一些平常的药。”
“那又何必大费周折的要扮成青叶姑娘,难道是想试试自己的易容术有多厉害?婉婉是把我当成小孩儿来哄骗了。”裴晟见她依旧低头不语,“或者婉婉想我把宏盛药铺所有人抓来审问?就是不知道那些人受不受地住严刑拷打。”
柳筠面有难色,最终开口,“我身子患有暗疾,可我并不想让人知道,所以才扮成青叶去宏盛的。林叔做的是药材生意,他跟宏盛一直有生意上的往来,我来南淮之前,拜托林叔帮我引荐一位信得过的大夫,为我医治身体,所有才有了这一出,并不是为了害裴府或者通风报信。”
“婉婉身上的暗疾需要用到红令草?”裴晟步步紧逼。
就算他再知道什么,柳筠都不觉得奇怪,她终究还是大意,低估了裴晟。
可转头一想,这未必就是一件不好的事情,如果裴晟不是表象那般,那裴老将军教导的儿子应该也不是奸诈之人,她没准还可以将计就计,借助裴晟的手拿到月絮草。
“确实如世子爷所说。”
“婉婉现在已经拿到红令草?”
柳筠犹豫了一下,还是点头,既然要合作,她自然要坦诚一些,有时候真假掺半反而更叫人信服。
“那婉婉是如何确认那就是真的红令草的?据我所知,红令草极为难寻,而且有数十种药草与红令草都极为相似,分辨确认更是难上加难。”所以师父出去那么久还没有回来,连师父都难寻的药物,她怎么会轻而易举的获得。
“我这个病得了有好多年,这么些年来,林叔一直帮我寻找药物。我也久病成医,自己平时读些医书,无意中得到一卷西域的残本,上面有对红令草最详细的描述,也是找了好久才找到真正的红令草。”
西域残本?这么巧,“不知婉婉能否告知我,你身患何病?”
两个人对峙这么久,柳筠里面只披一件薄纱,外面一件锦袍,屋子里虽然烧有地龙,但身子依旧冷的厉害,她知道自己得尽快打消他的疑虑。
“不知世子爷有没有听过一种慢性毒叫做乌星。我主母因嫉恨我母亲,对我也怀恨在心,想人不知鬼不觉地置我于死地,这种乌星的毒药无色无味,起初症状并不明显,可在体内潜伏十年之久,毒药侵入肺腑后,便再也无力回天。”
裴晟收起之前的散漫姿态,重新看向柳筠,目光深邃,叫人看不出他到底在想什么,“婉婉是如何得知红令草可治乌星的?乌星好像并无解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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