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完这个决定,他命随众将瘦马斩杀,让他的士兵们吃最后一顿饱饭。
为了不让外头的大莘兵有所察觉,他甚至命人将马一刀断头。
然而,血腥味依旧蔓延开来。
五里之外,李锦夜与谢奕为并肩而立,一个着盔甲,一个着布衣。
谢奕为低声道:“王爷,血腥味这么浓,明日一早应是最后一战。”
李锦夜琢磨了一会,道:“这一战,三爷可有良计?”
谢奕为摇摇头,沉沉的目光转向他,“没有良计,只有两个字--死战。我想,他在天之灵总会保佑我们的。”
李锦夜眉尖一跳,“三爷,问句不该问的,他走后,我没见你掉一滴泪,这样闷在心里不好,回头等仗打完了,我陪你一醉方休,哭出来会好些。”
谢奕为注视着他,“说来你也许不信,我哭不出来,一滴泪都没有。”
他说到这里,似乎笑了一下,摇摇头,也没有“我绝不独活”的念头。
他就想带着那人的一笑一言,平平安安的活下去,仿佛如此这般,才对得起这份感情。
突然,一只玄鹰从空中呼啸而落。
李锦夜长臂一伸,那鹰稳稳的落在他手肘上,李锦夜定睛一看,眼神骤然锐利起来。
第六百六十四章他醒了!
谢奕为上前一步,“可是镇西军有了消息?”
李锦夜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三爷,你是如何猜到的?”
“能让王爷的眼神骤然发亮的,除了阿渊的信外,只有镇西军。”
“正是镇西军!”
李锦夜将信递过去,“三爷,瘟疫被控制住了!”
“温郎中果然……”
“不是温郎中,是索伦!”
谢奕为大惊,“怎么会是他?”
李锦夜的目光与谢奕为一触即放,许久,他道:“因为阿渊!”
……
五月二十九,辰时,天刚晓亮。
紧紧闭着的城门,慢慢打开一条缝隙,赫连战一身盔甲率先走出来。
马嘶鸣一声,在原地打着转。
赫连战抬头,内心万雷齐发火树银花。
数丈之外,李锦夜身骑高马,目光炯炯的看着他,“久违了,大单于!”
赫连战没有作答,眼底阴森的可怕:“你如何知道我会从南门出?”
李锦夜笑笑,一字一句:“我还知道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噢,那就试试吧!”
说罢,赫连战一勒缰绳,一往无前地催马闯入大莘军队的阵中。
李锦夜正要迎上去,一人一马已如离弦之箭般冲了过去,齐进大喝道:“孙子,让你齐爷爷来迎迎你!”
身后的大莘军左中右路分好,丝毫不乱地跟着齐进极快的推进--
这是我大莘的城池,让出去,就必须抢回来!
西风长沙,万里戎机;
铁衣剑戟,兵马轻嘶。
骷髅皆是长城府,日暮沙场飞作灰……
这一仗足足打了三天三夜,血流成河,尸骨遍野!
匈奴大败!
混乱中,赫连战挨了一记穿心箭后,生死不明!
这一役,大莘将士损失也极为惨烈,仅余五万五千余人。晋王李锦云背后中两刀,血染盔甲!
……
六月初十。
李锦夜留下五千士兵清扫战场,五万兵马分作两队,一队由齐进率领,直奔两广;
另一队由他率领,直奔镇西大军中。
李锦云则被李锦夜敲昏了,押送回京城。
……
十日后,李锦夜与程潜通密信,制定出作战计划,他们前后夹击,用了整整半月的时间,尽灭由吉满率领的匈奴大军。
吉满战到最后一刻,怒喊了一句“阿妈,儿子不孝”,横刀自刎。
余下的匈奴伤兵纷纷效仿,无一人苟且偷生!
李锦夜怕这些尸体上带有瘟疫,一把火烧之!
整休五日。
李锦夜领兵西下,势如破竹,方圆五百里的部落走投无路,派人称降,愿向大莘俯首称臣。
至此,西北真正大定。
……
就在吉满的刀横向自己的颈脖时,西北边陲的一间破庙里,传出一声女子的尖叫声。
“你个小秃驴,眼睛往哪里看啊……回去我一定要告诉阿渊,小秃驴,你死定了!”
不圆在心里默念一声“阿弥陀佛”后,手颤颤威威的伸向女子的胸口,“啪”的一声,一坨黑糊糊的膏药覆盖在女子白皙浑圆的胸前。
“啊--”
女子痛得浑身战栗,一边战栗一边破口大骂:“不圆你个杀千刀的,你好狠的心啊,老和尚,老和尚……你徒弟在谋杀我,你也不管管,喂,老和尚,你聋的啊!”
老和尚没聋,他正愁眉不展的看着床上的人,不解的挠了挠头皮。
我好歹也是延古寺的高僧,医术没有那么差吧?
怎么还没醒呢?
不行,再去翻翻医书。
这时,床上的人长长的眼睫动了动,片刻后,他慢慢的睁开眼睛,入眼的是一座巨大的观世音菩萨的像。
他扯了扯嘴角,心想:会不会自己为国捐躯,功德无亮,所以死后直接升天?
嗯,一定是的!
他嘴唇微动,没有发出声音,但他觉得自己是这么说了:“菩萨啊,我死得好惨啊,能不能通融一下,让我回阳间看一眼三爷啊,不行的话,托个梦给他也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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