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常老皇帝没事就是怀庆这个,怀庆那个的,好东西都往那府里送,怎么今日过节,反倒像是淡了呢!
“皇上心里有事?”令妃试探道。
宝乾帝挥开她的手,从榻上坐起来,皱眉道:“你可知匈奴人求娶的是谁?”
“谁?”
“高玉渊!”
“怎么会是她?”令妃一声惊呼。
“朕也没有想到会是她!”
宝乾帝趿鞋走下榻,在大殿里来回走了两步,又坐了下来,盘玩着手上的扳指。
令妃仔细瞧他神色,往茶盅里添了些茶,奉到皇帝手上,唇动了下,欲言又止。
宝乾帝眼角余光扫到,“爱妃有什么话要说?”
“也没什么话,就是想着哪天得见一见这姑娘,是不是长了三头六臂,怎么连匈奴的人都瞄上了呢!”
宝乾帝被她这么一提醒,突然想到自己那两个不成器的儿子也曾惦记过人家。
“你这么一说,朕倒也想见见了。”
令妃笑道:“怕见了,皇上就舍不得把人送出去和亲了。”
话落,宝乾帝猛的抬头,眼神晦暗不明。
令妃吓得忙跪倒在地,“臣妾无状,请皇上恕罪。”
宝乾帝望她良久,把茶盅往几上一放,手一背,便走出内殿。
令妃忙俯下身,只觉得后背的中衣,已经被冷汗湿透,竟是一句话都提不得啊!
第三百二十五章避一避
水榭里,四人围坐。
“王爷,匈奴既然敢用两座城池换玉渊,这股劲儿势在必得。”
寒先生抚着胡子,想了想又道:“暂且不论匈奴人为什么看中她,只说这事儿有没有回旋的余地,有!”
李锦夜眼睛一亮:“先生,请说。”
“此事成不成,都在皇帝的一念之间,皇帝最信任最宠爱的人是谁?”
“外有周启恒,内有令妃娘娘!”
寒柏川点点头:“若把这两人说动了,这余地就大了。”
苏长衫冷笑一声,“暮之,就凭周紫钰那个酸劲儿,周启恒这一条便是死路,你前脚为丫头说和,后脚他就把人弄走。”
寒柏川一愣:“阿渊哪里惹到那周家小姐了,她吃哪门子酸醋?”
苏长衫哼哼没说话。
张虚怀轻咳一声,撇过了头。
李锦夜神色闪烁片刻,道:“我与锦云倒是交好,只是令妃娘娘这人看似藏拙守愚,实则精明无比,她那边暂且不能劳动。”
寒柏川愁眉道:“那就容老夫再细想几日罢,总能想出法子的。”
“老先生先去休息吧。”
寒柏川站起来,低头对张虚怀道:“张太医在御座前伺候,不防可以探探各路人马的口风。”
张虚怀心里早有这个打算,难得没和人抬扛,默默的点了几下头。
夜深。
四人各自散去,李锦夜劳心劳力一天,只觉得眼睛有些模糊。
一只手挽住了他,扭头,正是去而复返的苏长衫。
“暮之,你给兄弟透个实话,你知不知道她……”
“长衫!”李锦夜突然喝住他,神色复杂地望着他:“有些话心里知道就行。”
“李锦夜!”苏长衫骤然松手,“原来你知道,原来你真的知道!”
“知道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我能给她什么?我能承诺她什么?我连能活几年都不知道,为什么要去害人家?”
苏长衫看他半晌,头一低,一口气叹出来,“这话站在你的角度想,没错。站在她的角度想呢?”
李锦夜的心,漏跳一拍。
苏长衫抬头,眼睛里一片昭昭朗朗的清风,“我知道你怕连累她,可是,你怎知她不愿意被连累?”
李锦夜哑口无言。
“你别放心里去,我只是觉得她怪不容易的,真的,怪不容易的。”
苏长衫袖子一甩,人往院子外走:“你就当我喝了酒,说的是酒话吧……你……你也不容易……人活着,谁他娘的容易过。”
李锦夜只觉得眼前的一切,越发的模糊了。
天地一线,万象万物,任谁都有难处。
苦苦煎熬,无能为力。
酒话谁都会说,可说完后呢?
……
这世上,从来没有不透风的墙。
一夜之间,匈奴求娶鬼医堂女郎中的事情,传遍整个帝都,老弱皆知。
以至于翌日一早,高府的马车刚到胡同后,就被堵住了。
沈容忙下去打听,才知道鬼医堂门口,已排起了长龙,都是打着看病的棋号,来瞧热闹的。
“小姐,今日就不诊了吧!”
玉渊盘腿坐在马车里,想了想道:“不诊了,直接去延古寺避几天。卫温,你骑马去通知罗妈妈,让她帮我收拾几件衣服,几本医书。”
“小姐,咱们住几日。”
“十日左右。”
“是!”
“我们在北城门等你,对了,别忘了派人通知三叔一声。”
“小姐放心。”
半个时辰后,玉渊坐在北城门外的亭子里等卫温,一盏茶还没喝完,卫温来了,身后跟了个青山。
玉渊眉头皱了下,这才想起十日之期快到了,自己冒冒然一走,谁给李锦夜转方子。
没等青山开口,她便道:“方子我会让人送到王府的,你回去让王爷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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