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对视一眼,走出书房。
苏长衫拍了拍自个的额头,头痛得很啊。
“虚怀,怎么办?”
张虚怀早就从愤怒中冷静下来,咬着唇:“不知道,等他拿主意吧!”
苏长衫一脚踢上花坛,“这日子,怎么越发的难了起来,活得一点劲儿都没有!”
张虚怀睨了他一眼,这话也是他想说的!
书房里,一灯如豆。
李锦夜慢慢睁开眼睛,伸手去取茶。茶早已凉透,凝结的茶面在烛火下幽幽泛着诡异的光。
这光,像一面照妖镜,照出了他内心最真实的内里。
内里是什么?
是冷酷!
是自私的算计!
是麻木无情的利用!
可是饮冰十年,血还是热的。
他心中焦灼,喝了两口冷茶,起身踱了两步,像头困兽一样。
皇帝的态度意味深长,和不和亲,用谁和亲,都在他的一念之间。
自己赌,还是不赌?
赌赢了,相安无事;
若赌输了呢?
李锦夜眼底的血色慢慢涌起来,自己问自己:那人,你输得起吗?
忽然,他发狠似的把茶盏摔在了地上,又伸手将案上的烛台、文具、书箱统统扫落下来。
苏长衫和张虚怀听到室内巨响,没敢进去,依旧眼观鼻,鼻观心站在门口,如同两个门神。
许久,门打开。
李锦夜反剪着手,无事人一样走出来,安静的吩咐,“来人,进来收拾一下,在水榭备一桌酒水。”
“是!”
苏长衫疑惑地看向他:“暮之。”
李锦夜摆摆手,“边喝酒边说。”
张虚怀冷哼一声,扭头先走。
水榭中央已经摆了一桌酒菜,四个角俱是宫灯,映得四下如同白昼一般。
李锦夜抬了下右手:“都坐吧。”
两人落座,目光同时看向李锦夜,不知道他有何用意。
张虚怀性子急,“你有话快说,有屁快放,老子憋一晚上了,没心思听你打哑迷。”
苏长衫心道:这话,也就你敢说!
李锦夜端起酒杯,自斟自饮,慢饮了三杯后,他突然站起来,走到窗户旁,背过身看着窗外一轮弯月。
“六年前,我在江南,一间黑漆漆的屋子里,那屋子一年到头都是药味,闻一闻便觉得苦,我躺在床上,听着外头的鸟鸣,心里羡慕极了,心想:这辈子做什么都不如做一只鸟儿来得自在。”
“老子那时候,就想开一剂毒药,把你毒死,你他娘的脾气太臭了,比茅坑里的屎还要臭!”张虚怀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
“他说得没错。”
李锦夜缓缓又道:“但何止他想毒死我,我自己都想毒死我自己。人不人,鬼不鬼的废物,活在这世上有什么用处,浪费粮食吗?”
“暮之?”
李锦夜摆摆手,示意苏长衫别说话。
那时候他常常躺在床上做梦,梦里都是蒲类的天,蒲类的地,风刮过他的脸,带着青草的味道,那么真实。
那时候他想,报不了仇立刻死了也好,至少不用再忍受那锥心刺骨的痛!
“那天,我故意打破了一只碗,趁虚怀不在的时候,收起了一道碎片。就在我打算挑破手筋,一了百了时,就听到外头有人说话。”
到现在,他都清楚的记得她说了什么。
她说:张郎中,我想买你一副银针,多少银子。”
她又说:张郎中,你一个人行医挺累的吧,想不想要个使粗丫鬟,我会洗衣做饭,还能磨墨缝衣服,郎中不考虑考虑吗?
她还说:郎中,口说无凭,你得给我写个字据。
她的声音清脆无比,像山间百灵,那一刻鬼使神差的,他走到门口,伸手掀了下帘子。
“其实,我就是想看看能让虚怀入套的丫头,她长什么样。”
李锦夜低下头,自那天后梦里蒲类的天地变成了一个模糊的影子,他从来没有见过她,可竟然好像看见了一样。
明亮的眼下,秀挺的鼻梁,樱桃一样的嘴唇,脸上带着一抹坏笑还有满脑门的算计。
“她来后,我想死的念头似乎没那么强烈了。”
饭菜好吃!
替换衣服上有阳光的味道!
偶尔还能听到她哼的小曲儿!
李锦夜幽幽叹了口气:“人啊,其实都是贪生怕死的,凡夫俗子如此,帝王将相亦如此。可惜,我虽然不想死了,但这副破败的身体似乎有了死的念头,我的身子一日比一日差。”
那天发作,四经八脉尖锐的疼痛起来,他死死地咬住牙,不让自己发出痛呼,心如死灰的想:李锦夜,你这个倒霉蛋,你马上就要死了,你要去见他们了。
“我就说你个王八蛋是命大的,老天爷看你可怜,给你送了一个高玉渊!”
李锦夜转身,极缓极缓地笑了,“没错,她来了,我活了。”
那日,她落针时手指的温度,像正午时分最炽热的阳光,又像冬日里的一盆炭火,所到之处,在他身体的每一处注入生命力。
他活过来了!
苏长衫默不作声地看着他,这个男人脸上带着某种说不出的释然,甚至有几分疯狂的笑容。
他心里有个念头像水泡一样冒了上来, 完了,这人对那丫头并非无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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