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奕为压抑了十多年的怒火,一下子喷涌起来,他这辈子都没有办法忘了娘被绑着石头,沉入河底的瞬间向看太太的眼神。
那眼神里藏着铁锈般绝望,还有滔天的恨。
这恨,让他瞬间明白了,他的亲娘是被冤枉的!
这时,罗妈妈领着如容和菊生进来,谢玉渊轻轻拉过三叔冰凉的手,“不管怎么样,我得先把你的身子治好。”
“阿渊--”
谢奕为一个反手,死死的握住了谢玉渊的手,声音压在喉咙里,“治好我,我还没报仇呢,不能死,我得活着!”
谢玉渊愣了片刻,而后用力的点点头:“你们帮他把衣服脱了,我要再行一遍针。”
……
福寿堂里的东院里。
顾氏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大爷,今天的情形你可都看到了,要不是我狠狠的骂回去,这脏水可就泼咱们大房身上了,你说那个女人损不损那!”
谢大爷被这话说得心里一梗,脸沉了下来,“姓邵的算个什么东西。”
“人家算不上个什么东西,但却是太太嫡嫡亲的外甥女,当着谢府半个家呢!”
顾氏话里泛着酸。“虽说老三的那副作派,我是不喜欢的,但也没想他死啊,这邵姨娘贼喊捉贼,我看十有八九啊是她下的手。”
“这……”
谢大爷脑子还没发晕,“没有真凭实据的事情,你可别乱说!”
“我的爷啊,这还要什么真凭实据啊!”
顾氏恨铁不成钢的瞪了他一眼,“三房出点事,把脏水往大房身上一泼,她又可以稳稳当当的做她的管家奶奶,顺便报一报他儿子没中举的仇,一举两得啊!”
谢大爷摸着下巴不说话,这话听上去像是那么一回事,但光凭邵姨娘的胆子怎么敢,后面必定是有人……
想到这里,谢大爷心里咯噔一下,尾椎骨升起一股寒意,邵姨娘背后的人,不就是他嫡亲的娘吗?
自家老娘从来都不掩饰对老三的恨!
谢大爷凉飕飕地看了窗外一眼,心道老娘真的是人老糊涂了,这种事情也敢做,不要命了!
“行了,这事不必再说,你早点安置吧。”
顾氏正讲得起劲,随口答了一句:“那你呢?”
“我往福寿堂去。”
“这个时辰,去干吗?”
谢大爷不好明说,只敷衍道:“不放心,再去瞧瞧。”
顾氏一把把人拦住,“你等会,我的话还没完呢?”
“你还有什么话?”
“你是不是做老子的,大哥儿今年都二十一了,要不是读书,这个年纪我都该抱孙子。还有你的二女儿,姑娘家不能留,留来留去留成仇,趁着这会府里……”
谢大爷这会哪有功夫来听她说这些,袖子一拂,“这些事,等我回来再说,你自个先相看起来。”
说完,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顾氏气得恨不得冲过去,咬掉他一块肉。
什么叫我先看起来,老娘这辈子头一回进京城,东南西北还没有分清楚呢,你让我怎么先看起来!
……
福寿堂里,谢太太提着一颗心歪在榻上,冷不丁见大儿子没有通报就冲进来,吓得赶紧从坐直了。
“一把年纪了,连点规矩都没有,年纪都活到哪里去了?”
肚子里掉下了两块肉,这肉也分个清重。
老大出生的时候,谢太太痛了整整三天三夜,老二出生的时候,两个时辰就着地,因此谢太太固执的认为,老大从小就不心疼她这个娘!
谢大爷懒得拐弯抹脚,开门见山就问:“太太,老三的事情是不是你做的手脚。”
谢太太正在担惊受怕着呢,冷不丁被人说中了,吓得心都快从胸口跳出来,却还挣扎道:“你……你……你这个畜生,你怎么能这样……”
谢大爷一看她这副表情,原本只有七分怀疑,一下子变成了十分,“太太啊,你怎么能这么糊涂呢,老三现在是什么人?他万一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别说你,整个谢府都得为他陪葬。”
“我……”谢太太捂着怦怦跳的心口,噎得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太太啊,咱们谢家老不容易出个探花,别府的人想凑都凑不上来,你倒好……大哥儿将来在官场上,还得仰仗他这个叔叔呢!几个姑娘的嫁娶,还得靠他这个探花来撑撑门面,做人得眼光放长远些,别只盯着自己脚下的一亩三分地,行不行啊!”
谢太太又不是笨人,怎么能不明白这里头的道理,可她就是咽不下这口气啊!
“儿子,他和咱们不是一条心!”
“就算不是一条心,他姓谢,长脸的是咱们谢家,一笔难不成还写得出两个谢字?”
谢太太:“……”
“你啊,别整天打那些小算盘,多为儿孙想想。还有那个邵姨娘,就算她是你外甥女,亲上加亲,你也别全信她的话,谁知道她背地里打的什么主意。”
第一百四十七章替罪羊
谢老大竹筒倒绿豆,哗啦啦的把心里的话倒了个干净,末了,也不去看自家老娘越来越青白的脸,气呼呼就走。
放着太太平平的日子不过,非搞那些暗戳戳的把戏,她哪里知道,一个探花之名,谢家这个月铺子上的银子,就比上个月多出三成,天大的好处还在后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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