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货怎么来了?
谢玉渊左右看了几下,才发现过了假山就是花园,这里外男是可进入的。
她下意识的退后几步,让两人之间的距离更远些,“陈少爷找我?”
她这一退,退到一株梅树下,梅树尚未开花,只有郁郁苍苍的树叶。
树下的少女挽着飞仙髻,只簪着一支翠玉簪子,外罩一件天青色绣折枝梅花的披风,眉尖微蹙,俏丽若三春之桃,清素若九秋之菊。
陈清焰一时间呆愣住了。
短短数日不见,这丫头似乎比上一回见面更好看了点。
“三小姐借一步说话。”
谢玉渊虚笑两声,“陈少爷请说。”
陈清焰见她脸上笑着,脚步却半分没有挪动,眼中光芒渐盛:“可否凑近了说?”
“我耳朵挺好使的。”
陈清焰一愣,然后咧嘴一笑,“三小姐不用那么戒备,我只是来谢谢那天的救命之恩。”
谢玉渊抬了抬眉,淡淡道:“贵府已经谢过了。”
“府上是府上的谢,我是我的谢。”
有什么区别吗?
谢玉渊笑笑,不作声。
陈清焰上前一步,“三小姐从哪里学得这样一手好针法?”
谢玉渊笑道:“在庄上,跟土郎中学的。”
陈清焰眉眼笑意更盛,“针法娴熟,看来是常帮人看病的。”
干卿底事?
我救了你的命,你还要来打听我的底细,这就是你说的谢?
谢玉渊冷冷道:“我这种水平的,还不够给人看病,偶尔给畜生扎几针。”
陈清焰目光灼灼,紧盯着谢玉渊看:“三小姐也不怕被畜生咬?”
谢玉渊点头道:“怕有什么用,畜生吗,恩将仇报的多。”
这话一出,一旁的阿宝和隐在大树后面阿九同时打了个寒颤。
一个心想:小姐的胆子真大啊,陈少爷多半要被气死了!
另一个想:爷啊,人家都拐弯抹角的骂你了,你要不生气,阿九都不依。
哪知,陈清焰忽然哈哈大笑:“三小姐果然是个妙人,不仅手上会扎针,嘴上也会扎针。”
扎死你!
谢玉渊暗下冷哼:“多谢夸奖,先走一步。”
说完,轻轻一福,欲转身离开。
陈清焰似未听到她的话,三步并作两步追了上去,伸手拦人。
暗处的阿九一拍脑门,死死的闭上了眼睛,不敢再看。
爷啊爷,你半路拉着人家姑娘闲扯也就罢了,这会竟然把人拦住,你……你……你这是大白天的耍流氓啊!
耍流氓的陈清焰轻咳嗽一声,“三小姐?”
“还有事?”谢玉渊的涵养几乎快用完了,三个字从齿缝里咬出来。
“我想问问三小姐,为什么要把嫁妆全部捐了。”
谢玉渊一调头,脸色照常道:“陈少爷读书挺辛苦,挺忙的,这种小事就别记挂在心上了,告辞。”
言外之意,从哪儿来,滚回哪儿去,别多管闲事,白白惹人厌。
陈清焰抱胸,含笑看着款款远行谢三小姐,似笑非笑道:“果真是个妙人啊!”
阿九从树后走出来,耷拉脑袋,一副没脸见人的样子道:“爷,人都走远了,咱们也走吧,酒席快开始了。”
陈清焰嘿嘿一笑,一把搂过阿九,扬长而去。
阿九的身体僵成一块石头。
娘哎!
他家少爷莫非受了刺激?
为什么被谢三小姐白抢一顿,还这么兴高彩烈,他……他……他脑子没坏掉吧?
假山前又恢复了平静。
片刻后,二少爷谢承林从山后边走出来,目光阴森地看着小径上越走越远人影,嘴里发出一记冷哼。
春花心虚,声音都是打着颤的,“二少爷,咱们的事儿不会被……”
“你去暖阁找一下大姐姐。”
谢承林冷冷打断,眼珠子一转,坏水就从肚子里冒出来。
“就说是我说的,陈家哥儿和那贱人在园子里遇到了,还挺亲热,让大姐姐留个心眼。”
……
阿宝走出一段路:“小姐,那个什么陈少爷忒不像话,哪有直直的盯着人家看的,呸!活脱脱个登徒子,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亏得小姐还救过他。”
谢玉渊全不放在心上:“富贵家的公子哥儿,见着有几分姿色的,都这种德性,不用理他。”
阿宝不屑道:“见着个标致的就盯着看,这人的人品也就样,不是良配。”
谢玉渊笑道:“就这样,大伯母和邵姨娘还抢破了头呢!”
那是她们眼瞎!
阿宝在心里回了一句,耳边听见远远传来鼓乐声,“小姐,酒宴开始了,咱们快走。”
哪知,谢玉渊一听这话,不仅没走快,反而是慢下了脚步。
扬州府的富贵人家,但凡府里有个什么宴请,必是请了戏班子来助兴。
谢玉渊上辈子,这辈子都不爱听这些咿咿呀呀的唱腔,只觉得把人的五脏六腑都唱得长了几寸,喜不见更喜,忧反而更忧。
磨蹭着快到暖阁时,却见大姐姐谢玉清立在一棵梅树下,含笑看着她。
谢玉渊快行几步,“大姐是在等我吗?”
谢玉清道:“怎么来得这么迟,路上被谁耽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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