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仪站在船上,看着大河的身影在岸上渐渐变成一个小点,又一次远远行了一礼,这才进了船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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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这样。”卓仪喝了一口茶水,给阿耿大致讲了讲有关大河的事情。
阿耿点点头,心中好奇消去之后又陷入到自己的思绪里。
卓仪也不出声打扰,任由他自己思考,父子两人就这样各自想着心事。
良久之后,阿耿用指尖摩挲着令牌上的纹路,犹豫开口:“阿爹,我走后大家……”
“你走后大家都很伤心,尤其是阿娘和你云晏弟弟。”卓仪没有隐瞒的意思,毫不留情讲了阿耿离开这段时间内家里的情况。
不知是为了磨一磨阿耿的性子,还是说同行的那位男子的身子没有习武之人强健,阿耿从家过来坐的是马车,一路上慢悠悠的毫不急切,算下来今天才到是道山庄的第四天。
哪像卓仪水路乘船而来?因这是白巡手下的船,一路上甚至没有关卡,就这样顺顺当当、日夜不停地赶到此处。所以虽说卓仪才出门,算下来竟不比阿耿慢上多少。
阿耿不禁把令牌攥在手心,眸子垂下,他感觉心中愧疚和懊恼几乎淹没自己,他没有想到自己这次离开会给家人带来这么多伤害。
他曾经想过将那些过往倾吐,却仍旧因为种种原因无法开口。后来他想着:自己性格沉闷,在兄弟之间存在感不强,平日有闹腾的云晏、年纪还小的长生、与他性格相似却更让人心疼的榕洋……
虽然他在大家那里感受到的爱很多,自己本身在家人那里却不是最重要的,这是一件好事,因为就算他走上几个月、大半年来处理这些事,阿娘阿婆应该也不会伤心太久。
哪想到……
才从亲生母亲那里感受到了那些痛苦,阿耿虽说已经释然,却仍旧在情绪上受到一些影响。此时听见家人原来这样在乎他,除愧疚感之外甚至还有一些微不可查的欣喜。
一种原来自己也很重要的快乐。
怀揣着这样复杂的感情,阿耿抬头看向卓仪,道歉道:“对不起,阿爹。”
卓仪看着他坚毅的眼眸,感觉这孩子似乎就在这未见面的短短时间内长大了。虽然过程和自己想的不一样,结局倒是差不多。卓仪轻轻笑起来,轻松地拍了拍阿耿的肩膀,温声道:“阿爹知晓一些……的事,所以并未太过伤心,这次难过的主要是你阿婆、阿娘和弟弟们,你想好要怎么和他们的道歉了吗?”
阿耿先是摇摇头又点点头,斟酌着说道:“我不知道……若是我将自己所思所想所经历全都告诉大家……可以得到被原谅的机会吗?”
卓仪温和一笑,又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不知道你弟弟会不会原谅你,但只要你讲了自己的想法,我想……你阿娘和阿婆肯定会原谅你的。”
“毕竟在我们眼里,你不管去哪儿,都是我们的孩子。”
阿耿根本无须忐忑,他不知道这是他阿娘向自己问了多少次的问题,卓仪还记得陆芸花当时仰头看他的模样,她说“阿卓,阿耿永远是我们的孩子,是吗”。
肩膀颤抖了一下,阿耿心中感动的情绪混杂着更加浓烈的愧疚,几乎让他抬不起头来,长辈们越是这样包容,越叫他回想起自己曾经所做,因此感觉……难过。
“阿爹,如果我把……”阿耿犹豫一下,顿了顿还是说:“如果我把这块牌子给阿娘能不能叫她开心一点?”
阿耿当然不觉得陆芸花会是那种见钱眼开的人,但他身上唯一有价值的东西只有这个了。
他只在乎那些在旁人那里并不珍贵的父亲遗物,在他看来,金钱如果能让阿娘感到高兴的话……
“你阿娘不会收的。”卓仪没有斥责,他想到自己送出去的那些原封不动被送回来的金银珠宝,略带过来人的沧桑看着面前孩子,语重心长:“你好好跟你阿婆阿娘撒撒娇、说话时候显得可怜些……都比这牌子有用。”
撒娇……
小大人阿耿很少撒娇,此时无比苦恼,这可比送钱难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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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子两人和谐地在船上说过什么陆芸花可不知道,她在家里,原本舒畅稳定下来的情绪又因为卓仪离开有些焦躁。
因为睡不安稳,清晨一大早起来,陆芸花先去给菜地浇了水,细心拔光了所有野草,伺候了一番花盆里茁壮成长着的、疑似野生番茄的植物,这植物长得很好,目前来看完全是还没结果的番茄的模样……毛茸茸的杆子和特定形状的叶子,和番茄几乎八九分相似。
唯一不能确定的就是颜色……黑色西红柿……
所以陆芸花还不能完全确定这就是番茄,抱太大希望的话……养大了结果不是番茄是这世界特有植物,不能吃,那得多失望。
浇水除草这些工作平时几乎都是卓仪在做,毕竟每天等陆芸花起来的时候卓仪就已经把这些事情做完了。说句有些好笑的话,因为现在蔬菜都没成熟,卓仪走后陆芸花才渐渐对自己家菜园熟悉起来。
陆芸花在处理完菜地的杂事还去酱坊那边卓仪的地里帮着浇水拔草,再去河畔喂虾,虽说一早上很忙,却因为不用出摊,在午饭之前做完了一切需要做的事情。
因为早上忙,陆芸花没有时间做饭,午饭大家随意吃了些,下午便是陆芸花完全空白、没有安排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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