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边牢房是个老大娘,头发都花白了,根据晏殊刚才的观察,这位大娘是最淡定的,看见她进来连个头也没抬。
“少女,看什么呢?”她就看了两眼,就被这位大娘给察觉到了,可见她也并不是无知无觉的。
她抬起头来,露出一张非常符合她满头白发的苍老面孔。
看得出来,她在这里过的并不好,黑白囚衣穿成了全灰色,头发乱糟糟的没打理过,又长又脏的拖在地上。
不知道为啥,晏殊忽然觉得她有点可怜。
“嘿年轻人,我问你在看什么呢,不会是个呆的吧?”
晏殊想着自己一时半会儿也出不去,便随意找了点看的下去的干草铺在地上,隔着几根圆木,和这个老大娘聊了起来。
“我新来的,就随便看看环境。”
“你看环境你盯着老太太我干什么?莫非你眼睛是斜着长的,需要对着我才能看见侧面的样子?”
晏殊翻了个白眼,有点后悔自己辛苦搬来干草铺地,这老大娘太不会聊天了。
“我是看您满头白发,似乎在这里呆了很久了。”
对面的老大娘点点头,伸手在发间使劲挠了好几下,“这你没说错,我被关在这里已经三十年有余,如今算算时间,我这老胳膊老腿也快归天了。”
被关进天牢里三十年还没死,晏殊觉得这个老大娘如果说的是真的,那她一定是个了不起的人物。
反正现在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她一着急反而会让自己陷入被动,倒不如找人说说话,舒缓一下紧张的心情。
“这可够久的,您老人家是因为什么进来的?不知可否能跟晚辈讲一下?”
“没啥不行的,不过呀老太太我记性不好,三十年了,谁还记得自己被抓进来的原因呀。”
得,她这话说了跟没说似的。
没说还不算完,她还来了一句反问:“倒是姑娘你,咋进来的呀?老太太我很少见有年轻人进天牢的,尤其是昨天也进了一个。”
晏殊看了她一眼眼,“都进来大半刻钟了,我记性也不好,忘了自己怎么进来的。”
她这话气人的很,还没等老大娘发作,就听她继续提问道:“昨天来了个年轻人,现在在哪呢?”
老大娘对她话里的戏耍也不气,反而伸出她干枯皲裂的手指向她的身后,“就在你隔壁牢里,被打的可惨了,现在还昏着呢。”
几乎是她话音刚落下,那边就有了动静,有人痛苦的嘤咛着,挣扎着从干草上爬了起来,身上的囚衣都被里面的血浸湿了一大片。
这大娘说的没错,的确被打的挺惨的。
晏殊一眼就认出来了,这就是昨天大殿上掉出匕首的那个士子,“您老先歇歇,我去看看她。”
说着,她起来走向自己监牢的另一边,正好看那个人坐起来,“哟,你醒啦?”
她本以为自己被关在这里,恐怕不太容易能见到这个人,没想到就在她隔壁,肯定是有人有心为之。
那个年轻士子吃痛的坐了起来,似乎非常不适应周围的环境,本想靠着墙的,可墙湿乎乎的下面还有苔藓,她只是碰了一下就躲得老远。
地上也潮湿的很,她撑着痛,想要站起来却站不起来,然后抬头就看见了站着的晏殊。
只听她用沙哑的嗓子问道:“你是谁?”
晏殊仿佛听到这天底下最好笑的话,他她伸手指着自己的脸,特意垫起脚尖,让小窗透过来的阳光能照到自己,让对方看清楚一些。
“我是谁你不知道吗?”
“咳咳咳咳!我为什么要知道你?就凭你长的好看?”
哎呦,这人不知道是装傻还是真不认识她,反正她已经在天牢里了,晏殊也不顾忌那么多,直接了当的就问她:“你自己招供,是我雇你去刺杀陛下的,如今却连我本人也不认识么?”
“我没招供!你胡说什么,我从没招供过!”那女人听到这,竟然情绪激动的噌一下站了起来。
只见她踉跄地往前走了两步,要跌倒之际,终于站在晏殊的面前,扶住面前的圆木,一时之间表情竟然有些狰狞。
这里只有小窗照过来的一点光,在光线之外,是看不太真切表情的,但晏殊能感觉到,她对面的这个年轻女人既害怕,又担忧,甚至还有些惊惧,一点都不像作假。
如果她没有把她招供出来,那她此行被打入天牢,莫非是新皇的手笔?是新皇派人把她骗进来的?
这样一想,晏殊就感觉更加迷惑。
这些天她就感觉到非常不对劲,想着去探究,可是却无从下手,只能伺机而动。
然而她一点线索都没找到呢,就被牵扯进一个谜团中来,这绝对不是好现象啊!
“你,你先歇着吧,没事了。”
“我没招供!我从没有招供过!”那年轻士子大喊了几声,才中是挺不住,一下坐在了地上。
正在晏殊胡思乱想的时候,那边的老大娘又来搭腔聊天,“我说年轻人啊!你们干的事挺大,竟然还刺杀陛下呢,竟然在刺杀之后还能活到现在,真是太难得了。”
晏殊琢磨着她这话,总感觉有些不对劲,“大娘,您是说的陛下是哪位陛下?”
“当然是呈凰陛下,不然还能有哪位陛下?”
听她说完这话,晏殊才算相信这老太太是真记不住她自己是咋进来的了,“现在已是宣凰年间,那位呈凰陛下已然驾崩一年一有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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