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及此处, 她转头看向最末尾,晏娘子比她还要惨一些,只有一两纹银,唉,怪可怜的。
鹿鸣宴本来就不是个可以肆意吃喝的宴席,主要是让考官和榜上有名的学子见一见,说些鼓舞后生的话。
毕竟之前有一点吴郯雁没说错,在她监考范围内考出来的学子,自然而然就会被认为是她的门生。
如今训诫两句,也是自古到今都有的传统。
“今日宴饮至此便罢,切记教诲,研精覃思,盈科后进,学以致用,方能报效家国。”
“好了,那就都散了吧。”
这边学子们被训诫一番,也都老实很多,恭恭敬敬的拜谢过后,才不急不徐的离开。
在她们离开的时候,都下意识的回头看一眼晏殊,心中已经揣测万分。
因为家世的原因,让她们从小就耳濡目染这些东西,因此督考言行不一,后又突然严厉训诫这件事,决不能当成偶然看待。
这里面,一定有那个首榜第十的原因在。
想来她隐藏怪深的,从没有任何消息传出,让她们把她真当成了个普通的穷秀才。
这样的人,不是家里比较落魄,就是身份地位比较高,显然,她们想的比较偏向后者一些。
毕竟督考大人的官职在那呢,她老人家的风评一向刚正不阿,如今却因为这事露出些许偏私,可见这位晏娘子的身份不简单。
可再不简单,如今这场合也也不是能上去接触的,便都各有心思的相继离去。
这边,许邯看着身边的许郸,低声偷偷嘱咐他多揣些点心回去,她还从未吃过这么好吃的点心呢。
“晏殊,咱们走吧,别人都走了。”
许邯回头看看,想着要不要建议晏殊和两位大人解释解释迟到的原因。
但瞧督考和知府正坐在那儿低声说着啥,好像没时间听解释,便把这个想法作罢,摆手低声叫她一起走。
晏殊瞧着卫如切吃下一块点心,要喝下半盏茶垫肚之后,才站起来带人走。
等她走到姐弟俩人身边,看着许郸有些显得沉重的袖子,心里兀自想着,今天这宴上来的,大概只有她们几个是奔着吃饭的目地来的吧?
“不了,我还要留一会儿再走。”
两个人来的时候,屋子都没收拾,还有一件袍子落在里面没带来。
更何况,昨天回来的太匆忙,她都没有正式的感谢两位大人,如今正好借着这个机会说说。
“啊?留一会儿再走?”
许邯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不明白她是什么意思,可现在留在这,貌似不太合时宜呀。
还没等她说什么,这边窃窃私语的两个大人就抬起头来,之前还严肃批评人的督考,如今正和蔼的眯着眼,“你们两个都留下,与我说说话再走。”
她话音落下,便有数十个奴婢小厮迈着碎步走进来,将在场收拾一番后,又摆出两个桌案放在她们四人面前,工作效率之快,让人咋舌不已。
对于许邯姐弟的懵,晏殊还是有些心理准备的,毕竟之前她就在思考,这位督考大人看了举荐信之后,就轻而易举的对她亲善有加,这太可疑了。
就连之前的县令苏珺也是,完全不像是上下级的关系,更像是长辈在照顾后辈,当然,苏县令绝对是一个严肃的长辈。
如果一个人对她好,那可能是因为格外的看重,欣赏,但两个人,甚至就连知府对她也格外宽容,这就有些不对劲了。
要知道,巧合能出现一次,但不会接连出现好几次。
而她们对她这样一个穷秀才如此亲和的态度,势必要有一个原因。
晏殊觉得不出意外的话,督考大人今天就能把这个原因告诉她。
“你们先吃点东西,我先和这位状元娘子说说话,是叫许邯吧?”
被点名的许邯差点没坐稳,赶紧从矮凳上站起来:“是,大人,小人的确叫许邯,家在通州蓬莱县边上的一个小村里,祖辈世代躬耕……”
她太紧张了,这嘴皮子一哆嗦,啥都往外说。
吴郯雁笑得眼睛都有些睁不开,旁边的知府也觉得有趣,这样心思单纯之人,如今已经没有几个了。
不等她说完,督考大人便开口道:“许家可不是世代躬耕,你家往上追溯三代,可是前朝有名的谏臣,只是后来落魄了而已,据我所知,蓬莱县正是许家的祖地。”
连她自己也是第一次听到祖辈的事,许邯不禁张大嘴巴:“可,可我娘和爹都去的早,也没什么祖宗祠堂,如今蓬莱县姓许的,也只剩我们姐弟俩了……”
她这话里的意思是想说,督考大人莫不是记错,可能是那谏臣许家另有其人呢。
哪只她说完这话之后,吴郯雁竟然是一脸的落寞,不禁站起身走过来,伸手拍拍她的肩膀:“没想到啊!一代名臣的后人竟落到这部田地……”
“不过你是个好孩子,有你祖上风采,以后便不要叫我什么督考大人,叫我老师吧。”
一边的晏殊抬起头来,眨眨眼睛与她来了个对视,见吴郯雁脸上神情绝对不似作假,赶紧拍了一下身边正在发呆许邯。
“快行拜师之礼!以后你就是大人的亲弟子了!”
虽然门生这事,吴郯雁刚才也提过,但这其中的含义,绝对和私下面对面拍着肩膀说,是不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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