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令泽瞬间无言。
是, 在宋知心里, 他早该死了。
我知道你不打算原谅我。许是知道自己的眼睛有脉脉含情的特长,张令泽总是善用它们:但你不能污蔑我爸,别给我们那几年的美好光阴留下这样的结尾,成吗?
宋知忽然大声控诉:张令泽!
你爸出现在我大哥的车祸现场!五十公里外的地方!你觉得他为什么会特地跑到那儿去!
我们两家的关系你都知道,你要我别污蔑他?
谁又来不污蔑我?转瞬间,宋知再次崩溃地嘶吼:他们都说宋骧是在找我的路上出事的!是我害死他!
谁、放、过、我!?
他呼吸急促,心中积压已久的委屈喷薄而出。
看到张令泽接下来遍布惊讶与愕然的脸,一瞬间,宋知忽然后悔自己这样突兀地找来。
因为站在他面前的,是一个蠢蛋。
一个什么都不知道、还没长大的蠢蛋。
对张鸣的恨,本是想尽数发泄在他儿子身上的。但宋知发现,到最后,他还是只恨自己恨得要死,以至于开始委屈地设想,方成衍要是早点出现在他人生里,就好了。
男人温柔体贴,面面俱到。宋知自私地想,也许自己就能继续潇洒自在地活到现在,避开那一场灭顶之灾。
真可怜。
人痛痛快快地活着,懵懵懂懂,天真无邪,眼见着风诡云谲,无情变幻,让他从一个无忧无虑的京城小太爷,变成一只惨遭痛打的落水狗。
阅历、心智尚且是一张白纸,还不知道该往何处飘去,而在这张白纸上,就已经浓墨重彩地记载上罪人二字。
张令泽看到宋知逐渐平静下来,心里也在盘算着,他爸会不会受什么影响?
告诉我,谁说的?我去问清楚。
你问清楚?
宋知差点要笑出声,他把脸埋在手掌里,声音从指缝里泄出:我到底为什么会看上你
你能问清楚的事,我早就去了!
一桩桩,一件件!这是能问清楚的吗?
宋知无奈地苦笑,退后两步:我不该来找你的,我才是最蠢的那一个。
张令泽根本没理解他的话什么意思,但知道对方现在急需安慰,于是伸出手去,要给宋知一个拥抱。
结果下一秒。
对方发怒,直接狠揍在他颧骨:操,别他妈碰我!
张令泽被打在下巴,吃痛地皱起五官,这样频频被揍,他也有点恼怒。在宋知再次挥来拳头时,反而握住他手腕,很快,两人用力拉扯着,僵持起来。
谁他妈许你动手动脚的!
别闹了,宋知!
张令泽!
外面的人听到里头的动静,忙叫他:有事儿没?
没事!
那咱们该走了吧?
光头听到没人应答,不解地再次走进通道里。这才发现,张令泽和他说要等的那人已经撕扯到地上去了。
两个人好像在比拼力气似的,都涨着脸,张令泽攥紧宋知的手腕,防止那拳头落在自己的脸上。
张令泽只顾防守,结果身上忽然一轻
宋知猛地被光头拽住后衣领子,用力扯到一边。
黑暗里,被拽倒的人跌在水泥地上,火速站起来,像一头蛮牛一样,彻底发了疯。只见他一拳楔在光头的鼻梁,叫后者霎时眼泪直流,鼻孔淌血。
光头痛苦地捂住鼻子,一看手心里沾上血,也急眼了,马上扑上去,与打人的家伙瞬间扭打在一起。
宋知人瘦,力气不敌对方,再度被拽住衣领、推在地上,所幸身后有什么东西,他惨烈地摔上去,膝盖磕在地上,痛极!
但手肘下,却传来软软的触感,还伴随一声痛苦的闷哼。
是一个人。
来不及思考,宋知立刻又躲开迎面一击。
他一骨碌爬起来,逮住机会,窜到光头身上去,左手按住光头的后颈,另一只手臂弯曲起来,用坚硬的手肘往对方的后背上猛楔。
他不要命地连扽十大几下,差点把光头凿得吐血,最后松开手,再送光头鼻梁一拳,两个鼻孔登时鲜血直溅。
脸上狰狞的模样,把旁边的张令泽直接看傻。
张令泽看到宋知那只修长的右手,骨节泛白,因为用力过度,而正微微颤抖。
光头再度被打到鼻梁,泪花直冒,看不清路,一下栽在张令泽脚边,倒地不起。
张令泽从没见过宋知这样的一面。
对方一直是他记忆里风光霁月的少年,当初他们在高中打架,也纯粹是为了捣乱、气班主任,而不是像现在,纯粹发挥暴虐的情绪。
他愣在原地,才发觉,宋知这两年来过得真的很痛苦。不然怎么会从那个简单、爱笑的人,变成这样一副模样?
他低低唤了一声:宋知。
宋知冷淡地瞥过,已经打红了眼睛。
光头扶住墙,从地上颤巍巍地站起,还要冲过来和宋知打架。张令泽忙起身,伸手去薅住光头的外套。
别打了!他拦在中间劝架。
别打!
是自己人!张令泽夹在两人中间,宋知被光头一把拽过,躲开张令泽,拽到侧面,眼眶上紧跟着挨了一拳,一瞬间痛得他睁不开眼。
对方见状,趁机用拳头抡向他柔软的腹部,宋知往后趔趄两步,瞬间大汗淋漓,贴在过道的墙面上喘息。
你妈的!光头破口大骂。
别打了,给兄弟个面子。张令泽慌忙拦在光头身前,不许他再有别的动作。
不知道从哪来的力气,宋知一把甩开前头的张令泽,又猛地窜过来和光头厮打,拳头铺天盖地垂下来,你一拳,我一拳,来来往往。
就在他精神彻底亢奋之时,手臂忽然被拽住了。
后跟来的另一个小混混拽住他要打人的手,用力一扥。
当场脱臼。
再也使不上力
张令泽白了脸,又急又慌。他看到宋知的左臂无力地垂下,彻底失去刚才如同牲口一般的猛劲儿,脸变为涨红,额头细汗密布。
哪怕是这样,在缓过神之后,他还是不要命地冲上来,要和这两个混混干仗!
这算什么打法?
张令泽真是害怕了。
打架的时候,宋知一向是脑子最精的那个,一打二?他是真不打算给自己留后路了!
别动他!别动他!张令泽夹在乱局中大吼,他拉住光头,推到一边,伸出手挡住另一个人,把宋知护在身后,不许他们过来。
操。
光头往地上啐一口唾沫,里面带着咸腥的味道,他口腔也被打得出血,鼻子里的血尚且还在流。
这就是你等的人?我操了,得几把狂犬病了?光头胸口大起大伏,觉得这一架打得真他妈憋屈。
宋知脱臼的肩头开始肿胀,在看不到的地方,有淤痕逐渐冒出在皮肤上。
但这一波乱架很爽。
所有的忿恨和怒火全发泄在他们身上,心里的郁闷竟然松快许多。
他靠在墙上,张令泽的背影护在前面。
你们出去!张令泽推走他们:先出去!
两个混混对宋知最后投去一个威慑的眼神,这才开始往外走。
张令泽忙回头看他。
这一下可不得了。
他看到粘稠的血液以缓慢的速度从宋知的右眼睛里流出来,眼皮变得鼓胀,皮肤撑得很薄,睫毛粘在下眼睑上。
一副不忍让人多看的惨况。
张令泽快要吓死了。
你眼睛在流血。
你睁开。
我看看。
宋知无力地喘息,他睁开被血液黏着的眼皮,张令泽凑近了观察,立刻如获大赦:没事没事。
眼球没事,是眼眶出血。他忙用卫衣袖口给宋知擦掉鼻梁旁边的血,语气关切。
宋知推开那只手。
除了方成衍,他不会再让别人抱他、吻他,以及摸他的脸。
雷子来了!光头在外面叫起来。
快他妈撤!
两个混混朝通道吼一嗓子后,迅速跑远。
张令泽听到后,脸色一变:小知,一起走吧。
他抓住对方那条没事的左手臂,往宋知来时的通道口走。
自己走出去两步,可发觉后者纹丝不动,张令泽回头看,宋知慢慢靠墙滑下去,好像脱了力。
走呀!
警察来了!
宋知没有反应,仅仅用流血的眼睛向他投来无所谓的一眼。
他的血从眼底逐渐渗出来,终因积攒过多,涌出眼眶,化作一道血痕慢慢划过脸,一直延伸到下巴。
白皙的皮肤衬得血痕更加鲜红。
这一幕简直令人心惊。
张令泽不自觉地吞咽口水,眼前的一幕,他也许会终身难忘了。
情况紧急,他不得不再次拽拽宋知手腕,把人带出去:别犯倔。
快点跟我走啊。
宋知烦躁不已,甩开他:走不动,你走吧。
片警儿已经在往里头打手电了,明亮的光束正好照在张令泽的眼睛上,晃得他忙用手臂遮住。
可宋知还是没有要走的意思。
张令泽最后凝望他一眼,定定地站了五秒后,往相反的出口跑了。
说你什么也没干。他丢下一句,离开的身影迅疾。
别跑!
片警拔腿去追。
宋知瘫坐在原地,警察从他面前跑过。
他发觉自己的眼皮在迅速肿胀,手臂也是,关节错位,一块骨头凸出来,稍微动弹,就会引起剧烈的疼痛。
眼睛已经肿得很高,红鼓鼓的,眼眶里的血沿着原有的道路,不断湿润原有的那道痕迹,下巴上凝结的血珠,滴在外套上,连接成一小片潮湿。
他忽然想到什么似的,偏过头,右眼动了动,去把旁边的麻袋掀开。
底下人的脸露出来。
通道相当阴暗,这样近的距离,他还是努力看清了。
一个陌生的中年男性,口中正在发出微弱的呻。吟,头上被打得疙疙瘩瘩的
宋知看他还活着,强撑身体站起来。拽住对方一只手,嘶吼一声,用仅剩的力气,把人一点一点地拖到了通道外去。
喂。
站住!另外一个片警在道口高喊。
叫你别动!
外面的路段不够明亮,这也是张令泽精心策划的选址。
宋知气喘吁吁地拖对方出来,片警看到两个人的惨状,也先是一愣。
他累坏了,在马路伢子上疲惫地坐下来,脚边就是那个中年人,满头是血,几乎奄奄一息。
中年人流了一脸的组织液,看上去像蜗牛爬过后分泌出的粘液,脸上布满水光。
追张令泽的片警没逮住人,小跑从通道里返回。
刚才谁报的警?
宋知乏力地回头看,街上站了三四个人。
是我。
一个穿西装的人推着共享单车,走出来。
他看到地上的宋知,话语一滞:小老板?
宋知满口鼻都是血腥的气味,听到声音,努力撑起眼皮看。
是程开祖。
怎么是你?程开祖忙把车子扔到路边,在手机上按两下,自行车传出嘡一声挂锁的声音。
围观的人在拨打急救电话。
片警叫程开祖起开,他用电棍指着宋知的鼻子,又指指地上的伤者:赶紧交代,怎么回事?
是你干的?
不是啊,警官。
宋知努力抬头,用肿起眼睛的眼缝看他,轻笑道:给您瞅瞅,我也是被揍的那一个。
是不是这人打你?片警跟中年人确认。
地上平躺的人轻微地摇摇头,幅度相当小。刚才被轮流踹,肋骨已经下陷,断了好几根。
片警见这人显然已经说不出什么话,质疑地瞧一眼宋知,这家伙虽然不至于到躺地上不能动的地步,但不跑不慌,好像真不是。
他说:待会儿跟我回局里。
片警把中年人身上的麻袋捡起收好,提起袋子一角,嫌弃地观察。
在提起的一瞬,里面抖落出一张打印照片。
另外一个年轻警察捡起来。
这是一个秃头的证件照,鼻子又松软又大,眼睛被肉肉的眼部脂肪撑起来,搞得双眼皮直耷拉。
总之,浑然天成,一张丑脸。
程开祖就站在警察身边,往照片上瞥过的瞬间,眼神立刻有了相当微妙的变化。
片警把照片收好,放在口袋:先去医院吧。
十分钟后,救护车到了。
后车门打开的一瞬间,穿制服的片警迎上去,好像和医护人员是老熟人了,他抬手往地上一指,介绍伤情:
俩。
一个大癞瓜,一个独眼龙。
他吩咐道:
叫他们在医院待着先别走,我去附近搜一圈,随后就到。
程开祖走近:救护车来了。他绕过宋知的伤臂,从另一边搀扶对方起来。
我正好刚下班,陪你一起去吧,还有个照应。
宋知摇头说:不用。
说完,费力地站起身,要往街上走。
别走,待会要笔录的!年轻的片警拦住他。
救护车前的警察听见了,也回头喊他:不许走啊!
在他们的注视下,宋知只好顺从地上车。在车厢里找到地方坐下,随后,大癞瓜也被用担架抬了上来。
刚拐过弯,脱离警察们的视野,宋知就开始喊:停车。
怎么了?
停车。
我不去医院。
救护车司机告诉他:出事我们可是不担保的,兄弟。
嗯。
宋知从窄小的过道,慢慢挪到车门的位置。
大癞瓜在一旁的担架躺着,见他要走,探出手,扒住宋知袄边儿,气若游丝地说了声谢谢。
宋知拍拍他担架一角:挺住,哥们儿。
他看着救护车走远。
浑身疲惫地靠在路边一根电线杆上,左臂传来散架的疼。
掏出手机,才看到上面显示一通未接来电。
已经是四十分钟之前的了。
他回拨给方成衍。
耐心地等待对方接听。
眼睛好像不再流血了,他闭上那只伤眼,用单眼抬头看冬天的夜晚,深邃幽蓝。
男人没接
两次,三次。
再拨。
没有回应。
宋知按了熄屏,想撑住电线杆起来,结果一下扯到脱臼手臂,霎时浑身冷汗直冒,僵持同一姿势缓了半天,那股痛意才消下去一点。
好疼。
他发觉自己有点凄凉。
抹一把脸上凝固的血,袖口也变得脏兮兮的。
孤身一人,拖着脚步,落寞地往家里的方向走去。
宋母打开家门的瞬间,宋知的模样实属把她吓坏了。
她甚至都没过问发生什么,就忙跑着喊丈夫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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