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炎修顿足,侧头扫了眼身后的女子。
他没有立刻回答,只是把手中的烛台递给她,在她还未做出反应的时候,褪下身上的夜行披风罩在她头上,淡淡道:“走吧。”
说完,他也不给凌子萩回答的机会,借着她手中烛光的映衬,慢慢朝前引路。
凌子萩略显讶异地望着前面男子的背影,她是有点害怕,便忍不住出口唤了他,可是话到嘴边她早已觉得身份不合时宜生生咽了回去,可是这个男人竟然如此细心能洞悉她心中所想。
揣着三分感动,她鼓起勇气控制住心中的惶恐,跟着他的步伐继续前行。
当不远处慢慢隐现微光,一扇石门框赫然出现在两人面前。
“是子昂哥哥,是子昂哥哥来了。”
站在门口的一名女子翘首以盼地望着外面,在司炎修和凌子萩还未瞧清楚面前的人是谁的时候,女子发出一声辨识度极高的嗓音,下一瞬,她甩开身后护着她的陈禹,疾步朝这边奔来。
有了在三法司衙门的经验,司炎修微微侧身,躲过宫长澜的拥抱,说道:“发生了什么,冷焰火可是陈禹放的?”
宫长澜倒是没有被司炎修的拒绝而弄得有什么不愉快。
似乎早已习惯他这般冷淡,她嘟起小嘴,一脸惊恐又委屈地说道:“子昂哥哥,你快进去看看吧,里面太可怕了。”
司炎修一听,面色冷厉,加快脚步朝石室走去。
凌子萩见状也着急跟了上去。
什么叫做人间炼狱,什么叫做血肉横飞,在她刚踏入石室的时候,凌子萩已经被面前的可怖场面惊得是心房乱颤。
一眼便可看全的房间内一片猩红,这里像是刚宰完牛、羊未来得及打扫的现场,并排靠墙的两边放着大大小小的厨具和案板,在上面,隐约可见散发着恶臭的绿色汁液内爬满食腐的苍蝇和蚊虫。
凌子萩不是没想过这地窖内凶案现场是个什么样子,但是如此让人作呕的她还是第一次遇到。
她盯着脚下,忍着胃里的不适小心翼翼地避开地上血迹朝里面走。
突然她的眸光一亮,在堆满腐肉的角落里,竟然有一个白色的东西,应该是被风干了,那东西看起来已然有些皲裂。
“那是面。”宫长澜注意到她的眼神,面色难看地说道。
面?
凌子萩回头,一脸不解,凶案现场,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该不会这个凶手是这边杀着人,那边做饭吃着东西吧?
如果真是这样,那此人定然是心里有着很大的缺陷和疾病。
想到这她似乎又觉得说不通,因为就目前的现场看,这里除了角落里的一团面,周围没有一样东西看起来能入嘴的,哪怕是一碗长满霉斑的剩饭都不曾有。
那么只有一种可能。
凌子萩心里一惊,想极力挥散掉心中不该有的可怖想法,可是身后传来的声音,让她本无法平复的内心,被揪得生疼。
“以目前的现场来看,案子上被剁碎的肉应该是这些失踪孩子的,虽然部分软骨被剁得难以分辨,可是一些人身上才有的指甲盖和细碎毛发,以及能勉强分辨出的皮囊,都在证明这一切,他们被作为肉馅包进面里了。”
司炎修走到凌子萩身边,戴上一副手套,边开始观察案板上的肉,边道出她心中的想法。
第50章 水庙婴童(24)
凌子萩望着身边男子认真的侧脸,心里清楚虽然古代没有DNA技术鉴定,但是他们却有着自己判断的准则。
不同的动物身上毛囊的分布便不同,比如猪皮上的毛囊,三根一组,大部分呈现三角形分布,牛皮则是毛孔分布细腻,肉眼可见,至于人皮..
尤其是孩童的皮肤,皮肤细腻,毛孔肉眼基本无法瞧出,若是能上手,那如羊脂玉一般的触感,就更加确定了。
“这些肉的腐败程度不一样。”司炎修还在忙着手中的动作,他慢慢把最上面还粘连着腐败液体的红肉分离出,随手放在案台唯一一处看起来还干净的地方,继续道:“根据这块肉出现的腐败迹象,死者死亡应该不出三日。”
“不出三日?”凌子萩快速抓住司炎修话语中的重点,脑海里瞬间想到林州城内最近唯一失踪的那名叫曾勇的孩子。
看来她们不需要再找了,那孩子就在这里!
“大人。”凌子萩再也不想看面前的血腥残忍,微微偏过头,问道:“如果这个水神庙建在这里的原因在于此,那么。.我是不是可以认为,那些祭祀的孩子,也是在这里被杀害的?”
司炎修脱下手套,面色严肃而认真地再次环顾四周之后,回答道:“可以,而且这些孩子很有可能还在这里被关押过。”
说着,他快步走到角落,在堆着一堆染血杂物的地方找出几个铁铐,脚镣,看样子和大小也仅有孩童般粗细的手腕才能使用。
“我记得我们第一次来的时候贡品桌上的贡品有少的迹象,按照这么推断,这些消失的贡品都是凶手偷取的,只是为了养这些孩子?可是。”
凌子萩眉头皱起,心中升起阵阵不解,“这个凶手很奇怪,既然要杀人,为何还要把人养起来,若是出现什么不可控制的意外,不是在给自己找麻烦吗?
难不成他是在挑时间?还真打算献祭了?可是这献祭就献祭,如此折磨一个孩子,是不是太过残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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