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问题来了,而这个问题也困扰了周珩一整夜。
她这天晚上很晚才睡,却完全没有一个失眠者的自觉,就开着一盏小灯,躺在床上,目光冰冷的看着黑暗的角落。
她反复设想了各种可能性,最终还是认为,周楠申提供的思路是最周全,也是可操作性最强的。
对付许长寻,决不能正面硬刚,而是要利用许景烨。
但反过来对付许景烨,她却只能和许景昕结盟。
因为对手的不同,合作伙伴也要随时切换,但对于许家两个儿子,她要运用的手腕却不一样。
和许景烨相处,她要时刻防范着被他背后来一刀。
但对于许景昕,她却能将自己的后背放心的交给他。
只是周楠申的计策虽然好,他却漏算了一个人。
而这个人,也是周珩认为这局棋里最大的变数——程崎。
对于程崎,周珩自问,虽然他们已经不似在欧洲时的关系,可有一点她却是肯定的,那就是程崎无论如何都不会和许家联手。
无论是因为梁峰,还是因为利益,程崎的目标都是吞并许家。
这样一来,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这也是为什么梁峰一直想拉拢她。
话说回来,自从上次见过梁峰之后,梁峰就迟迟没有动作,程崎的动向似乎也很平静。
可周珩总是隐隐有种预感,梁峰是在等待时机,因为他知道周楠申就快不行了。
只要周楠申一死,她就要独掌大局。
到那时候,她一定会找人结盟,而梁峰就是最好的选择。
然而在这件事情上,梁峰也漏算了一件事,那就是她还可以联合许景昕。
只是这条路并不容易走,许景昕和她一样,也正处于腹背受敌的阶段,要挣脱眼下的桎梏,再上一层楼,还需要一些契机。
若是她在明面上和许景昕联手,那就等于绑在一起挨打,此举不妥,也太过愚蠢。
换句话说就是,他们只能暗中结盟,而在明面上,她和梁峰就要绑定。
思路走到这里,周珩总算清晰了些,可与此同时,她又想到另一件事,那就是程崎对梁峰到底有几分诚实?
周珩想着,以她对程崎的了解,程崎这个人从骨子里就有点“阳奉阴违”的狡猾,这倒不是贬义,而且他这种特性是因为在立心福利院长大所不得不培养出来的,此后这些年更救了他好多次。
再说梁峰,他对程崎是有教养之恩,但这所谓的教养也是建立在利用价值上,若不是程崎和她自小相识,梁峰也不会收养当时已经十几岁的程崎。
十几岁,程崎的性格和思维已经定型了,尤其是骨子里的狡猾。
再加上程崎自小眼睛就毒,就算他反应再慢,也一定看到梁峰收养他的意图。
试问在这种情况下,程崎对梁峰又能有多少感激之情,甘愿为他赴汤蹈火?
想到这里,周珩又不由得回想起上次见到梁峰时的情景。
梁峰明明在双子塔,却迟迟不肯相见,还让人将她带去程崎的房间,非要等程崎回来,令他们双方照面,互相对峙一番,他这才现身。
再加上程崎当时对梁峰的态度,以及之后他开车送她回公寓,在车里说的那番话,周珩已经认定,梁峰和程崎这对师徒也是在互相猜忌、制衡的关系。
聪明如梁峰一定知道,程崎是无法驾驭的,而且野性难驯,只能顺着毛捋,还得用他感兴趣的事,所以在程崎处处帮衬儿时伙伴一事上,梁峰从未阻止。
反过来,程崎因为感念梁峰的支持,在其他事情上也会更配合,会投桃报李。毕竟程崎如今的力量,大部分都是来自梁峰,哪怕他已经在暗中培植自己的实力,他也是梁峰的左膀右臂,还不到完全脱离梁峰的时候。
从这个角度上说,梁峰少不了程崎,程崎也离不开梁峰。
可说到底,这一天迟早会到来。
周珩别的事说不准,但这件事她心里却是万分笃定,因为在这一点上,她和程崎是同一种人。
他们都不安分,都想着要登顶,想着要取而代之。
所以她预感着,程崎和梁峰总有一天也会撕破脸的。
一想到这里,周珩脑海中又跳出了另一个人——许景昕。
虽然许景昕的初衷和他们不同,但在登顶这件事情上,倒也算是异曲同工。
许景昕要摆脱许家,唯一的途径也是如此。
他们三人,各自走着脚下的路,看上去并不相同,可做的事却是一样的。
“改朝换代”,多么反骨,又多么刺激的四个字啊。
……
就这样,周珩想了半宿,直到半夜三点才睡了过去。
早上醒来时,已经错过了上班时间,但她也没在意,反正迟到、早退是家常便饭。
周珩进衣帽间找出一身上班的套装,却没有换,而是一边走向客厅,一边拿着手机刷外卖。
她脑子还有点昏沉,想着点一份早餐,再看会儿新闻,等到中午再去公司。
然而她刚来到客厅,就见餐桌上摆了一个锅和两个盘子。
周珩脚下一顿,确定这不是自己放的,又朝四下看了一圈,直到在开放式厨房的案台上发现一张字条。
上面写了一句话:“早餐按时吃,上班不着急。”
这下,周珩连外卖都不用点了,她打开锅盖看了眼,里面的粥还热着,盘子里的鸡蛋和火腿都尚温,正好入口。
她就在桌边坐下来,慢条斯理的将早餐招呼到肚子里。
等到早餐吃晚了,新闻也看完了,周珩回放洗了个澡,换上衣服,这才叫车去公司。
虽说前一天晚上她睡得晚,早上起来还有些犯困,但因为脑子里有些事理清楚了,反倒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松快。
而这种松快,除了对局势的明朗之外,还有一种再见到程崎该如何与之相处的笃定。
在昨晚以前,周珩对程崎的感觉还是复杂的,有些可惜过去的情谊,也有些防备和忌惮,因为程崎总是手段频出。
但到了今天,周珩忽然就想通了。
她对这个人远比其他人了解得更透彻,抛开过去的情感,他们也算是知己知彼,合作起来也不会有什么磨合期,自然要比他人顺手的多。
而她也没必要总纠结在他的目的和用意上,她自己也是一心要利用,倒不如大家敞开天窗说亮话。
就因为周珩想明白这些,她在去公司的路上,还因为心情放松而小眯了一会儿。
随后周珩一路坐电梯上楼,来到海外部。
许景烨正巧不在办公室,说是被叫去高层开会了。
周珩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没几分钟,姚心语就敲门进来了。
周珩正坐在椅子上晒太阳,一副无所事事的模样,而姚心语却是满脸神秘,好像是专程来八卦的。
姚心语一上来就说:“你还真清闲,是不是觉得天塌下来也有高个儿的人顶着啊。”
姚心语这姑娘说话一向“阴阳怪气”,原来周珩听不习惯,老觉得她夹枪带棒的,可是当两人关系交好后,周珩反而很喜欢她这种强调,起码不端着,也不装逼。
周珩叹了一声,问:“听你这语气,又要出事了,和我有关吗?”
言下之意就是,无关就别来找我了。
姚心语走过来,上半身趴在桌上,凑近了周珩,说:“海外部要易主了,你说与你有没有关?”
易主?
哦。
周珩瞬间就明白了姚心语的指向,八成是她从姚总那儿得知了消息,知道许景昕要进集团了,还是直接接手海外部。
周珩故作诧异的挑了下眉,问:“易给谁啊,谁接得住,谁敢接?”
姚心语得意地笑了笑,很快吐出周珩想到的那个名字:“许景昕。”
这一次,周珩为了配合姚心语的通风报信,特意安静了几分钟,在充分表现出惊讶和不可置信之后,才面带恍然地说:“不会吧……”
姚心语对自己的消息却是分外自信:“怎么不会,这摆明了就是董事长的作风啊!”
这之后,姚心语还分析了好一通,至于是她自己想到的,还是从姚总那里听来的,就不得而知了。
直到姚心语话音落下,周珩这才喃喃说了句:“连你都知道了,那景烨八成也知道了。”
“何止知道啊,他这会儿就在楼上开会,应该还在据理力争。”姚心语说。
周珩没接话,却也想象得到那是怎样的场景。
许景烨想要将海外部和国内市场部一起抓在手里,就势必要和许长寻进行一番周旋谈判,而许长寻要安抚这个儿子,又要让他暂时安分,沉住气,必要时候要进行一点打压,还要给个巴掌再给个甜枣。
换句话说,老狐狸和小狐狸一定会纠缠很久,到最后小狐狸意识到自己怎么都争取不到的时候,就会退而求其次的要求其他好处。
这之后,姚心语又念叨了一些集团内部的消息,直到黄瑛送了一份资料进来,姚心语才停下来。
周珩接过资料翻看起来,都是明天出差需要用到的材料。
姚心语等黄瑛走后,才扫了一眼材料上的东西,说:“别怪我没提醒你,这趟出差你可得小心,保不齐会有鸿门宴。”
周珩明白姚心语的意思,她要去的是春城,而春城是姚家的地盘。
姚总虽然也是姚家人,却早在多年前就被踢出来了。
姚心语对姚家自然也没什么好感,之前姚岚跑到江城来,还登门拜访了许家,姚心语可是如临大敌,还在那时候和周珩合作了一把。
周珩合上资料,说:“什么宴我都不怕,姚家没有针对我的理由。”
姚心语笑道:“要是许景烨和你一起去,就算有什么也是他挡在前面,你当然不怕了。但万一要是你落单呢?”
周珩闻言,眨了下眼:“落单?你是不是听到什么?”
这一点她还真没想到。
姚心语得意地扬了下下巴:“是我爸猜的,许景烨要丢失海外部了,这个时候他怎么能放心出这趟差,肯定会选择留下来奋力一搏,哪怕以‘交接为名做点小动作,给后来者一个下马威也好啊。可是春城那边,姚家也很重要,集团又不得不派人去……”
听到这话,周珩只是笑笑,完全没往心里去。
她看不上姚总的格局和眼界是有原因的,就说他看事的角度吧,不仅清奇,而且总透着一种小家子气。
偏偏姚总还很喜欢以己度人,自以为高明这一套,不过这几年许长寻“重用”他,无非也是看中他能担起跳梁小丑这一角色。
姚心语又在周珩的办公室里逗留了片刻就离开了。
周珩花了一点时间熟悉资料,等到下午,她走出办公室,才听黄瑛说,许景烨之前就回来了。
周珩便去找他。
灯下黑 第18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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