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嫂叹口气:“要我说啊,他身份特殊,就要找一个体贴懂事的来照顾他。”
“人和人都是有差别的,你也就今天才见到那姑娘,又没相处过,人怎么样你能一眼就看出来?”孟哥反驳她,“再说了,甭管这姑娘怎么样,丁琎自个儿中意就成,别人还能帮他挑媳妇不成?”
“我也就是随口说说。”
“我看丁琎挺喜欢周轶这姑娘的,他看她的眼神跟看别人不一样”孟哥叮嘱她,“一会儿上去可别乱说话,人好不容易来一趟。”
“知道知道。”
周轶默默上楼,她低头盯着自己的脚尖看,脑子里想着的是:丁琎看她的眼神和别人不一样吗?
二楼阳台上,陈淮景和兰兮芝一人一瓣西瓜正在讨论域城的瓜果为什么这么甜,周轶的视线落在丁琎身上,他靠着椅背微微垂着头,手上转着手机不知道又在筹谋什么。
“姐姐,你快来尝尝,西瓜可甜了。”兰兮芝指了指桌面上的果盘,“我给你拿一瓣?”
周轶摆了摆手:“凉的。”
兰兮芝才想起她在生理期,遂作罢,转过头继续和陈淮景争辩域城的瓜果之所以甜到底是气候原因还是土壤原因。
丁琎回神,脑袋一转,正好和她四目相对。
他很快移开视线,没过多久又微皱着眉头转回来。
周轶一直盯着他在看,目光大喇喇的,不躲闪不扭捏也不害臊还带着点考究和探询,简直要在他脸上看出一朵花来。
丁琎不知道她又要整什么幺蛾子:“有事?”
听,这语气,好像她是恶霸黄世仁,而他是被她千方算计的白毛女一样。
但她不觉得孟哥说错了,他对她的确是不一样,这点她还是能感觉得出来的,要真如他所说,他对她只是职责所在,那他未免也太尽职尽责了。他对她好,或许是因为把她强制留在域城心里有愧,又或者是因为陆谏,她想,还有点男女之情,尽管他不愿意承认。
至于他为什么不愿承认甚至抗拒对她产生好感,关于这一点周轶还是知道原因的,但当下她并不打算说破,或者说她是有意隐瞒和迷惑他的,她喜欢看他矛盾纠结的样子,他越挣扎对她的情感反而会越深刻,因为人就是欲望的动物,越得不到越惦记着。
他向来稳重自持,做事又稳妥,盘石桑苞一样,故而她想要看他为她失控因她放纵,甚至推翻之前的他自己,她想要看他在进退犹豫之间深深地陷入她这个沼泽里,抽身不能直至沉沦,非如此,她又怎么能拿下他呢?
周轶想到此,蓦地露出一丝胜券在握的笑意,连她都觉得自己有些恶劣了。
丁琎看到她露出的笑意更觉不可捉摸,在部队上学的心理分析在她身上全然无用处,谁能想到战无不胜的“雪豹”中队会被一个女人压制住呢?
周轶收回望着丁琎的目光,她从果盘里摘了两颗葡萄,自己吃了一颗,又递了一颗给他。
陈淮景和兰兮芝看着他们俩,丁琎是哪哪都不自在,他摇了下头表明态度,周轶也不坚持,收回手把那颗葡萄吃了。
没过多久,孟哥和孟嫂就把菜一一端上来了。
“汤饭、风干肉抓饭、牛肉烩菜、椒麻鸡、虎皮辣子。”孟哥把热菜端上桌,招呼他们别客气,“快动筷子。”
“哟,这么多菜嘿,您和嫂子受累了,快一起坐下吃。”陈淮景是个场面人物,天生自来熟,无论什么场合都不会尴尬。
孟哥就在丁琎旁边坐下,孟嫂说要下去看看羊腿烤好了没。
周轶舀了小半碗孟哥说的“汤饭”,勺子从底下往上舀,愣是没见着一颗米饭。她觉得这道菜未免有点名不符实,说是“汤饭”,可汤里最多的是面片。她想,这大概与南北方对“饭”的理解不同有关,南方的“饭”就是米饭,北方的“饭”是所有食物的笼称。
她尝了口汤饭,酸酸甜甜的倒像是南方菜,还挺对她的胃口。
孟哥看着她问:“怎么样,还吃得惯吗?”
周轶点头。
“丁琎说你吃不了辣的,所以我让厨房做了汤饭和抓饭,你多吃点。”孟哥说,“一会儿我让你嫂子再炒个青菜上来。”
周轶闻言心旌一动,转眼看向丁琎。
丁琎看着孟哥,表情有些错愕似的:“我什么时候……”
进店时他明明只是和孟哥提了一嘴做两个清淡的菜,他可没有指名道姓说周轶口味淡,但孟哥是什么人,虽然他现在只有一只眼睛能视物,但他心里门儿清,丁琎来他这里吃饭几时说过要吃清淡的,他这样无非是照顾周轶。
丁琎转头看周轶,她的眼神又多情了,好像已经看穿他了似的。
“羊腿来啦。”孟嫂端着一个大盘子就上来了,还放了一把小刀在边上,“来来来,想吃的自己切,别客气。”
周轶恰时开口:“嫂子,别忙了,一起坐吧。”
孟嫂说:“做的都是肉菜,怕你觉得腻,我下去给你拌个青菜。”
“不用麻烦了。”周轶忙说,“汤饭和抓饭不腻的。”
既然她都这么说了,孟嫂也就没再下楼,搬了张椅子坐在了孟哥身边,又张罗着陈淮景和兰兮芝多吃点。
周轶想起她刚才在厨房门口听到的话,心思流转,目光就落在了桌上的摆着的烤羊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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