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琎惊觉自己想得太多了,他立刻打消了脑海中的念头,将心思都归拢到一处来。
无论她是长情还是薄情都与他无关。
他们走回汽车那儿,陈淮景和兰兮芝都已经起来了,此时正在观察着一匹高大的棕马,周轶走近就听见他们俩在拌嘴。
兰兮芝离马有几步远,表情还有些害怕,她冲正围着马在转的陈淮景喊:“你可别招惹它,小心它尥你一蹶子。”
陈淮景一点都不担心,还招手让她过来。
兰兮芝抗拒:“马有什么好看的。”
“这你就不懂了吧。”陈淮景打量着那匹马,两只眼睛都在放光,嘴上啧啧赞道,“这可是军马,军马啊,有市无价。”
那匹马往前走了两步,吓得兰兮芝往后退了好几步,余光看到丁琎和周轶回来了,她立刻奔过去:“丁队、周轶姐,你们去哪儿了?”
周轶瞟一眼丁琎:“散了个步。”
丁琎面无表情地看她一眼。
明明他们只是来回走了一段路,被她用“散步”这个词一说就带上了感情色彩。
果然兰兮芝一听就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情。
“积雪有点厚,我们今天是不是也走不了啊。”兰兮芝问。
天际处隐隐有亮光,太阳要出来了,等气温一升积雪就会融化。
丁琎估摸了下:“下午就能走。”
那头陈淮景从欣赏军马的乐趣中抽身出来,兴冲冲地朝他们这儿走:“早啊。”
周轶见他神采奕奕,完全不是昨晚那幅半死不活的模样,她忽地一笑:“酒醒了,二柱?”
陈淮景脸色一僵,扭头看向兰兮芝,眼神质问。
兰兮芝憋笑:“昨晚你妈妈打电话来的时候,丁队和周轶姐都听到了。”
陈淮景额角一跳,觉得自己的一世英名都要被毁了。
他咳了两声企图挽尊:“都是我娘瞎叫的,你们别当真,尤其是你——”
他瞪向兰兮芝:“翠翠。”
兰兮芝满不在意地哼一声,挑衅似的故意说:“知道了,陈——二柱。”
“你——”
陈淮景咬牙作势要逮她,兰兮芝躲开他,两人就在雪地里毫无忌惮地跑开了,最后一来一往地互扔雪球打起了雪仗,也难得他们无论何时何地都能闹起来。
周轶噙着笑看着他们一个笑一个闹,丁琎则低头看着她的双脚。
她穿着一双小白鞋,这种鞋根本不耐寒,刚才在雪地里走了这么一遭,她的脚踝估计被冻得不行。
“你还带了别的鞋吗?”他问。
周轶愣了下,低头看向自己的脚,顿时了然却故意问:“凉鞋?”
“……”
丁琎想也是,她本来是来玩的,且现在是夏季,她也不会料到会碰上一场暴雪。
周轶对自己的脚倒不太在意,反而意味深长地看着他,饶有兴味地问:“心疼我?”
丁琎绷着脸,目光从她的笑靥下移到她的露在外面的双手上,一本正经地告诫她:“手部肌肉被冻伤可能会造成永久性的伤害,你如果还想继续画画就上车上呆着。”
周轶的表情有了一丝犹疑。
丁琎像完成任务一样,说完这句话转身就走,也不管她到底听没听进去,他在用行动告诉她,他反正给她忠告了,愿不愿意听是她的事。
他往除雪队方向走了一段路,再回头周轶已经坐进了车里。
原来她也不禁吓唬,丁琎露出一个不明显的笑,回过头继续往前走。
第44章
孟哥和官兵们一起在铲除路边的积雪,丁琎借了把铲子也加入了除雪工作,一些司机也没闲着,主动搭了把手。
孟哥转眼看到丁琎,突然有些怀想地感慨道:“你刚去‘北界山’那一年冬天,山上下了几天几夜的大雪,你还记得吗?”
丁琎点头。
“北界山”位于荆国的北部,是荆国和吏国的分界山,“雪豹”的驻扎地就在那儿。部队营地很偏僻,在深山巨谷里,从队里到最近的镇上开车也需要四五个小时,他们若不出任务呆在队里训练完全可以说是与世隔绝的。
因为纬度高,“北界山”的冬天来得早且冷,他刚入队那年山里大雪,几天几夜下个不停,他第一次知道雪原来可以积得几丈高把人给埋了。雪停后,进山的公路被积雪遮得严严实实,给部队运送物资的车没法儿进来,里面的人也出不去,队里眼看就要断粮了,大队长当机立断,手一挥就让他们这批新兵去铲雪,美名曰入队考核。
那几天的确是累得够呛,也没有除雪车帮忙,全靠人工手动,从早到晚除了中途啃干粮的时间,他们几乎都在铲雪,等把山间公路的雪除完后,不少人都被冻伤了,很多人包括丁琎和陆谏,整张脸都被冻得发红皲裂。丁琎还记得那是他认识陆谏以来他第一次生病,他是南方长大的,更是扛不住这样天寒地冻的天气,丁琎也是在他回营倒下后才知道他发高烧了,而在此前他一直咬牙坚持完成着除雪任务。
“那时离现在也有五六年了。”孟哥回忆起当年的场景,不由地喟叹一声,“你现在也挑起队里的大梁,成为‘雪豹’的主心骨了。”
他轻叹一口气,语气忽有些低落:“只是可惜了陆谏。”
“他没事。”丁琎笃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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