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雪一时半会儿是停不下来的,看来今晚是不能走了。”那司机好像不是第一次碰到这种情况,颇有经验似的,“在车上睡一觉,等着明天除雪的官兵过来吧。”
丁琎折返回去,走近就看到周轶站在车旁,仰着头看雪,片片的雪花落在她身上,缀在她的发间,甚至在她转过头来看他时她的眼睫上还有几片小雪花挂在上面。
她对他笑了下,很平淡的一个微笑却叫他恍了下神。
以前队里每逢年末都会有一场晚会,他们平时训练艰苦,也只有到年底才能稍微放松一下。那些文艺兵会到部队里进行表演,其中大部分都是女兵,队里那些愣头小伙子每年就盼着这个时候,到了汇演那天还成群结队地围在部队门口迎接她们,其实是为了过下眼瘾,毕竟“雪豹”里没几个姑娘,有也处成哥们儿了。
丁琎不爱掺和这种事,他是性格使然,但陆谏向来是个爱热闹的人,唯独对这项活动兴致缺缺,问其原因,他回答说“反正都没有我们家‘一一’好看。”
那时候丁琎对周轶的印象已经模糊了,他初看她照片时是惊艳了下,但时日已久留在脑海中的只有她清冷的双眸,所以他总觉得陆谏是“情人眼里出西施”,此刻才恍然悟到兴许他不是。
周轶待丁琎走近,问道:“堵车了?”
兴许是因为在天寒地冻的雪天里,她的双瞳反而被衬得有温度,丁琎的视线落在她的发间,点了下头:“嗯,发生事故了。”
周轶蹙眉:“那不是走不了了。”
就算没堵车,丁琎也不打算继续往前走了,这样大的雪只要再下一两个小时,他们这辆车就会寸步难行,与其到时候被困在盘山公路上,不如就在此地过一晚。
虽然没有如期穿过‘车兹’中段,但从今晚的雪势来看,明天必然封路,他们还能寻机会继续前进,但后头的人是根本追不上来。
周轶搓了搓手,即使穿了外套也抵不住零下的气温。
丁琎扫了眼她的手,下意识摸了摸口袋。
“雪什么时候会停?”周轶问。
“半夜。”
周轶看他:“你怎么知道?”
丁琎抬头往天上看一眼:“云脚高了。”
周轶也随他往天上看,并没有看出现在的云层和刚才的有什么差别。
丁琎低头看她,她仰着头更显脖颈颀长,他怕她着凉:“上车吧,明天等除雪队到了就能走。”
大晚上的赶路,下雨下冰雹下雪全体验了一遍,现在还要在车上睡一夜。
周轶发觉自己面对这样的状况时心态已经平和了,她甚至还讲了个冷笑话:“汽车旅馆。”
她看着丁琎,略带暧昧地说:“丁队长,今晚委屈你又要和我睡一起了。”
第42章
周轶钻进车里,车里有暖气,坐了会儿身体就开始回暖了。
丁琎在车外拿出手机看了眼,在这一片接收不到信号,时间已至凌晨。
他拍掉肩上的落雪坐进车里,周轶正和兰兮芝说:“今晚我们要在车上过一晚,你休息下吧。”
她视线一低看向陈淮景,他这会儿都搂上兰兮芝的腰了,醉了还不忘占人家便宜,这车里最舒服的就数他了。
兰兮芝有些难为情地解释:“他喝得烂醉了,把我当成抱枕呢。”
周轶点头:“你也睡吧。”
丁琎把顶灯关了,车内立刻袭进黑暗,他还特意留了一条窗户缝儿以便换气。
车内十分安静,车外风萧萧地吹着,狭着漫天飞雪飘来,世间万事万物瞬间白头,这才真是名副其实的野旷天低、千里冰封。
后座上陈淮景喃喃地说了几句梦话,支支吾吾的唇齿不清,兰兮芝也没了动静,应该是睡着了。
周轶还睁着眼,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白天睡多了她现在一点睡意都没有,喝了的酒也没能让她完全放松下来,可能也是刚才下车着了凉的缘故,她现在觉得腹部一阵紧一阵地绞痛,疼得她呼吸都不顺畅了。
过了会儿她动了下身体,把自己蜷缩在座位上。
黑暗中眼睛看不清,耳朵就会变得更加聪敏,丁琎听到了边上传来的压抑着的低呼,是隐忍的难受的。
他立刻把顶灯打开,见周轶蜷缩成一团脸色不佳,忙问她:“冷?”
周轶本没想打扰到别人,她往后看了眼,见陈淮景和兰兮芝都阖着眼睡熟了后才摇摇头低声说:“我想喝水。”
丁琎立刻拿了瓶刚从便利店里买的水,拧了盖递给她。
周轶伸手,丁琎碰到她的手时才惊觉她的手是冰的,照理说在车里呆了这么久也该暖和了。
他回头把窗户关紧再去看她。
周轶接过水,车上一直开着暖气,所以水不是很凉,她抿了几口。
她的眉间拧着一个小结,表情有些难耐似的,仔细看额际上还有冷汗,他不放心又问了句:“不舒服?”
周轶点了下头,闭了闭眼缓了下,看着像是难受得说不出话来。
丁琎立刻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盒药来,这是今天他在镇上勘察时买的。
他抖出两颗药丸在手心里,然后把手伸过去:“把药吃了。”
周轶睁眼:“什么药?”
“感冒药。”
周轶无力地笑了:“我还以为是痛经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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