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迪摸了摸它软乎乎的肚皮,听外面那个熟悉的声音又哀求着,让她开门。
“小迪,我没死,我来这里是来找你的。”那个声音说。“你还记得我跟你说的吗,要净化所有支配者。”
温迪支着身子坐了起来。
这句话是父亲临终前跟她说的,在那种情况下,根本不会有别的人听到。
这条蛇是怎么知道的?
她呆呆地盯着门缝那里,那两道阴影一条粗一条细,并不是特别明显,但是温迪看着看着,眼泪就掉了下来。
父亲有次捡瓶子,不小心掉进了下水道里,摔断了一条腿。后来去医院拍了片子,因为没钱动手术,就那么裹了石膏在床上歇了两个月。
在那期间,他不敢移动一下,那条腿拆了石膏之后,因为运动量不足,营养也跟不上,肌肉萎缩后,总是比正常的那条腿略细一点。
而影子拉宽了粗细,这种对比更加明显。
如果是伪装的人,有必要做到这种程度吗?
温迪下了床,流着泪站到那道光斑前,俯下身去摸了摸。
“爸爸?真的是你吗?”她颤抖着出声道。
“小迪,你不相信也是正常的,我的确死了,死了之后才来到了这个世界。你一定也想知道城堡外面的情况吧?我就是来接你出去的。”
温迪愣了一下,她的确想出去,想知道自己所在的处境,但是白天她已经试过了,根本出不去。
而且听他的意思,这里可能如温迪所想,是人死后的世界。
这也是为什么,她就算回去原来的世界,也只能看到很多怪物,二十年来都很正常的世界突然变成了那副模样,本来就是很奇怪的事。
除非,她已经死了,这里是死后的世界。
如果是这样的话,父亲的出现就不是不能解释的事。
也就是说,外面是真的父亲!
温迪兴奋地打开门,因为忘了解门闩,被她猛力一拉,门只打开一道小缝。
可是外面不是父亲,也不是鬼魂,只是一条有着三个烙铁头,张着六翼的毒蛇,它直着的身子有成年人那么粗,张着嘴露出嘴里的獠牙。
随之,一束漆黑的液体,顺着门缝闪电般射了进来,眼看就要喷到温迪的脸上。就在这个瞬间,呆猫突然跳起来,挡在了她的面前。
刺啦一声,随着一股毛发烧焦的味道,呆猫哀嚎着掉到了地上。
射出液体的蛇头也紧随其后,钻进了门缝。
温迪立刻拼命把门压死,伸进来的那个蛇头被门这么一卡,断成两截掉在了地上。
蛇头跳了一下,张了张嘴,不动了。
温迪气喘吁吁地把门锁好,蹲下去把呆猫抱了起来。
呆猫已经奄奄一息,连挣扎都做不到了。
它原本毛绒绒的肚皮现在已经焦黑一片,还冒着烟,毒液渗进了它的身体,把它的肚皮融化,露出了里面的内脏。
温迪的眼泪大滴大滴地掉在它头上,忍不住哭喊道:“呆猫,呆猫!你不能死……都怪我,我不该信那个东西的话,呆猫……”
呆猫是她带过来的唯一一个同伴。
她还没醒,呆猫就保护着她,朝着霍尔他们呲牙。每次遇到什么危险,它都会第一个跳出来,用它那小小的身躯挡在温迪身前。
外面那条三头毒蛇被她夹掉一个蛇头,哀鸣了一声,温迪听到它逃走的声音,已经转过了转角。
可是又有什么用呢,呆猫都快死了。
它痛得面目狰狞,浑身浴血,连呼吸都微弱了下去,她求救无门,这里又没有急救用品,就算有,它伤成这个样子,也没有意义了。
她把呆猫放到地上,擦了擦泪说:“我为你唱首歌吧。”
那天晚上在大桥上,她只有呆猫一个听众,想来,呆猫应该是喜欢听她唱歌的。
“海中的吟唱~硕果的丰收~小山羊~玉米叶~赋予大家的福祉~”温迪能够听到自己的声音已经变形,断断续续的极其难听。她觉得有些好笑,可是怎么都笑不出来,她边唱歌眼泪边掉,眼前完全模糊,什么都看不到了。
然后,她隐约看到呆猫的前爪动了一下。
温迪止住歌声,擦了擦泪,趴到地上仔细看了看。
呆猫腹部的伤口似乎正在以缓慢的速度愈合,它原本僵直的舌头也收了回去,眼睛里有了一点神采。
温迪手足无措起来,现在该怎么办?
是不是该给它找点吃的?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事实摆在眼前,温迪很清楚,现在不是震惊的时候。
伤口愈合需要很多的营养,而且它的身体几乎被毒液腐蚀掉了一半,要摄入蛋白质才行。
对了,下午吃了一半的那只鸟,还在配餐室的桌上。鸟肉里含有绝佳的营养价值,一定有助于它伤口的愈合。
只是要去拿吃的,就必须经过那条走廊。
温迪咬咬牙,走出去锁好门,在餐厅的盥洗池边,用花瓶接了满满一瓶的水。
她站在玻璃门前,深呼吸了一下,手伸进花瓶里把水掬在手心,一滴滴撒在前路上,水滴落下去之后,每隔一段就会亮起鲜红的光。
这个走廊里,如今布满了无数的岩浆鼻涕虫,水滴落在它们身上,很快就被它们的体温蒸发了。
温迪顺着明暗相间的地板,小心地避开那些亮起来的地方,快速往配餐室跳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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