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姝算什么,她不过才来了两年, 我是她的十倍!我明明付出得更多,陪伴得更多!”
“凭什么, 凭什么你们全都在乎她, 我有哪里不如她!”
孟筱枝终于停下了脚步。
她用力地深呼吸一口, 捏紧的手被戒指划出了鲜血。
孟筱枝转过身,气势凛凛地来到了南芮绮的身边,用更高的音量反驳她。
“因为你不配!!!!”
南芮绮顿时一窒,睁圆了眼睛,不可置信地望着孟筱枝。
她好像不认得这个柔柔弱弱的美妇人了,印象里孟筱枝从来不会有这么可怕的一面。
“妈……妈?”
“不要喊我妈妈,我只有我家南姝一个女儿!”孟筱枝满脸都写着恶心和愤怒,“如果不是你那混账父亲,我家南姝怎么会在外流落这么多年!你有什么资格提养育之恩?和你相处的20年,是我人生的污点,是我对不起小姝的污点!!!”
南芮绮如遭雷劈,“那、那……你们也有罪啊。”
这一刻,她彻底被打击的体无完肤,疯了一般,突然笑起来。
“是啊,你们也好不到哪里去啊,找到了南姝又能怎么样,你们不还是遗弃了她,找到以后又再次遗弃了她哈哈哈哈,你们知道么,那天……她走的那天,我差点放火烧死她……你们不知道吧?”
孟筱枝的被抽空了全身力气,心中翻涌的情绪,从愤怒,一点点变为了悲伤。
痛苦的眼泪簌簌掉落,她捂着心口皱紧了眉头,幽咽不止。
南芮绮看着孟筱枝瘦弱的身躯仿佛就要碎裂,痛快极了,得意地狂笑不止,更加疯狂地吐露着一切。
“还有哦,其实我早就知道了南姝这个人,我十二岁就知道了我不是你们的亲女儿,我是贺重锦的女儿,我瞒了你们六年,我吃着高级料理的时候总是不由自主地想,远在大山里的那个孩子可能还吃不饱饭吧,一想到这里我每次都特别开心嘻嘻嘻嘻嘻……”
“孽种!!!”
南裕森怒不可遏,一巴掌扇过去,毫不留情。
许多人都过来阻止他,警告他不能动手。
南芮绮被扇得往后踉跄好几步才站稳。
她戴着手铐,捂住脸,望着南裕森呆了一会,从他愤怒得颤抖的手,看向他那张熟悉却不再慈爱的脸。
南裕森如此儒雅的男人,此时竟然动了粗。
如此宽容自己的父亲,如此温柔的母亲,此刻将她视为洪水猛兽,低语怪物,曾经的爱和美好,都成了一场笑话。
他们……恶心她。
恶心他们曾经视为掌上明珠的女儿。
只有南芮绮自己知道,她其实并没有为自己是贺重锦的女儿感到自豪,毕竟南家风光无限,而贺家是为人不齿的硕鼠。
她自小就为自己是南家的女儿自豪,她的父亲是谦谦君子,母亲国粹门第,南芮绮是真的爱着南裕森和孟筱枝,依赖他们,孝敬他们。
可从戴荷来到身边的那一天起,从她知道南姝的存在起,南芮绮的生活就变了,她一步步作茧自缚,从光明走向黑暗。
她的爸爸啊,妈妈啊,现在恶心她啊……
南芮绮的心脏好像被一只手揉碎了。
只觉周身一阵剧痛,嘴唇颤了颤,她“哇”地哭了。
歇斯底里地哭了起来,往后坐倒在地上,生不如死地嚎啕大哭起来。
而南裕森哪里会可怜南芮绮,他现在对南芮绮只有憎恨,只有她侮辱南家尊严,迫害亲生女儿的憎恨!
他不顾阻拦,克制着飙升的血压,指着南芮绮破口大骂,“就连南芮绮这个名字,原本都不该是你的!!”
“不要……呜呜呜……不要……我的名字,你们不要拿走……呜呜呜……”
渐渐地,南芮绮精神就很难再正常了。
她受到的刺激太大了。
明明是贺重锦的孩子,却得不到戴荷和乔阳绘的重视,相反组织竟然更想让南姝成为继承者。
后来南芮绮还从戴荷那里知道,身负贺重锦血脉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贺重锦有很多孩子。
但即便如此,贺重锦还是拉着南姝要让她当女儿,为此还被小南姝设计丢了性命。
属于南芮绮的成了南姝的,属于南姝却不会成为南芮绮的,南芮绮想不通,她想不通自己为什么不如南姝。
戴荷从前答应南芮绮,如果南芮绮被抓了,戴荷会找个替身将南芮绮从监狱里换出来,结果没有,六年了,没有任何人来救她。
南芮绮终于发觉,自己才是最可笑的那个人。
她以为自己轻而易举就可以把南姝踩在脚底,但实际上被碾压的人是自己。
好蠢,她真的好蠢,自以为是地去害人,以为可以凌驾谁,最后小丑却是她自己。
而监狱里的那日,南芮绮如野兽般疯狂恐怖的模样,也屡次出现在孟筱枝的梦里。
孟筱枝被吓得夜夜惊醒,然后捂着眼睛哭泣。
自责和悔恨的潮水将她淹没。
都怪自己太大意,都没有想过女儿到底是不是自己的。
没找到就算了,找到了竟然也没有好好弥补,害得亲生女儿再次离家漂泊。
孟筱枝一想起那天,紫藤花燃烧,南姝转身离去的场景,她的心就痛到无法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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