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边人双手抱臂,脸上显出几分看不过眼的嫌弃。
她心里委屈更甚,手上又疼,眼眶一红,泪水没抑制住,全吧嗒吧嗒砸入水里。
祁叙别过眼,干脆眼不见心不烦。狠心不过几瞬,他便撑不住了。他从衣服上撕开一条布,蹲下身,语气无奈:“把手给我。”
纳兰初心里纠结了下,还是伸出了手。
“那只。”
她又把左手递给他。
祁叙从怀里拿出一个瓶子,抖了抖,把药粉均匀洒在她伤口上。药粉刺得伤口疼,纳兰初下意识缩回手,不想手却被他攥得紧紧的,一点儿都动弹不得。她心念一动,不知为何又想起了今日被困在车上一动不动的那个犯人。那困人的技巧,
她眼睫上还挂着泪,吸吸鼻子:“你怎么有这个?”
“捡的。”祁叙轻描淡写,回答得一点也不走心。
他熟练包好她的左手,叮嘱道:“近几日不可碰水。”
纳兰初哦了一声,很明显没什么兴致。视线停在缠成一个包子的手上,叹息着摇摇头。等会儿回到家,肯定会露馅。虽然张氏最近不打她了,但万一呢,她可不想身心齐齐遭受摧残。
见她摇头晃脑,一脸郁卒的样子,祁叙不知为何心中一动,伸手理了理她鬓间碎发。
理完之后站起身,若无其事往大路上走。
纳兰初愣住。祁,祁叙居然给她理了头发?
这可真是头一遭啊。
她伸手摸摸头发,起身盯着他的背影往前走,心中暗忖,铁树开花了这是,她还没见过他这般体贴呢。这感觉,都不像是他了。
真奇怪。
纳兰初晃晃脑袋,把里面一堆没用的记忆全晃出去。
算了算了,不想了。
?
第27章
到家的时候比平日稍晚一些,纳兰初把手背在后面,生怕被张氏发现自己手上有伤。
不曾想才刚到门口,就见她站在门前,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这边,用老鹰盯兔子的那种让她浑身发麻的犀利目光。
纳兰初屏气凝神,把手缩进宽大的衣袖里。
虽然她常常嫌弃这衣服太大总是让她摔得全身散架,但不得不说,它在藏东西这优点上确实没有其他衣服能出其右。
不过也就这点儿好处了。
为了不让张氏看出破绽,她两只手都缩在袖子里,步子缓缓的,像蜗牛一样往前爬。
但走得近了,她才发现张氏的目光并没有集聚在她身上,相反,她一直都看着祁叙,面容严肃,好像是要宣告什么密旨一样。
“回来了?”走到门前,张氏才看向她。
“嗯。”她低着头,心里七上八下。
“你哥也回来了,进去吃饭。”她神色仍旧是老样子,冷漠冰霜到纳兰初都在怀疑是不是她已经发现了她的秘密。
却没想到她视线一转向祁叙,明显缓和过来,带上几分和颜悦色。
“祁叙啊,还没吃晚饭吧,来进去,和我们一块儿吃!”
纳兰初:“???”
她和祁叙谁是她亲生的?
虽然好像都不是......
但是她好歹占了个壳子吧,祁叙也才不过见过张氏三面,怎么比她的待遇还好?
尽管近些天张氏好像是被谁下了降头一样,和善到她不敢置信。但和对他而言,简直就是大巫见小巫。
她朝他投去一个羡慕嫉妒的目光,里面还含了几分难掩的酸涩。
这边,祁叙也没想到她娘回来这一招。
原本他已然想好了今儿早上的应对方法,却没想到张氏不按常理出牌,又换了种方式想让他进去。
就在这时,宋砚听到动静也从屋里走了出来。
见三人齐齐站在门边,微微一笑:“先进去吃饭吧,不然菜该凉了。”
祁叙拗不过两人,只得进去。
吃饭的时候,张氏一直不停地给祁叙夹菜,活像一个担忧孩子的操心老母亲。
“看你都瘦成这样,肯定是没吃好饭吧?以后有时间就到咱们这儿来,我给你做。”她一伸手,纳兰初最爱的竹笋就见了底,再一伸手,她心心念念的香椿就只剩下一个空碗。
纳兰初心中留下了悲伤了泪水。
宋砚压着笑,把碗里的竹笋夹给她,看着对面祁叙饭菜堆积如小山的碗,不禁失笑:“娘,你少夹些,他碗里都快放不下了。”
纳兰初把脸从碗里抬起来,夹了一口竹笋放在嘴里。竹笋的清甜仿佛带着几分竹林的清香,让人忍不住还想再来一片。
奈何碗里已经空空如也。
她收回目光,心下叹息。转念一想,她又觉得是件好事,反正现在她的心思全在祁叙身上,没工夫看她。自然,这手上的伤也就自然没那么容易被发现。
哪知她这念头刚起,嘴角的笑都还没收住,就听见对面张氏发来灵魂一问:“宋初,你吃饭怎不端着碗,你左手呢?”
屋里突然一停,碗筷碰撞的声音骤停。
三个人,三道目光,全都齐刷刷地看着她。张氏是审视,宋砚是探寻,至于祁叙,则像是在看她好戏。
纳兰初咬紧后槽牙,缓缓抬起头,露出一丝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凝住神,屏住气,她缓缓抬起缩在衣服里的手,隔着衣服端起饭碗,继续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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