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我先走了,这是给你的。”
纳兰初知道他不会接,并没有直接给他,而是转身放在木桌上。
碗里放着同样是一碗白稀粥,只是与先前不同的是,这次粥上盖了一个拳头大小的煎蛋。
走到门槛时,纳兰初停下来。
都城有旧俗,每逢过年,家家户户在门上都缠上红色丝线,寓意着来年的好运气。
她没有钱修缮这间房子,但是缠个线还是可以的。
虽然她方才同他说过这件事,但看他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也不知道同意还是没同意。
算了,要是不喜欢他自己解了就是。
她离去不久,祁叙从屋里走出来,手里拿着一束稻草。
屋顶又开始渗水,点点滴滴往下落。茅屋多少年没修缮了,又遇到十几年一遇的大雪,早就开始摇摇欲坠。
室外飘雪,视线中一抹热烈的红晃入眼,似万千白茫中跳动的火焰,盘旋炽烈,灼人眼球。
脑海里闪过她说话时明媚的脸。
“这是我们那儿过年的习俗,在门锁上缠得红绳越多,就预示来年越有可能获得好运气。”
祁叙不自在移开视线。
肯定是骗人的,不然他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
第14章
时至年关,卫国公府张灯结彩,一片热闹。
“哥哥,你对联贴反了!”
纳兰初站在下面,急得直跺脚。
她才刚走没多大会,纳兰铮把她的对联都贴反了。
纳兰铮站在梯子上,笑得很是不羁。
“何必拘束那些俗套的古制?我看这样就很好。”
“这样贴不对!”
他们自己倒没什么,要是有人来看到卫国公府连个对联都平仄不分,还不知道在背后怎么嘲笑他们呢!
纳兰铮随心所欲惯了,哪会理会这些,贴完就准备下来。纳兰初自然不许,张开双臂堵他的路。
“你先把对联贴回去!”
纳兰铮看乐了,好整以暇坐在梯子上,双臂挽起,嘴里慢慢吐出一句话:“不干。”
“纳兰铮!”
她挽起袖子,从如兰那儿接过一把扫把。
“你慢点儿。”怕她摔下来,纳兰铮站在木梯上是上也不是,下也不是,只好像根木桩一样杵在梯子上,边闪边说:“你当心脚下,别摔了!”
纳兰初出了气,从梯子上蹬蹬爬下来。
自家妹妹还是要宠着的,纳兰铮也只是想逗她开心,这对联也肯定是要换的。
正巧许章绾从连廊走过来。她对纳兰铮不学无术的性子不满已久,这会儿看到他弄着玩儿似的对联,雍容华贵的脸差点没绷住。
“纳兰铮,你这对联怎么贴的?这些年的书都上哪儿去了!但凡你有阿初一半聪明,我用得着担心你以后娶不到媳妇?!”许章绾用得好一招捧一踩一,嘴像连珠炮似的把纳兰铮骂了个狗血淋头。
跟在许章绾背后的婆子丫鬟全都压着笑。
想当年夫人在嫁人之前,也是个妙人。女扮男装行走都城,饶是当年天一楼的花魁,都要道一声好一个玉面郎君,风姿至盛,都城世家公子们纷纷避其锋芒。
谁都没想到,当年这样一个被天一楼花魁暮圆圆奉为入幕之宾的人物,会嫁给都城最纨绔的世家子弟纳兰昀。
纳兰昀是谁?说是都城最纨绔的世家公子都算是看轻了他,而且他这纨绔还不是普通纨绔,普通的世家公子顶多不务正业,赏花看鸟斗蟋蟀,又或是饮酒作乐逛花楼。
纳兰昀则不然,看到桥被洪水冲塌了,他和一群公子哥比谁砸的钱多。有次南方害了虫灾,他把户部尚书堵在花楼里,非要人给出赈灾之法才肯放人离开,导致之后很多当上户部尚书的官员看到纳兰昀就绕道走。
他年少有志,尤擅武艺,后来更是领着镇北军平定北方戎狄,继承了老卫国公之位。
谁都没想到,这样一个人会栽进许章绾这个坑里。两人虽说是珠联璧合,但总觉着又带着一丝诡异。
“娘——”
纳兰铮天不怕地不怕,就怕他娘变脸。他爹变脸顶多就是一顿揍,受受皮肉之苦也没什么。要是他娘变了脸,那可就不是一顿皮肉之苦能解决得了的了。
“把对联贴回来!”
纳兰铮得令,麻溜地把对联贴了回来。好在对联都是用米糊糊贴的,重新贴也不难。要是这对联撕不下来,估计娘得把他皮给撕下来。
许章绾站了这么久,慢慢气也消了。
“站好了。”
纳兰铮从木梯上爬下来,乖乖站好。
许章绾恨铁不成钢地瞪他一眼,没好气道:“《礼记》抄三遍,要是被我发现少了一个字,你这半年就不用出去了!”
她刚一转头,纳兰铮就把希望的目光投向纳兰初。
“妹妹——”
许章绾听见声音站住脚,转过身警告:“要是被我发现你妹妹替你抄了半个字,这一年你都不用出去了,听到没?”
“听到了......”他有气无力地回答。
好了,果然是亲娘,把他最后一条路都给封死了。
“听到了就吃饭去。”
许章绾一边说一边牵住纳兰初的手,感受到指尖冰凉的温度,她皱皱眉:“怎么这么冷?”
“刚刚写字冻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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