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照在身上一点不冷,毛茸茸的软发在光下微微闪光,所有的小朋友都被吸引了过去。
热烈的毫不掩饰的喜欢。
谁小时候不想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漂亮娃娃呢。
古蔺兰垂眼看了一眼视线最强烈的那处。
抓着碎布缝制的小老虎的小孩儿一把将自己脏溜溜缺胳膊少腿儿的小老虎藏到身后。
小孩儿羞涩地把娃娃藏好,偷偷看她。
这个娃娃可真好看,要是属于他就好了。
戏演到了高.潮。
讲的是汉武帝与陈阿娇的故事,正演到阿娇退居长门宫,底下看客分分感慨自古帝王多薄情,可怜红颜多薄命。
察觉到了小花妖的不专注,周遗昉看着台上,目光没挪动,只抬头用一根手指头轻轻点了点她脑袋:“别发呆了,你要是不喜欢看,那我们走了。”
古蔺兰不是很喜欢这种被很多人注释的感觉,这让她随时有一种会被认出她是人,会被道士抓去当妖怪打死的感觉。
她抿着唇,放在他肩上的手指死死抓着他衣裳,很小声地“嗯”了一声。
周遗昉不怎么怕冻,穿得很少,她几乎是抓着他一点点皮肉使劲在拧。
但他没说什么,连眉头都不带皱一下的。
用手指肚将她僵硬的手指柔开,把人揣进怀里。
少年郎清隽的身影往回走,抚弄着身前微微鼓起的一小团:“那我们回去了。”
回到驿站,青叶已经收拾好了屋子,还备了一锅热水,用余火温着,等周遗昉回来洗澡。
干净的衣裳放在凳面上,雪白的里衣旁边还放着一篮子鲜花,从家里带来的肥橘正用爪子刨花玩。
青叶将猫拎起来抱走。
阿郎真是越来越爱俏了,以前啥也不用,一年四季都是冷水洗,现在洗澡不仅要热水,还要放花瓣了。
啧..
-
只一会儿,周遗昉就回来了。
他将青叶撵了出去,肥橘从青叶身上跳下来,妄图进来,周遗昉一把捏着它后颈皮,把门细细关好,别上门栓,窗户堵严。
益州城富庶,连带着驿站也豪华不少。
他将屏风也搬了出来,挡在屋子中间隔开。
他用手把桌子一角捂热后才把古蔺兰掏出来,放在桌子上。
古蔺兰垂着肩,呆呆站着。
他觉得不对:“你今日怎么了?”
古蔺兰鼓着嘴巴摇头。
不对,肯定有什么。
周遗昉平时迟钝得很的那根神经,今次不知道是哪里搭错了,他觉得小花妖不对劲。
很不对劲。
至于为什么不对劲。
“你是不是不开心啊。”
“不开心你说啊。”
“不方便说是不是?”
“因为——我,是不是?”
他拖长了调子,撑着桌子,歪头偷偷睨她,眼睛里笑兮兮地。
“因为刚刚那个很像你的女郎,我和她说话了,你生气了对不对?”
“你醋了!”
周遗昉哼哼唧唧得抱着手,得意地昂起下巴。
一张俊脸神采飞扬。
古蔺兰气笑了,细白的腮帮子鼓起来,他在做什么春秋大美梦。
周遗昉还只以为她是被戳破心事恼羞成怒了,伸出一根手指,一下一下地戳着古蔺兰的小脸蛋。
他全然看不见她脸上的愤怒。
天知道他那手指和她的脸蛋比起来有多不协调,简直就像在戳不倒翁。
古蔺兰再生气都在他混不吝的一戳一戳中给戳没了。
小手一仰,打掉他的手指,小屁股一扭,拿后脑勺背对着他:“不给戳了!”
周遗昉哈哈笑起来,蹲下身与她视线齐平,两根手指戳着她腰,将人移成和他面对面。
对上小人儿翘起来的嘴巴,他正色道:“小花妖,别生气了。”
“我以后都看你行不行,我不会多看别的女郎一眼的。”
第16章 梦 心疼
古蔺兰从未听过这样的话,从来没有人跟她说过这些。
世子不会对她说这些,他连看都不想看见她,哪里会和她说这样的话。
21岁左右的周遗昉也不曾对她说过这样的话,因为他眼中从来没有女人,何谈看别的女人。
他眼中,唯独她是特例。
可17岁的周遗昉竟然是这个样子的。
多多少少有些让人惊讶。
古蔺兰微微愣神,恍惚后,眼中只余下复杂。
到底要经历多少,才会在短短五年不到,就从横冲直撞肆意无忌的少年,变成那个冷清克制,喜怒不形于色的周遗昉。
她忽然有点心疼。
说不清是心疼记忆中那个经历摩多的郎君,还是心疼眼前这个张扬肆意的少年。
周遗昉从没和别人说过这样的话,更何况对方还是个可爱的小东西,虽然是个小东西,可还是女孩子不是。
他也是要脸的。
他说完话就急匆匆站起来,故作忙碌地找小手炉装碳,找敞口罗汉杯茶盏装热水给小花妖做临时的澡盆。
装满银丝碳的小手炉放在花篮子里,烘烤出淡淡暖香。
他把罗汉杯放在小手炉旁边,有层层花瓣隔开,既保证了有暖气烘着杯子水,又能确保热气不会烫到她。
古蔺兰的视线随着他转动,他到哪儿,她的视线就到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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