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以川只能看见她头顶的发旋,看不见她的表情。
片时,胸口感到一阵湿润和冰凉,紧接着她抽噎的声音传来。
“我一直以来都不知道那是你,我,我还以为是林则睿。我真的不知道。”
季以川的手悬在离她一公分的位置,背脊硌在冰凉的石柱上。
“你为什么不早些告诉我?”
他的手终于落在倪言的背上,轻轻安抚。
那时,他以为倪言和林则睿是从学生时代起的两情相悦,而自己只不过是一个忽然出现的外人。季以川再次回去找倪言的时候,她搀着林则睿的手摸索前进,疲惫的脸上挂着笑容。
手里的糖果被他捏紧,被手心的温度慢慢侵蚀融化。说那个画面没有刺痛他是假的。
“我……”
他话还没说完,倪言便打断他:“算了,不重要,我们没有错过就好。”
话音刚落,她脚下一蹬,刹那间跳到了季以川的身上,双腿环着他。
季以川下意识伸手架住了她的膝弯。她很信任他,双手早已脱离他的肩头,将自己全身的重量交给他。她捧住了他的双颊,火星撞地球似的吻了上去,不经意就咬破了他的下唇。
楼上出版社内,付编和李芳华走到窗边向关闻汇报工作。哪知关闻转了个身,双臂一展,架住两个人的身体向后推。
“非礼勿视。”
“?”
“楼下有小情侣在热吻。”
付编推了推眼镜笑道:“现在的小年轻是比我们那时开放了好多喔,我们那个时候哪里敢在大街上这样。”
李芳华反驳道:“诶不一定,像倪言那种个性肯定就不好意思这么做。”
关闻用一支笔撩起额前的刘海,嘴巴抿成一条线笑了起来:“很不巧,正在楼下热吻的就是倪言。”
第42章 被动?
就像三年多以前一样。那时季以川恰巧离开, 被到场的林则睿顶了身份,一来一回交替,她误会了。在满池不清不楚的感激中, 同意了林则睿长达五年的追求。今天,林则睿与她像是最后一次见面,交代了前尘过往,虽非他本意, 但总算解开了她心中的结。
末了,季以川来了。
和三年多以前又很不一样。现在的她是看得见光明的, 不会再认错人。
细细想来, 倪言掉进季以川精心设计的陷阱时, 她并不知道他和自己那些往日缘分。
医院里的人是他,在她周围打旋的人也是他。因为是他,她才会不止一次地产生悸动, 这无关乎简单的感激之情。似乎一次又一次地喜欢上他,并不难。
倪言记得自己看过一个科普视频,女生绝对不会不知道高/点的实际感觉,如果怀疑自己是否到达过,那一定是没有。
因为在达到的那一秒,烟花绽放, 绝不会再怀疑。
想来感情也是这样的。
再遇见那个对的人之前,你可能会遇见许许多多让你产生好感和快乐的人。可当你最终遇见那个人的时候,你很清楚,他有别于他人。
多数人也许一辈子都达不到高/点,也遇不到那个特别的人,平平淡淡过完一辈子也算得上是奢侈。
所以遇见了季以川,倪言觉得很幸运。
唯独一点她无法肯定, 这是否是用安平的命换来的。
但她不能一直纠结于这个问题,钻牛角尖只会让她一生都活在那天的那一分钟里,无法获得幸福。
她想自私一回。
倪言没有选择把季以川在那件事里的身份告诉家人。一来,她怕好不容易恢复正常生活的父母又陷回了哀痛中。二来,他们对待季以川的感情,一定会变得很复杂。他是恩人,但也会成为睹物思人的中介。倪言不想让他们发展成为这样纠结的关系。
在这一段时间中,她当着李芳华的助手,翻译了一本当代的英国短篇小说。内容很致郁,而她每天都要来回斟酌用哪个词才能将此情绪表达到极致,这样的生活导致她一段时间都陷在那种情绪里。
一转眼,已经别过深秋,逐渐入冬。逐渐萧瑟的万物更是勾勒起人心中的郁结。
李芳华沏了一壶热茶给倪言,拍了拍她的肩:“这段工作结束,就该从里面出来了。”
倪言点点头。
李芳华又问她:“你的西语考试准备得怎么样?有信心吗?”
“有。”
她为考试准备了很多,不至于没有信心。
临近下班的时候关闻找了倪言。
“最近天气冷,不是必要的都可以居家办公。”
倪言抿着嘴唇犹豫了一会:“感觉出来工作更有利于情绪。”
关闻不解:“何出此言?在家不是更放松?”
倪言望着窗户外面灰白色调的景色道:“我不想一个人在家等他。”
以前的倪言是很习惯于一个人生活的。
可自从和季以川正式在一起了后,她发觉自己愈发矫情了。她可不喜欢独守在家等他的滋味,尤其家中的墙壁都是冷冰冰的色调。可她又不能无理取闹地要求季以川在家,自然是要出来找些事情做。
关闻静静端详了她一会儿,淡淡道:“嗯,你决定。想来或者不来都可以。”
倪言微笑:“谢谢。”
倪言背上包走出门,关闻站在窗边静静俯瞰下方的人行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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