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房间里几乎没有能勾起人好奇心的物件,一张床、一幅挂画、一个衣帽间、一个浴室和一张书桌。诺大的空间显得无比空旷。
倪言走到书桌前,桌面上摆放着几本专业性强的书籍,在倪言看来属于是天文。书桌上没有摆放相框,除了书籍外只有一支钢笔。不知道的人会以为他有强迫症。
倪言一边在心里忏悔,一边打开了书桌下方浅浅的一层抽屉。
左边的抽屉里放着更多的书籍纸张和钢笔,摆放整齐。
她拉开右侧的抽屉,几张相片顿时闯入了她的视野。
相片整齐地堆叠挤在一个透明收纳盒中,摆在最上面的那张是她坐在咖啡厅的窗边,独自等林则睿的时候。没有记错的话,那天是林则睿的生日。
倪言怔然地拾起那一叠,一张又一张地翻阅。
全部都是她。
是她与林则睿的每一次相见前。
有几次季以川是一同来的,有几次他只是送林则睿到约定的地点。
原来他一直都在那些地点,只是她从没有注意到他。
倪言越翻越快,最后在盒子的底部发现了杭州当地的都市k报的两页。
被规整裁剪收纳的内容正是当年发生在倪安平身上的那件案子。
第一张的标题为「精神病人持刀致14岁少年重伤昏迷不醒」,底下的小标题是「亲姐姐崩溃当场,英勇路人做好事不留名」。
第二张的日期隔着近两个月,版面缩到了角落里,标题写着「xx街14岁少年重伤不治身亡」
不知不觉间,倪言的眼眶已经漫出泪水。
油墨侵蚀着纸张,略微泛黄的纸页中立着一行行被模糊了的印刷字。
最后的那张报纸页上,有一行季以川的字迹,工整秀气。
「对不起。」
对不起最终还是没能救下那个少年。
对不起看着你痛苦。
倪言跌坐在地上,失神地捏着那页报纸。
房间里的寂静像是堕入没有人的深渊。
过了许久,她像是喘不过气来,弯下腰嚎啕起来。
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他没有任何对不起他们的地方。
纤细的指尖扣在桌沿,用力直到变成青白的颜色。
泪水朦胧的视野中,那张报纸上放大的字样却还清晰铭刻在她眼中。
那试图忘记的画面,汹涌着席卷她的脑海。
不断向安平身体刺去的疯子,被鲜血浸染了一身的安平,怎么追也赶不及的自己,不顾安危冲上前搏斗的男人——
此刻都清晰明了。
连同那份钻心的悲痛和晕眩。
从身体深处蔓延上来的痛彻心扉让哭喊声也变得声嘶力竭。
门的咔嗒声来得那样突然。
脱去外套,洁白的一身衬衣,挽着袖口。笔挺的裤腿垂落着。
季以川错愕地出现在门外,望着她,眉心一点一点地揪紧。
倪言跪坐在地上,侧身抬眸去看他。
不知是她的视野实在太过朦胧,还是耳边死神炫耀的声音太过刺耳,她无法收拢自己的情绪。
无力地撑着地面,妄图撑起自己的身躯,却停止不住自己的嘶哑。
她看见那朦胧的身影走到自己的面前,蹲下,继而与她一样跪在地上。
一双手怀抱住她,胸口那片白净的衣料瞬间被她的泪水侵蚀。
倪言哭得更起劲了,喘不过气时抽噎着。
他说:“对不起,对不起……”
季以川轻靠在她的头顶,安抚她。
往日画面同样浮现在他眼前。
那样鲜血淋漓和凄厉的场面,数次入过他的梦,惊醒时分不清自己是浸在汗水中,还是血水中。
他曾以为自己救下了安平,没有想过,安平终究还是没能扛过一切。
要是自己再早一些就好了,落在少年身上的刀便会少一刀,也许他就能活。
倪言扑在季以川的怀里哭了许久,窗外的夜色都变得更为深沉了。
她断断续续地说这话,一边摇头:“说对不起的不应该是你,是我非要吃那家店的糕点,是我作为姐姐却没能来得及救下他。”
季以川蹙着眉心。
那样的场面,任谁看过都无法忘记。
任谁都会活在懊悔中,懊悔自己没能来得及救下那个少年。
他还记得,那时的倪言被鲜血和愧疚感刺激得太伤,因此而有过一段短暂的失明。
那一定是内心痛到无法自已,身体才会选择关闭与这世界的通道。
季以川低头亲吻了她的发顶,轻声说:“不,那不是你的错。没有人能预知未来,你们只不过是很平凡地走在街上想吃糕点。”
道理谁都懂。
来不及救人不是他的错。
想去吃糕点也不是她的错。
但人心哪里是道理就能说得通的,那是肉长的,会疼,会去假设所有“如果”然后后悔。
伤痛在那永远都不会消失,逃避它,记忆也最多不过被封存起来。唯有时间可以慢慢抹平它,直到人也不复存在。
季以川撑起她的两肩,迫使她泪眼婆娑的眼睛与自己对视。
他说:“安平很喜欢你对吗?”
倪言的“嗯”在火石子滚过似的,嘶哑又断续。
所以,她才更自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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