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吧。”
季以川轻声说。
昏暗中他的轮廓隐隐约约背对着她,离得很远。
季以川并没有闭上眼睛,他垂着眼没有聚焦地看着地面,枕着手。
他们之间的距离可以足足躺下数人。
床和被褥的宽大超出倪言的想象,她慢慢接受了这境况。
“嗯,”她背过身,“晚安。”
-
翌日按照季家的安排,他们要去参加一个宴会。倪言提出自己可以回家,被季伊依阻拦了下来。
“不可以喔,我和他们都说好了会带你去。而且我已经给你准备好礼服了,你肯定喜欢。”
倪言震惊之余在心里想,她怎么知道她穿什么尺寸?
季伊依笑着又揉上了倪言的腰:“我太喜欢美丽的小姑娘了,奈何家里两个都是儿子。现在你到我们家了,我一定把你打扮得美美的。”
倪言蜷缩着手指,努力习惯季伊依热情的肢体动作,一边听她说。
“我问以川要了你的尺码,要是还有不合身的地方,一会儿就让人给你改改。”
倪言的目光迸射向季以川。
什么尺码?
后者却闲散地穿起西装,末了还饮一口柠檬水。
季伊依为倪言准备的是一件纯白渐变到浅紫色的长裙,上身是纯粹、简单而富有气质的白色绸缎,延伸到腿部发展出梦幻的浅紫。紫藤形的立体纹样嵌刻在底部。修身的剪裁包裹紧倪言姣好的身躯,较小的裙摆开口使得倪言每走一步都像一尾鱼扭动身躯,扬起脚边的紫藤花瀑布。
季伊依指挥着边上的人:“把腰再收紧些。我们言言的腰真的是太细了。”
即便倪言没有富贵人家的气质,可她得天独厚的雪白皮肤能撑起裙子的仙气,挽起的长发和发饰点缀,活脱脱似一个林中仙。
“以川以川,你看看呀。”季伊依拍了拍背过身的季以川。
他转身抬眼,落在倪言身上的目光幽深,唇边的透明水杯被放置在桌上。
良久,他看着倪言浅笑说:“很好看。”
倪言的脸颊刹那间如同昨日的晚霞灼烧了起来,她猛地低下头整理裙身,重重呼出一口气。
季以川是一个会让她迷失的人。
-
宴会是世交顾家举办的,顾家唯一的儿子顾西言的生日宴会。
倪言坐在车上,扯动季以川的衣角。
“影响会不会太大了?”
仅仅这一日,她越来越深刻地感受到了她和季以川的差距。
像他们这样的家庭,婚姻对象是谁定是一件大事。即便季家父母开明自由,不代表整个圈子如此。
那样的环境她根本无法融入,也意味着她很有可能犯错出糗。
更何况,早早让其他人知道她和季以川的关系,一年后想要功成身退时,便会变得繁复冗杂。
季以川说:“不用紧张,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他说的只是在宴会中会一直在倪言身侧,却让倪言听得心有悸动。
倪言低下头默默不语,可是她会担心错误举动给自己的季以川丢脸。她不想因为短暂的缘分而影响到他。
往日的倪言是个自信的人,最起码她不会被旁人的言语击溃。
可现在不同,她只觉得有一座无形的山压在她背脊上。
抵达目的地时,室外一个两个晃眼的礼服就已经让倪言踩不稳脚下的高跟鞋。
她本就不擅穿细高跟,更别说是在绵软的毯上。
她大抵是全场唯一挺不直背脊的宾客,曲着膝努力不踩空每一步。
季以川走到她身边伸出手,那看过无数次的浅笑此刻更浓:“把手给我。”
倪言盯着那只手,松开了自己提着裙摆的手牵住了他。
季以川又说:“挽着我。”
倪言将大脑放空,照着他说的做。
季伊依和关正从他们身侧经过,举止亲昵。季伊依拍了拍季以川的肩叮嘱道:“你照顾好言言喔。”
又对倪言说:“不用紧张,在场的都是朋友。”
大概在季伊依这样的富白甜眼中,这世上的人都是纯粹而友善的。
倪言点点头,挽着季以川的胳膊下脚的动作也大胆了一些。就算摔倒,边上也有一个人肉靠山挡着,不至于让她出糗。
走进屋内,映入眼帘的是满眼的金壁辉煌。她很少用这个词去形容些什么,可此刻她只能想到这个词。
完全照搬欧式的风格,金色的旋转式楼梯,金色的墙面,还有挂在墙上的名画。
和她想象的不同,这里面并没有一个自助甜点区域可以让她落脚,只有来回穿梭在宾客之间的服务生端着红酒。
倪言向身边的季以川确认了一下:“大概几点结束?”
季以川说:“不知道。”
倪言又问:“我只需要在你边上站着就可以了吧?”
季以川点头。
倪言松了口气。
很快她就发现即使是简单站着也不容易,追求貌美的细高跟鞋卡住了她的脚,站得越久,她的脚越痛。只能不断小心翼翼地抬起单脚。
宴会的主人是顾西言,名字像极了小说主角,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西装,游刃有余地和在场每一个人问好。
他和季以川给人的感觉完全不同,一个笑哈哈的颇为阳光,另一个就的笑容就相对吝啬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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