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着她笑盈盈的模样,众人心内的紧张不由去了大半。
进了屋,喝了一通茶水,妇人们这才支支吾吾地道明来意。原来,她们听说了河沿儿食肆的焖子和鸭货,想问问林悠然能不能从她这里拿货。
“师父大可以把价钱定高一些,咱们不图赚钱,就想着席面上能有个特色菜,单是把‘南山林记’的名头打出去,就胜过旁的诸多流水席了。”
为首的妇人生怕林悠然生气似的,连忙补充一句:“若不成,也请师父别生气,这事确实是咱们厚着脸皮占便宜了。”
没成想,林悠然不仅没生气,反倒扑哧一笑,道:“嫂子们觉得自己占便宜,却不知反倒帮了我的忙。”
殊不知,那日宴上她把焖子送给那些有头有脸的官员和士绅,为的就是吸引客源。
如今做流水席的团队越来越多,保塞县就这么大点,这一杯羹分到每个人头上已经不多了,她一早就在给自己想退路。
熟食批发就是其中之一。
许氏会做各种豆制品,地窖里存着上千坛鸭货,再加上新推出的焖子,以及将来打算陆续做的熏肉、腊肠,完全可以供应给全县,甚至全保州的流水席小分队。
“若要得多,还能优惠,咱们彼此都能赚到钱。”这就是薄利多销的策略。
妇人们自是惊喜异常,“咱们回去就跟其他几队人说道说道,都来师父这里拿货!”
说来也是暖心,凡是从林悠然这里出去的学员十有八九都十分团结,即便彼此是竞争关系,若有需要也会相互帮衬。
说到底,还是林悠然给她们的底气。
河沿儿食肆发展越来越好,之后又有了成衣铺子加成,“林记”的名号打出去,十里八村都要高看一眼。这些从河沿儿食肆接受过培训的学员,自有一股荣誉感在身上。
令人惊喜的是,消息一放出去,不仅办流水席的团队找过来了,县里和州府的酒楼正店亦纷纷上门求合作,那些向来眼高于顶的掌柜们姿态放得极低,条件给得极优,那架势倒像是上赶着求林悠然赚他们的钱。
不得不说,林悠然还是低估了御赐牌匾的影响力,别说小小的保州,就连东京的百年老店都眼红。
接连数日,林悠然没干别的,要么在数钱,要么急急忙忙吃两口饭,然后继续数钱。许氏悄悄在炕底下挖了个小地窖,专门放用铜钱换来的银铤子。
林悠然一举突破“南山村首富”的天花板,成为当之无愧的“保州女首富”。
熟食批发步入正轨,林悠然交给了林阿姑和林老四负责。
如今大房生意越做越好,早就把林家大宅远远地甩到了身后,让他们连嫉妒的力气都没有。林老四是个聪明人,只会好好珍惜这个工作机会,抱着林悠然的大腿多赚钱,不会搞事情。
相比之下,林悠然更信任林老三,把他安置在了豆腐坊。豆制品批发量日益增长,许氏只会埋头干活不懂人情往来,有林老三奔走帮衬,林悠然十分放心。
家里的一切安排好,雄州之行正式提上日程。
这日,风和日丽,诸事大吉。
二十头驴子排成一列,个个膘肥体壮,身后的平板车上装满了货物依旧拉得轻轻松松,不枉孩子们日日精心伺候。
随行的还有二十余名赶车的兵士,都是当年跟着赵惟谨在雄州打过仗的,此行算是受了林悠然的雇佣,既是保镖又是伙计。
身价最高的一位当属赵惟谨,这位是强买强卖来的,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那种。
众人一路将他们送上官道。
林四郎泪眼汪汪地说:“阿姐谈完生意就早些回来哦,咱们日日在家盼着你呢!”
林二丫毫不留情地拆穿他:“你是想着阿姐这个人,还是她从雄州带回来的好吃的、好玩的?”
“都有、都有。”林四郎嘿嘿一笑,刚刚冒出来的泪花顿时憋了回去。
大伙一阵笑。
林二丫和小花一人拉着林悠然的一只手,这个叮咛一句,那个嘱咐一句,像是两个小大人。
顾大郎始终沉默着,眼睛里的关切却遮不住。
林悠然的视线从孩子们脸上一一划过,温声道:“这次我先去探探路,等到秋日北地的奶酪果子卖得多了,便带你们一道去。”
林二丫眼睛一亮,“我和小花也去吗?”
“去,都去见见世面。将来个个像你吖吖姐姐一样,不比儿郎差!”这话不是林悠然说的,而是小花的阿娘,崔娘子。其余妇人亦是一脸赞同。
这个小小的南山村,由于林悠然的出现,改变了太多。
车队沿着官道一路前行。从保州到雄州这样不紧不慢须得走上四五个时辰。
去年林悠然从雄州回来也是这个时节,却觉得春寒料峭,处处一片萧瑟。此刻一路向北,明明还是同样的景致,心境却大为不同。
一年前,她孑然一身,一无所有,前途未卜。一年后,她有了家,有了钱,有了事业,还有了心底的挂念。
因为不曾停止脚步,所以一切都在向前。
车队走了两个多时辰,行到中途,经过一个特别的小村落。偌大的村子竟然是建在荷花淀上的,绿茸茸的芦苇丛环绕着茅草屋。家家屋前都有一只小船,屋旁便是荷花塘,一片连着一片,一眼望不到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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