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州特色,荞麦扒糕,郡公可吃过?”
赵惟谨抿唇,一看就不想吃的样子。
林悠然没有气馁,当即拿起细薄的竹刀,将那块巴掌大的椭圆形扒糕轻轻划开,切成手指宽的菱形小块,然后在旁边的醋碟中蘸了蘸,送到赵惟谨跟前。
“郡公尝尝?”
赵惟谨挑眉:“你这是在讨好我?”
“郡公说什么便是什么吧!”林悠然笑得眉眼弯弯。
“不知羞的小丫头。”赵惟谨抿着笑,赏脸地吃了。
一口一个“小丫头”,按上辈子的年龄算,姐姐比你还大两岁呢!
林悠然悄悄撇嘴
赵惟谨瞄了她一眼。
林悠然瞬间换上灿烂的笑。
赵惟谨原本对这块卖相不怎么好的扒糕没什么兴趣,不过,瞧着小娘子生动的表情,倒咀嚼出几分滋味。
“倒也清凉爽口,天热些吃起来更合适。”
“郡公果然是行家!”为达目的,林悠然不介意拍拍这个傲娇鬼的马屁。
“这道荞麦扒糕放在大户人家就是消夏小食,但于贫苦百姓而言,连这个都得是待客或送礼的时候才舍得做一回。”
赵惟谨似笑非笑道:“直说吧,想让我掏钱接济哪家‘贫苦百姓’?”
“怎么会呢,我是这样的人吗?”林悠然极力挽尊。
赵惟谨微微一笑:“从前没看出来,如今瞧着倒有点像。”
林悠然讪讪一笑,三言两语把林阿姑的情况说了,并特意强调:“只要郡公同意,这些人的工钱从我这边出就好。”
赵惟谨眼底含笑:“嗯,那就由你出吧!”
林悠然:!!!
我这叫“以退为进”懂不懂?
赵惟谨:所以我才“顺水推舟”啊!
林悠然一步三回头地走了,一直走出银杏林都没等到赵惟谨改主意。
她一脸悲愤地回到河沿儿食肆,抱着许氏一通假哭:“阿娘,咱们亏大了!”
许氏拍拍她的背,笑意温柔。
银杏林大宅,赵惟谨把最后一块荞麦扒糕送进嘴里,慢悠悠嚼着,总觉得比小丫头喂的少了几分味道。
林悠然再次去林阿姑家,带了一篮子糖三角。
孩子们馋得直吞口水,却背着小手不肯接。直到林阿姑点了头,小家伙们才两只手捧着,狼吞虎咽吃起来。
林阿姑含泪道:“往后再来可不能带东西了,这样的人情姑姑还不上。”
“眼下就有个机会还,单看姑姑答不答应。”林悠然笑盈盈道。
林阿姑忙问:“是不是需要我做什么?吖吖尽管开口。”
于是,林悠然把河沿儿食肆的情况一五一十说了,包括几点上工,需要忙些什么,兵士们的口味以及注意事项,甚至先前关于豆腐坊的那些流言也没漏下。
林阿姑久久没有回应,好一会儿才不敢置信地确认道:“吖吖的意思是……让我去帮工?”
林悠然点点头,道:“包一日两餐,工钱每旬一结。但是丑话说在前头,有个十天的试用期,郡公那边通过了才能继续做下去,阿姑可愿意?”
林阿姑点头如捣蒜:“愿意,再愿意不过了!不要工钱,只要管饭就成……我可以不吃,匀给这四个孩子……我那可怜的四丫头,自打生下来就没吃过一口饱饭……”
说着说着,就捂着脸哭了起来。
林悠然心内酸涩,安慰道:“阿姑放心,在咱们食肆干活,别的不说,饭管饱。军爷们锅底剩的就够咱们吃了!”
“好孩子,你这是救了我们一家的命啊!姑姑不知如何感激你,就、就代死去的孩子爹给你磕个头吧!”
林阿姑泣不成声,当即就要跪下去。
“姑姑,可别这样,我是晚辈,受不住。”林悠然连忙抓住她的手,眼中不由带了泪。
这得是经历过怎样的绝望,才会在丁点希望面前如此迫不及待?
林悠然心情沉重地出了草屋,转身去了村北的孙婆子家。
孙婆子就是四房孙氏的母亲,先前帮着林悠然打脸胡氏的那位。她向来热心肠,是村中妇人们的领头人。
林悠然在她面前没拐弯抹角,直接说明来意。
孙婆子听完,惊讶程度不亚于林阿姑:“食肆的活计虽忙,你们母女两个辛苦些并非做不完。丫头啊,你真舍得把钱分出来给别人?”
“钱赚多少都没个头,一日两餐能吃饱心里便是踏实的。”
林悠然笑笑,说:“郡公的意思是,先紧着那些家里没了男人,日子不好过的。只要姥姥您瞧着人品过关,一并招来就好。”
林悠然为了不太过出头冒尖,把功劳推到了赵惟谨身上。孙婆子却一眼看出,真正拿主意的是她。
林悠然前脚出门,孙婆子后脚就对大儿媳妇道:“你去各家知会一声,往后谁再敢传豆腐坊的闲话,我孙婆子第一个撕烂她的嘴!”
作者有话说:
要相信,好心总会有好报。
第19章 霸总手段
第二日,加上林阿姑总共来了六位妇人,是孙婆子层层筛选出来,大抵是人品好干活也勤快的。
说好了清早在河沿儿食肆集合,林悠然特意比往常早去了半个时辰,想着先泡壶茶水,做些小点心招待大伙。
没成想,人家比她到得还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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