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棠还沉浸在方才的感觉里,她战栗着,生怕知道更多让人难以接受的事实,他是翰林院的修撰,一年前的新科状元。
你知道就好。老夫人叹了口气,如今戚家势弱,多少人看着,想把你爹拉下水。你今日因为孟襄的背叛将他踹下河,明日朝中就会有人弹劾你爹,说将军府仗势欺人,连圣上钦定的状元都不放在眼里。
说着老夫人语气激动了起来,你是想害你爹,害我们戚家永世不得翻身吗?
听她这么一说,戚棠面色惨白,她顾不得腿上的酸痛直直跪在老夫人面前,祖母,孙女不敢,孙女不想害爹爹也不想害戚家。
戚棠原本蓄在眼眶里的泪,终究还是掉了下来。
她以为以自己二十多岁的灵魂,是说什么都不会在老夫人面前哭的。可是她没想过,在老夫人心里,原来她是这样的人。
她像是寄生在戚家的臭虫,没有给戚家带来半分荣耀,反而还隐忍蛰伏着蛀掉顶梁柱,让戚家随时可以垮台。
少女的眼睛一向是亮晶晶的,如今真到了伤心处,哭的时候连抽气都不敢,只有泪珠从漂亮的眼睛里往下掉。
这样的戚棠怎能让人舍得骂她,但老夫人是个例外,她任由戚棠跪在脚边,连眼神都没有给她。
一片沉默中,一道雄厚的声音打破了茶厅里的死寂。
棠棠怎么会害我呢,放心,就凭你爹我跟圣上的交情,旁人是撼动不了的。
第6章 戚父 戚父病了
戚棠请的救兵可算是到了,除了李嬷嬷,老夫人不让其他下人进去。敛冬焦急地站在茶厅外面,看见戚父来时,像见到救星一般。
就算老夫人再怎么铁腕□□,戚容秋作为戚家的主人,还是更有话语权些。
走进茶厅的是一个眉目柔和的蓝袍男子,岁月从不亏待长得好看的人,戚容秋正值壮年,时间在他那张曾经让许多女子芳心暗许的俊脸上没有留下沧桑,反而平添了几分魅力。
能将戚棠养成这样无法无天的性子,就注定了戚容秋不是一个严厉的父亲。
从长相上看,戚容秋一点也不像是个做将军的人,因为戚棠跟他有一双十分相像的眼睛,而那双圆润的眼睛,让他身上自带着一股好说话的气质。
每回戚棠被老夫人责罚时,都是戚父来救的场。
如今也不例外,老夫人见他来,瞪了他一眼,好一个交情,有本事,你就一辈子护着她!
戚容秋闻言叹了口气,哪怕当上了九门提督的副官,面对母亲他还是得毕恭毕敬地行礼。
儿子见过母亲。
老夫人终究还是没有用同样的手段对自己的儿子,她冷着脸朝他颔首。戚容秋从容不迫地站起身来,顺带也将自己不中用的女儿一起拉了起来。
他的小动作老夫人怎能看不见,她蹙着眉冷声呵斥,她跪着。
戚容秋见状也只能给戚棠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怎知一向厚脸皮的女儿泪水比方才还要汹涌。
爹爹。戚棠委屈唤到,她这一声包含了太多感情。
前世为了让孟襄完成他的抱负,当上当朝首辅,戚棠没少让戚父操心。她一向不争不抢的爹爹,为了她,不仅年过五十就白了一头的长发,眼角的皱纹也也让他像个六七十的人。
如今见到正值壮年的爹爹,戚棠才知道自己有多么混蛋,爱她的人就在眼前,而她满心满眼却只有孟襄那个小人。
她终于忍不住了,眼泪像决了堤的洪水,哗哗往下掉。
老夫人一看更加生气,你做成这个样子给谁看呢?长这么大了,别的本事没长,逃避责任的本领倒是学了个十成。
戚容秋本就是个疼女儿的,他见戚棠这个样子,心口都痛了起来。连忙提着戚棠坐到一旁的太师椅上安慰,棠棠别哭了,爹爹不会有事的。
听到老夫人的话,戚棠自然知道哭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她只是见到健健康康的爹爹太过欣喜,如今缓了过来,除了暗下决心要让爹爹少为自己操心,戚棠还想出了解决的对策。
擦掉眼旁的泪水,她不服气地跟老夫人呛声,祖母,孙女自然不是那样的人,明日我就进宫去找太后娘娘,跟她说明事情原委。圣上英明,到时候自然会清楚这是谁的过错。
戚棠本就不是个忍气吞声的人,她一身反刺,谁若是得罪了她,她一定会找机会反击回去。
这不,她话里有话,老夫人老狐狸一个怎么可能听不出来。
她气笑了,重重地将念珠拍在桌上。
你的意思,是我是非不分咯。
戚棠死死地咬住下唇,用小狼一样的眼神倔强地盯着老夫人,孙女不敢。
她只是觉得,老夫人不是自己的亲祖母罢了。
戚棠口中的太后,自然是曾经的东太后,只不过如今西太后垮台了,没人再敢用东太后的称呼提醒当朝太后,她曾经跟人平分权利的过往。
不过就是这样一个听起来让人闻风丧胆的太后,在戚棠眼里,比老夫人更要亲近些。
因为戚母在做大将军的时候,曾救过太后一命。
对于恩人的女儿,再加上老夫人与太后交好,太后几乎把戚棠当做自己的亲孙女看待。每逢国宴家宴都叫上她,有了新鲜玩意,也第一个想到她。
两者一比,高下立见。
戚棠敢把太后说出来,也是抱着拿她做挡箭牌的心。
果然老夫人见她这个表情,也没接着大怒,她捏了捏眉心靠在太师椅上,行,你去。要是让我听到有人再在这件事上做文章,你说,我该怎么办?
戚棠看了眼她,再看了眼父亲,最终捏着拳保证,那您放心,我不仅抄经书一百遍,还去您当年去的寺里吃斋念佛三年!
你说的。老夫人闭上双眼不想再看这个小狼崽子,李嬷嬷,让他们两都滚出去。
硬着骨气出了清心院,戚棠跟戚父走到凉亭里再也忍不住了,她抱着戚父嚎啕大哭了起来。
戚父是个软性子的人,见胸前的小不点又哭了起来,他也顾不得戚棠眼泪鼻涕都擦在身上,连忙拍着她的后背哄道:哎哟我的棠棠啊,怎么这么伤心。你放心,等过几天爹病好了,就去圣上那参他一本,让他一辈子都走不出翰林院。
戚棠一听,哭声顿了顿,她回想起方才在茶厅里,戚父的鼻音好像比她还重,仰着头问他,爹爹,你什么时候病啦?
戚容秋见她难得不哭了,当场作出心碎的样子,谴责地看着她,你成天将心思放在孟襄那小子身上,爹爹前些日子病了,你都不关心。
戚棠不敢接着挂在她爹身上了,她连忙站直身子,万分郑重地用手背贴在他额头上,还好没发热。
旋即,她撒娇似的挽着戚父的手臂,爹爹我错了,以后棠棠只把你放在第一位,其他臭男人,想也别想我去关心。
戚容秋看着她小猫一样的行为,无奈地点了点她的脑袋,行了,我也没多严重,过两天就可以回去复职了。倒是你,明天去找太后的时候,不要总是口无遮拦,少让我操点心。
去找太后的事,不等戚棠给她递拜帖,第二天早晨,太后娘娘就自己派柳枝来找她了。
戚姑娘,太后娘娘说今天家宴,让我来请您呢。
柳枝是太后身边的大宫女,也是宫里人人争着巴结的大红人。她穿着淡青色的宫服,一身稳重淡然的气度,让人觉得她有些难以靠近。
不过戚棠是谁,她从小在柳枝的眼皮子底下长大的,因此一见到柳枝,她立马欢腾地跑到她面前,柳枝姑姑好,真是巧了,我今天恰好还说要去见太后娘娘呢,结果还真是心有灵犀一点通,太后娘娘也来找我了。
柳枝见她古灵精怪的样子,也绷不住脸,捂嘴轻笑道:要不怎说戚姑娘是娘娘最喜欢的小姑娘呢,这不,这都能想到一块去。
戚棠嘿嘿一笑,挠了挠脑袋跟她客气,就是麻烦姑姑走这一趟了。
不碍事的,为娘娘做事,是我的福分。
说话间,戚棠跟着柳枝上了马车,常年在深宫里晃荡,她已经学得一身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好本领。因此一路上柳枝都被她逗得花枝乱颤。
一路上气氛都十分活跃,不一会,她们便到了太后娘娘的庆安殿外。
太后娘娘虽然在与西太后相争的时候体现得铁血无情,但是她在其他方面都像一个和蔼的老人。
比如说家宴,因为想念自己的儿女儿孙,她每个月必定都会在自己的行宫里举办一次,让天南地北的大家聚在一起吃一顿饭。
要不怎么说太后把戚棠当做自己的亲孙女呢,这不,黎氏家宴中就戚棠一个外姓人在场。
太后娘娘,棠棠来找你了。
戚棠一进庆安殿,就跟进了自己家似的,她在殿门外喊完这句话,就二话不说冲到太后面前给她行了个大礼。
小女子戚棠给太后娘娘请安,太后娘娘万福金安,永远没有烦心事。
家宴一般都是在晚上才开始,此时戚棠来得早,庆安殿里也就太后一个人坐着。
其实问安说的都是些客套话,只有戚棠,每回都换着花样说些让人开心的话。这样一份用心让太后怎能不喜欢,老人家开开心心地将她扶起来,让她坐到自己空着的那侧。
你啊,小嘴成天跟抹了蜜似的。人活着哪能没有烦心事,就知道哄哀家。
感情是相对的,在老夫人眼里,她是蛀虫;在太后眼里,她是珍宝。
兴许是在老夫人那里过得不好,戚棠将她所有的孝顺全部都转移到了太后身上。
戚棠眼里的星星暗了暗,旋即又缓了过来跟太后笑道:棠棠哪敢骗太后娘娘,我说的,可都是实话呢。
这么说着,戚棠拉过太后的手将头靠在了上面。
太后见她好好地忽然不出声了,哪里察觉不到她的心事,当即用另一只手附在她冰冰的脸颊上。
怎么不说话了,哀家的棠棠可是有什么心事啊?
戚棠也不明白自己现在是什么感觉,就是感觉自己受了很多气没地撒。太后的手一向保养得当,戚棠只感觉脸上一阵柔软的触感。
她看着太后慈祥的眉眼终究还是忍不住眼眶湿润了起来。
娘娘,我难受
第7章 太后的家宴 又见黎青州
从小在太后跟前长大,戚棠面对太后时总是没有心眼,她不仅将她跟孟襄的事和盘托出,就连在老夫人那受的委屈,也一并说了出来。
太后是个人精,她怎会不知道昔日好友究竟在顾虑什么。
她老了,并不再想管这些弯弯绕绕的事,但是这是戚棠,这是她从小看着长大的姑娘。
于是太后长叹一口气,伸手擦了擦她挂在睫毛上的泪珠,棠棠,孟襄的事,我会让人传话给皇帝。你放心,敢欺负我的小姑娘,孟襄他吃不了兜着走。
戚棠一听,破涕为笑,她亲昵地在太后身上蹭了蹭,我就知道还是太后娘娘最好了。
太后含笑拍了拍戚棠的脑袋,和乐融融的气氛下,她却目光幽幽地望着殿外的方向。
她不知道霍沁会不会怪她。
她也是个年过半百的老人,难得有人愿意粘着自己,只想让自己的小姑娘过得天真烂漫,不沾俗世些。
戚棠就这样腻腻歪歪地跟太后说笑聊天到了傍晚,到了家宴快要开始的时间,陆陆续续地就有不少人前来拜访太后。
第一个踏进门槛的,是乐源长公主。太后膝下总共就三个亲生的,长子安王黎酌,二儿子嘉乐帝黎劭,小女儿乐源长公主黎湘君。
兴许是年龄相仿,同在太后膝下长大的缘故,乐源一向跟戚棠不对付。
这不,她一进来见到戚棠狗腿的模样,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
但还是先安安分分地给太后请安,儿臣给母后请安,母后万福金安。
太后笑眯眯地让乐源起身坐在自己身侧,她一坐下,就开口嘲讽戚棠,大老远地就见你在这撒娇,你多大人了,还不害臊。
戚棠被她气得七窍生烟,以前的乐源怎么嘴这么损呢。
她记得自己嫁给孟襄之后,乐源也有了驸马,搬到了离京城不远的封地去住。因为隔三差五都见不着,戚棠时常给乐源写信,一来二去,在戚棠心里,乐源的形象已经变成了信里那个经常说想她的人。
结果谁知道,重生回来,乐源一下子就打回了原型。
我怎么样关你什么事,再说了,你别说的好像你没撒过娇一样。
作为太后的小女儿,乐源从小到大也是被宠大的主。
普天之下谁不知道太后殿前有两个活宝,一是戚棠,二就是乐源。
兴许是庆安殿太过冷清,太后娘娘想要看人唱戏,戚棠和乐源都不是省油的灯,每回她们两碰上都要吵上一回。
这时候太后娘娘就会跟看戏似的,笑眯眯地看着她们吵,就差没捧瓜子点评一下。
眼下赴宴的人还少,太后听到她们争吵的内容还能抽空,宠溺地点点她们的额头。
待到后面人多了,太后无暇顾及她们,乐源也只能拉着戚棠一个劲地说。
没有办法,以往家宴中能跟乐源聊得来的只有戚棠了。
作为太后的小女儿,乐源跟自己的侄子侄女虽说年纪相仿,但还是差着辈分,但跟两个哥哥她也聊不起来。
于是除了戚棠,她也别无他选。
你知道吗,最近有人说卫姐姐跟一个姓庞的走得很近。乐源从进门来嘴巴就没停过。
她热衷于各种八卦,见到戚棠,就像是卖情报的,恨不得飞快地将自己知道的都说出来。
要平时戚棠肯定就飞快地附和她了,可是现在,她眼里只有那道刚进门的人影。
今日家宴,黎青州不似那日穿着一身白,他今日穿的藏蓝色的袍子,头发梳的整整齐齐,看上去还挺有王爷的样子。
不过相较于他的打扮,戚棠更震惊的是他的到来。
太后娘娘的家宴,不是只有她的儿女儿孙来吗,他怎么也来了。
乐源见她不搭理自己也停下了八卦的嘴,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才发现戚棠在看黎青州。
你看他干嘛,他可是那位的余党,小心跟他扯上关系,自己也惹一身麻烦。
西太后的名号,乐源连提都不敢提起,她小心翼翼地提醒戚棠,望着黎青州的方向啧啧称奇,你说他也怪可怜的,母后为了向余党表明善意,连家宴也要拉着这位来。他就像那什么来着,啧。
乐源想了半天没想出个形容词,她憋了半天最终说了个奇奇怪怪的比喻,对,就是万绿丛中一点红,怪格格不入的。
她的比喻一点也不恰当,戚棠听着这话怪不舒服的,她偷偷掐了乐源一把,他是那点红,那我是什么?我是一点黄咯。
乐源一听,惊觉自己说错话了,黎青州只是跟太后不是血亲,戚棠可是在场唯一一个外姓人。
她讪讪地跟戚棠赔罪,我这不是都把你当成妹妹了吗,他跟你,哪是一路人。
戚棠用手指沾了点茶水轻轻地洒在乐源手上,以示惩罚就此揭过。
她其实没有怪乐源的意思,乐源一向口无遮拦,她再清楚不过,只不过她可能是见过黎乐白带着一帮人欺负黎青州的场景,现在见到他,只是同情心作祟。
不过难怪之前她看黎青州眼熟,估计是在太后的家宴上跟他有过几面之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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