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哟,是是是!”黄芪被他晃得头晕,在半空中胡乱道,“小少爷最厉害了,你快别闹,先把我放下来!”
李思乐呵呵地把她放到地上,还是禁不住嘴角的笑,又跑到凌萧跟前。
“以你现在的功力,这招只能在出其不意的情况下防身,且用过一次便不管用了。”凌萧对他道,“习武是长久事,没有一蹴而就的,也没有什么秘术神功。你按着我教你的继续练,先打好底子,日后才能学更上乘的功夫。”
李思眼睛发亮地盯着他,听他说完,用力点了点头。
“用饭吧。”凌萧道,忽然觉得他聆听的样子很像一只待命的猎犬,不由抿唇一笑。
李思立即动手,将食盒中的碗碟一样样端出来,摆在他面前,献宝似的道:“都是按你的口味做的!只不过庄子里的厨娘手艺有限,你尝尝,看合不合胃口。”
凌萧向来不在此事上上心,便道了谢,与他一同用饭起来。
李思没怎么动筷,一直在他耳边絮絮叨叨地说话。
“昨日姑母又给贺姑娘诊了脉,说她虽还未好全,但已无大碍,能上路了。只是路上还需小心些,莫要颠簸劳累。”
“还有养仙丹……弛虞氏虽然在做人上不是个东西,但他们的药是真的不错。尤其是养仙丹,是生血护心的良药,你们千万要替她求到。”
“你说的那篇檄文我看了,的确见解独到,配合着读《经世论》的第十二节 ,果然豁然开朗。”
“我送你的那本《穴经》你也看看,里面介绍得很详细,哪怕不学医,想来对你日后习武也是有帮助的。”
凌萧一面用饭,一面听他啰嗦。破天荒地没有左耳朵进右耳朵出,而是每一句都仔细听了下来。
终于,碗中的最后一口粥尽了,他将双箸放下,漱了口,净了手。
“记得第一次掌谈时,我问你之后的打算,你说还没想过。”凌萧道,“如今呢?可有别的想法?”
闻言,李思似是有些意外,面上的红光褪去,眉心轻轻拧了起来。
“我想,还是如我爹所愿,考科举,走仕途吧。”他道。
“嗯。”凌萧缓缓点头,“其实天下并非全是贪官,其中也不乏有识有志之士,也在辛苦拼搏,为苍生谋福祉。你学识好,头脑聪明,若不入仕途,反倒可惜了。”
“嗯。”李思点了点头,忽而一笑,调侃道,“看你,说得这么严肃,好像你对官场多么了解似的!”
闻言,凌萧也微微一笑:“我对官场的确是一知半解,所以不敢妄加评论。不过我这里还有个建议,或许你会感兴趣。”
他从不夸夸其谈,既这么说,那便是思虑良久。李思的瞳孔微微放大,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你可曾想过到军中效力?”凌萧问。
“什么?从军?”李思张大了眼。
他的确从未往这个方向想过,就是现在听来也觉得十分意外。
他张开双臂,低头看了看,苦笑道:“就我这个身板,学点功夫防身是行,真要上了战场,怕是连弓都拉不开吧?”
“现在是不行……”凌萧颔首,“但你天生聪慧,又肯吃苦,假以时日必有所成。何况军中向来不缺壮汉,缺的是熟读兵法,又能学以致用的人才。你头脑冷静,洞察力极强,若能再涉猎兵法,熟悉作战策略,将会是不可多得的将才。”
“这……”李思将双手绞在了一处。
“也不必急于下定论……”凌萧道,“倒不若把这个可能性放在心里,先做准备。这样日后机会来了,也不至于错失。”
李思沉吟着点了点头。
凌萧便站起身来。
见状,李思也忙跟着起身,从沉思中回过神来,有些伤感地看着他道:“这就要启程了吗?”
凌萧微微颔首:“趁着清晨凉爽好赶路,贺姑娘怕是受不得暑热。”
“哦,对,原是这样不错。”李思点了点头,忽又想起什么,急道,“上次问你家住何处,你还没告诉我呢!回京后我去哪儿找你啊?”
闻言,凌萧顿了顿。
他微微笑了下,低下头,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道:“放心,你我定会再相见的。”
说完,他便向院门走去。
“哎……”李思不依不饶地追了上来。
刚要开口,凌萧却停了下来,转过身,对他道:“对了,有样东西要还给你。”
说着,他从衣袖中取出一把精致的木剑,递到李思手中。
“这是……”李思望着精雕细琢的剑鞘,和剑柄上精工镶嵌的白玉石,不可置信地道,“这是我那柄刨了一半的木剑?”
凌萧缓缓点头。
“这……这……”他又惊又喜,一双手捧着木剑,活像抱着自己初生的长子,劲小了怕摔,劲大了又怕碎,双唇开开合合,不知该说什么好。
他高兴的时候和阿贺一样,眼睛会微微张大,让人忍不住联想起某种小动物。孩子气的模样,倒让凌萧心里多了丝烟火气。
“这是我为数不多的特长了,看样子也还拿得出手。”他笑道,“日后来找我时,莫要忘了拿它做信物。”
说完,他便告了辞,一路出得门去。
李思也稀里糊涂地跟他辞了行。一直等他的身影消失在花木尽头,他才突然品出话中的古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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