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小草张了张口,对她吼不出来,“你也说是六叔,又不是我亲爹,凭啥管我?再说了,不厉害点以后嫁了人还不得被人欺负死。”
这个说法高素兰赞同,顿时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张支书道:“老六就欠。不过,小草,下次不能动这么大的东西。”
“知道了。”张小草把铁锨还给方剑平。
张支书很欣慰,她还是懂事的,“有事?”
“跟你们说一声,我从今天开始去兽医站。”
她的事昨天高素兰都告诉张支书了。
张支书虽然觉得姑娘大了得嫁人,可一想想自家弟弟和弟媳妇都重男轻女,在他们看来闺女嫁出去等于泼出去的水——小草出嫁他们得了聘礼,小草要是在婆家过得不好,他们也不会因为拿到聘礼就帮她出头。他又觉得有个手艺也好,在婆家有话语权,没人敢作践她。
“人家愿意教你就好好学。眼里要有活。别嫌脏别嫌累。”张支书说到此,想到这个侄女这些年不容易就说不下去,“年前先熟悉熟悉环境,人家教你就学,不教你也别主动问。免得人烦。年后我和孙组长过去看看你。”
张小草知道跟兽医站的人非亲非故,人家能让她偷师就不错了。她也做好艰苦三年依然是学徒的准备。也想过当五六年学徒,等到恢复高考她考个中专。
恢复高考头些年学校免费还有补贴。她爹娘看到钱肯定让她上。她有了铁饭碗才好脱离这个家。等改革开放市场稳定,她辞职自己干也行,一边工作一边跟人合伙也行。
她就是没想到她大伯。
其实也不怪张小草,她家跟张支书一家关系一般般,过年都不来拜年。以至于她以为孙组长叫张支书老班长不过是对年长的退伍军人的尊称。直到现在都不知道老班长真是他的班长。
“孙组长能去吗?”张小芳担忧地问。
公安局有张小草认识的人,兽医站的人家里遇到点困难,或者有什么不懂的就不用拿烟买酒请教别人。兽医站和公安局都在农场,让张小草走过去问一下孙组长就行了。
即便他们家没什么事,也难保亲戚家有事。所以一旦孙组长过去,张小草可能年前就能学会配种。
张支书道:“几句话遛个弯的事,有啥不能的。”
张小草喜不自胜,“谢谢大伯。大伯,那我走了?”
“等等!”张支书突然想起一件事,“我等一下也去农场。你坐我的车去。”
路上雪深,走起来困难,张小草听到这话高兴的跳起来:“好!大娘,饭做好了没?没有我帮你。”说着就往厨房去。
高素兰把她拉回来,“找这边。”
张小草跟去偏房,想起这个房间是小芳的,立马往屋里钻。
高素兰的眉头微蹙,这孩子的老毛病又犯了?
“大娘。”
高素兰扬起笑脸,“啥事?”
张小草侧身指着炕上两个还没收拾的被窝,“小芳和方剑平一直这样睡?”
高素兰不知道她想知道什么。
张小草被她打量的忍不住打量自己,从上到下看一下,忽然就明白她大娘怕她出去乱说,立马说:“这样就好。让他们一直这样睡。”过去把两条被子分的更远,一个在头一个在尾,然后脱鞋上炕,把角落里的方几放在炕的最中间,“其实这样更好。”
高素兰哭笑不得,这丫头怎么还没死心。
“你赶紧收拾好。不然小芳看到又得要打你。”
张小草:“就说你弄的。”
高素兰不禁问:“剑平会咋想?”
“管他呢。他现在住你们家,跟上门女婿没两样,还敢挑三拣四?”张小草推她出去,带上门,“就这样。回头告诉小芳。”
小芳可以任性地嚷嚷堆雪人,却不好意思在院子中间堆,太碍事了。注意到她爹娘把雪堆到墙边,她就拉着方剑平就近堆。然而这样就离她卧室很远,以至于没听见张小草的话。
饭后,张支书带着张小草出去,小芳和方剑平回房——一个拿书包一个拿教案,才看到炕上的情况。
小芳不作他想,“肯定是张小草。”
方剑平也觉得他岳父岳母没这么无聊。不然也不会等到今日。
“她有病吧?”方剑平深深地怀疑。
小芳拎着书包出去就喊:“娘,张小草的脑袋是不是还没好?”
高素兰也知道闺女为啥这样问,“别胡说。我觉得她就是自己结不成婚,也不希望别人太好。等她找到对象就好了。”
小芳心说,就张小草那个劲头,改革开放她也找不着对象。
“她要是一直没人要呢?”小芳问。
高素兰觉得这话不吉利,“别这样说。”可是小草干的事,真让人没法帮她开脱,“回头我说说她。再说了,她以后天天去兽医站也没空管你。”
小芳想想她的性子,总觉得今天可能只是个开始,“我不管!再动我的被子我就打她。”
“她怕你,你都这样说了她肯定不敢。剑平,人都起来了,路上雪被踩的有点滑,你们走慢点。”
方剑平知道雪停了以后的情况:“我知道。”随即套上手套,把手递给小芳。
小芳楞了一下,不拉胳膊改拉手?
方剑平:“又傻了?走了!”握住她的手就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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