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愧疚、自责,让秦仞瞬间失去了生存意志。
之后他的身体选择失忆自救,却以此为界,把阮莺拉下了痛苦的深渊。
一直以来,他总在让最亲近的人为他的软弱承受苦果,他不是个顶天立地的男人!
秦仞的呼吸骤然粗重起来,浑身僵硬着把阮莺推开。
他转过身,拳头握得死紧,忍耐着胸腔里情绪撕裂的痛苦,忍到身体颤抖、额头青筋爆出。
“秦仞。”阮莺擦了擦眼睛,上床躺到他身边,靠着他说,“你是不是累了?我陪你躺一会吧。”
第250章 形同陌路
秦仞紧咬着牙,用力闭上眼睛。
过了很久,他转过身,用那只自由的手把阮莺紧紧揽在怀里。
“对不起。”
现在他终于明白,为什么他跟她说清过去误会时,她根本不接受,为什么她得知那个谋杀的误会后会气得浑身发抖。
他想起得太迟了。
对她,他除了“对不起”三个字,再也说不出其他的字眼。
但这三个字就算说了上千遍上万遍,又能把过去的伤痛缝合半分吗?
两人勉强阖眼安静的躺了十多分钟,秦老爷子把饭菜提进来,几人一起吃了一些。
吃完饭,秦仞哑着嗓子问:“你什么时候走?”
他知道她终归是要走的,那个对他不离不弃的女人,已经被他亲手埋葬在过去的刀光剑雨中。
而那些刀光剑雨,全是他挥出来、射出来的。
“等你睡着。”顿了顿,阮莺道,“你这样让爷爷很担心。”
秦仞沉静的坐着,点头道:“我会控制自己。”
他躺回病床上,很快阖上眼睛,呼吸缓缓,似乎是睡着了。阮莺在房间里呆了一会,陪老爷子散了散心,重新回到楼上。
今晚她没打算走,能让秦老爷子这么忧心,秦仞的情况多半不好。
他说会控制自己,说明有些时候是情绪在操控着他。
心病,不是能说控制就控制的。
秦父也从帝城赶了过来,相比起秦仞,他身上岁月的沉淀更厚重,是一位非常沉稳的长辈。
“小莺,”他沉沉的看向她,在她的肩上拍了拍,“谢谢。”
阮莺轻声问:“伯父,事情有进展了吗?”
她指的是颜景墨手臂上的刺青。
这个刺青第一次出现在阮莺的视野中,是在姚仪的案发现场——当时,凶手的手臂上也有这样一个刺青。
所以,很可能当时绑架秦仞兄弟的人与颜景墨所加入的组织,是同一伙。
从游轮上下来之后,阮莺就立刻联系了秦父。
男人缓缓摇了摇头,他反而安慰起阮莺来,“放心,来日方长,总会找到的。”
阮莺点点头。
晚上她去了旁边的病房休息,消毒水的味道萦绕在鼻尖,过去的一幕幕在脑海里接连播放,阮莺毫无睡意。
夜越来越深,这时候她听见秦仞的低吼声。
阮莺迅速起床跑了过去,看到那个从来冷静自持的冷静男人在床上狂躁的挣扎,粗重的呼吸听得她心脏发紧。
秦父站在床前把人按住,对医护道:“打镇定剂。”
一针下去,秦仞的目光渐渐失去神采,身体也软了下去,他终于获得了安宁。阮莺沉默的去卫生间绞了一块热毛巾,走过来轻轻替他把额头上的汗水擦去。
其实人生在世有几个人是一帆风顺呢?以前她喜欢他时只觉得他光鲜亮丽,从没想过他也有不可揭开的伤疤。
至于她受的那些,既然已经经受过来,她不想再做文章。
看着精疲力尽闭眼躺在床上的秦仞,阮莺的心间涌起酸涩。以前她不是没有悄悄想过、期待过他想起真相,但现在她反而希望这个男人自私一些、心肠冷一些。
这样他就不会愧疚,不会承受着内心的折磨,不会这般失控。
秦老爷子抹了抹眼睛,身体佝偻下去,哑声说:“欠他弟弟的,再加上欠你的,他——他放不下!”
第二天上午,秦仞再度发作,痛苦的低吼让每个人心里沉重。
“秦仞。”
阮莺一过去,他就立刻硬生生把所有的狂躁压下去,房间里都是他粗重的喘息。
“你走吧。”秦仞猩红着眼睛看着她,咬着牙说,“你走!”
但他的手却紧紧抓住阮莺的手腕,身体与语言呈现出完全相反的想法。
秦仞满头大汗,用尽全部意志迫使自己的手逐渐放开,他又说:“你走!”
他想杀人,杀了那个组织,杀了过去的自己!
阮莺紧紧抱住他,“秦仞,我不要你欠我,你也不欠我。跟你离婚我赚了好大一笔钱,开心死我了!”
旁边的医护听到此等言语,额头很不合时宜的冒出三根黑线。
但秦仞在这个女人的怀抱里奇异的冷静了下来,最后疲惫的睡了过去。
阮莺陪了他一会,轻手轻脚的离开房间,跟秦家的两位长辈一起进了医生办公室。
这一幕何其熟悉?她的心微沉。
医生开始说治疗方案:“其实现在能让秦先生挺过去的最好方式,是把这些让他痛苦的记忆彻底剔除。”
但秦仞的身体没有选择自我剔除,所以……
“刺激脑神经,可以达到这个目的。但是,秦先生究竟会忘记多少,不是技术所能控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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