牵着它的是一位老人,身形矮健,头上戴着一顶草帽,单臂拎着一把锄头,黝黑的皮肤,千沟万壑的皱纹满布在他的脸上,其中藏着一双眼睛,依旧清澈明亮。
大黄,别喊。老人呵斥着身旁的大黄。
大黄听了命令,立刻收敛起声音,斜着眼睛,偷偷向着瞥着主人的脸。
你们就是来住的娃娃们吧,别人都叫我江南。快,别光站在这里了,快进来进来。
说这话的时候,江南从下装的口袋里掏出钥匙,正要伸手去碰那篱落上落的锁。
周舟恭恭敬敬喊了一声:江爷爷。
江南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锁打开:江不是我的姓,我姓柴,不过大家叫顺嘴了,慢慢就没人知道我的姓了。不过你叫我江爷爷,也行。说着,咧开嘴笑了。
周舟心下感到难堪,绯红色从耳根渐渐爬上她的脸颊:对不起,是我莽撞了。
不碍事,快,进来吧。江南撒开牵着大黄的绳子,用双手去推围栏。
没了主人的牵引,大黄就像是一下子跳进水里的游鱼一般,猛地向孟文君怀里的小满兴奋地扑过去。
孟文君慌张地一个闪身。
大黄!别撒野!
听到训斥,大黄发出呜咽声,眼睛不舍地盯着孟文君怀里的小满,身子已经退到了江南的脚边。
江南瞥了一眼小满,淡淡地说道:这猫,年龄不小了吧。
小满龇牙咧嘴地对着大黄,喉咙里发出嘶嘶的声音。
嗯。八岁了,孟文君说道,江南爷爷养过猫?
以前给人家在狗场帮忙的时候,也照顾着几只猫。
孟文君打量着眼前的江南,听着口音,是混了不同地方的味道,不是陕北地区的纯正方言。
别站着了,快进来吧。几个男娃娃,别傻站着了,帮女娃娃去提箱子哇。我替你们分好了屋子,女娃娃去东边,男娃娃在西边。哎呀,不是说四个娃娃嘛,怎么多了一个娃娃。也好,也好,人多了,热闹。
除了孟文君,其他四个人愣在原地。
除了周舟勉勉强强能听懂几个词句,其他人压根就听不懂江南的话。
我去屋后的菜园去摘些蔬果,都是我自己种的,长得可好些了呢。语罢,笑着望向王陞,王陞只能陪着点头苦笑。
女孩在东边的屋子,其他人住在西边。孟文君说着,伸手将张艾琳的行李箱,拢在自己的脚边。
张艾琳知道孟文君要替自己拿,连忙抢过来:你怀里还抱着小满,不方便。
我方便,周舟,你别累着。王陞学着孟文君,将周舟的行李箱提起来,二话不说就往东屋里搬。
张艾琳皱着眉头品味着他的殷勤。
孟文君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
整间屋子分为三间,坐北朝南,三间屋子横成一排,屋顶平实,半镶嵌在山石的臂弯里。
山石弯成镰刀的形状,最外面为了层木篱,和屋子形成了个院落,整个院落在黄土的衬托下蒙上了层土色。
江南又说了好多话,孟文君一一地翻译给众人听。
你是个稳重的娃娃呀,累了你了。待到众人都散去了,江南对孟文君说道。
没事,应该的。
许多学校都待过我们这个小村子里,我见过不少城里孩子,娃娃你不一样。得是从小受了不少苦头,才能这样。
看着江南的目光直勾勾地锁在孟文君的脸上,孟文君怀里的小满发出不安的威胁声。
孟文君重新挂上熟悉的笑容,精准地控制着嘴角的弧度,露出几颗牙齿也要算得清清楚楚,哪一块肌肉收缩,哪一块肌肉拉伸,搭配上怎么样的眼神,才能让人觉得最舒服最亲切,都是经过日复一日地训练。
不知怎么,面对着江南,孟文君心里下意识地警惕起来,更精准地控制着表情,笑容中又多了更多层迷雾。
怎么会?江南爷爷你别夸我了,这只是基本的礼貌。
江南笑了一声,不由自主地将手伸向腰间去摸烟枪,直到摸空的时候才想起来自己放在屋里了:我去给你们几个娃娃做饭。
我来帮忙。
周舟一将行李箱搁置下,就连忙赶过来。
我也来我也来!爷爷我来!听见周舟的话,王陞内心一个激动,把手举得老高,身子就往周舟的方向跑过来,也不顾及手里的东西,猛地将行李甩在地上,重重砸在方正的脚上。
方正吃痛,正要唤住王陞,抬起头的时候王陞已经站在了周舟的身边。他那副样子,就像是江南旁边的大黄。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回过头来费力地摆弄着王陞的行李箱。
旁边竖着孟文君已经安置好的箱子,王陞的行李箱正好搭在那箱子上面。
方正猛地一用力,王陞的箱子是扶起来了,可是孟文君的箱子应声倒地。他连忙腾出脚来又去扶刚跌倒的箱子。
最外层有个系绳的拉链,勾在了王陞的行李箱车轮处的铁片上。一拉扯,那最外层的小隔层被拉扯开,散落了好多东西。
方正忙手忙脚地收拾,心理暗暗责怪着王陞的粗心大意。他一面捡拾,把东西抱在怀里,伸手去够最后一件。
那是个小药瓶,圆柱的外包装使得它滚落到最远的地方。
方正好不容易拿到,差点将怀里的东西又碰到地上。
舒必利片?没见过的药。方正看着药瓶上的字,心里说道。他从小对周围的小物格外地喜欢,冰箱的说明书他熟悉得可以倒背如流。单纯对于陌生事物的好奇心,驱使着他想要去了解的冲动。
等会查查。他叹了口气,将孟文君的外层行李拉开,想要将散落出来的东西重新放回原处。
当他拉开拉链的那一瞬间,一盒药钻入了他的眼睛。
药盒上清清楚楚地写着:盐酸帕罗西汀片。
这种抗抑郁药有名到他想不认识都难。
无意之中撞见了别人的秘密,方正心下顿生起慌张,忙手忙脚地将怀里的东西铺在行李箱上,试图盖住那刚被他发现的药盒。
你在做什么?
突然,孟文君的声音响起来。
他站在门口,垂着眼睛望着蹲在地上的方正,身子遮挡住了向屋里斜射进来的光线。
(江南爷爷是陕北人,他说的是我不是陕北话的饿,不是打错字的原因,是他的口音,混杂着南北的方言。江南爷爷说话时候的我是广东话的我,实际上发言是哦,具体的原因,以后会说到!)
第58章
方正吞咽着口水,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站起身来,对着孟文君说道:抱歉打开你的箱子,我只是想把掉出来的东西放回去。刚才我把你的箱子弄倒了,我向你再次道歉。实在抱歉,孟文君同学。
孟文君噗嗤一下笑起来,将手搭在方正的肩膀上拍了两下,玩笑道:原来是这样。我不过是问一下,别这么紧张。
实在抱歉。方正后退了两步,弯下腰去,身体弯成九十度。
孟文君连忙将方正扶起来:这怎么行,这怎么行。都是同学,不要这样。
你凭什么也去?明明是我先说的!
突然,王陞的叫喊声传过来,吸引了两人的注意。他们闻声看过去,王陞气鼓鼓地瞪着张艾琳,像个河豚。
张艾琳一脸无所谓地垂着眼睛,正眼都不愿看她,摸了摸耳垂,对着周舟说道:啊,我们去哪?
周舟苦笑着说道:跟着江南爷爷吧。
喂!张艾琳!!我说话呢!!
好,听你的。张艾琳对着周舟说道。
张艾琳!!
孟文君笑道:我们也去帮忙吧。
方正点了点头,孟文君侧过身去,让给方正走过去的空隙,等到方正走后,孟文君才将目光放在方正方才站立的地方,瞥见王陞的行李箱车轮铁片上勾着几根绿色的细线,和自己箱子拉链上的绳子颜色一致,这才放下心来,跟在众人的身后,一同走向屋后的菜园。
江南爷爷,不是说是屋后吗?
走了接近两公里的路,王陞跑了两步,跟在江南的身边,问道。
江南指了指前面不远处的绿地,说道:前面就是。
大黄也跟着狂吠两声,吓得小满一下子重新跳在孟文君的身上,躲在他的怀里,警惕地瞪着大黄。
众人顺着江南的干枯的指头望过去,一个大斜坡从他们的脚下一直滑落到那片绿地所在的位置,那就是村子的菜园。
菜园的四周围绕着青黄不接的山坡,山坡后面还是山坡,层层叠叠地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个凹地,将那片绿地围绕起来。远远望上去就像是一块碧绿的翡翠镶嵌在大山里。
慢点。张艾琳站在坡下,把手递给周舟,小心翼翼地扶着她下了坡,看得王陞恨得牙痒痒。
下了坡,往里走,各种各样的菜蔬,横排纵列,展现在众人眼前。
土地是按照家庭为单位划分的,每家每户都能分到菜园的一块地。因此,每块划分的农田上,几乎都种植着不同的菜蔬。就算是一种,细下心俯身细品,也能发现大小形态的各异。
江南指着前方种着番茄的土地,说到:我负责这片地,种了洋柿子。我们这里,揍个饭,摘上别人地里的几个辣椒,几颗菜,是不算偷的。
你们几个娃娃想吃个啥,你就去摘些,记得不要肯着一颗苗苗摘,别给苗苗糟蹋批咯。
?
什么意思?
众人不约而同看向孟文君。
孟文君耸了耸肩,说道:江南爷爷让我们随便摘,就是不要总是摘一个苗上的。
大家忙活起来,最兴奋的是周舟。
只有她一个人记得提着个手跨篮,俯身到田野里,这里走走,那里逛逛,装进去五颜六色的各种东西,不只是蔬菜,还有许多种说不出来名字的野花。
周舟,你看,这是什么?
周舟听见张艾琳的声音,转过身来去看,被她手里蠕动的东西吓得惊慌失措,不免叫出声来。
远处江南爷爷站起身来,关切地问道:怎啦?
张艾琳笑得咯咯作响,挥了挥手,喊道:没事!大虫子!
江南笑了笑,继续掰着玉米,对身旁的方正喃喃地说道:这个娃娃淘气得很。
方正学着江南的动作,攀折身旁的玉米:她一直做出这些行为。
折了五根,江南抱着玉米站在方正旁边,看他费力地和那根玉米纠缠,玉米的根茎都快要被他□□,可是那玉米愣是掰不下来,江南笑道:怎啦?你不喜欢那个娃娃哇?她虽是淘,可是是个好娃娃。你歇一哈,我来。说着,江南上前一步,一手搂着玉米,一手按住那玉米,一个用力,就从茎上滚落了下来。
方正弯下腰去,捡起玉米,抢着江南手里的,放在自己的怀里:我们才来到这里才几个小时,江南爷爷怎么知道?
江南还要去帮忙采别的菜蔬,也不推脱,把玉米都堆在了方正的怀里:看人看眼睛,看他的心,不要只顾着表面作的样子。好与不好,全然在心,在舌头往下深的地方。
语罢,看着王陞去采人家刚种下的嫩苗,连忙叫喊着跑过去:唉!你这个娃娃,不要扒拉人家的新苗苗哇!
方正怀抱着玉米,又将目光放在张艾琳和周舟的方向上,脑海中回想着方才江南说过的话。
你快点!快点!扔掉!扔掉!周舟在前面慌乱地躲闪,语气里满是哀求。
张艾琳也追得累了,弯下腰去,让那白虫顺着自己的手心,慢慢蠕动回土地里去。
见状,周舟松了口气:你这个人,特别讨厌。
借着这个机会,终于说出来心里话。
张艾琳站起来的时候顺手捞了一朵紫色的野花,猛地上前一步,靠近周舟。
周舟以为还是虫子,下意识向后退了一步,反被张艾琳抓住了肩膀,说道:别动。
你在干嘛?尽管周舟心里又疑惑又害怕,身子还是乖乖地停住。
张艾琳将那紫花掐去多余的花茎,轻轻将周舟的头发抚在耳后,耳后将那一小束紫色的野花点缀在周舟的发间,双手按在她的肩膀上,端详了一番周舟的模样,笑着说:花。衬得你更好看了。
救命。
周舟的脸一瞬间变得发烫,地垂下眼睛,看向旁边,微微皱眉,佯装生气:你不要总是说这样的话。
张艾琳连忙回答道:好。
听见这话,周舟反倒是着急起来,抬起头来,又对上她那双眸子,支支吾吾地分辨道:不,不,不也不要不说
张艾琳愣住了,全然不明白周舟话里的意思,许久才憋出来一个:啊?
这时,王陞撸着袖子,高举着一串葡萄,兴冲冲地往周舟这里跑来,边跑边嚷:周舟!周舟!你快看我给你带什么好吃的了!
周舟连忙推开张艾琳,慌慌张张的样子,自己都觉得羞愧,不免脸又红了一层。
你从哪里摘的葡萄?周舟应着王陞。
本来在挖别人的菜,江南爷爷说是新苗,不能挖,没想到,那块土地旁边的沟渠里长着一串葡萄,我就摘过来给你了,王陞突然瞥见周舟耳鬓的那紫色小花,指了指自己对应的耳边,哎?周舟,你头发这里沾上了草,你快把它扯掉。
你懂什么!周舟又气又恼,一个转身,气鼓鼓地扬长而去。
留下张艾琳和王陞两个,不明所以地面面相觑。
喂!你怎么又把周舟惹生气了?王陞不善地瞪着张艾琳。
哈?明明不是你弄的吗?
王陞把葡萄小心翼翼地放在地上,当作珍宝一般。
随后,他站起身来,将胳膊上的袖子又沿着手臂向上翻卷,气势汹汹地望着张艾琳。
张艾琳也放下胸前环抱着的手臂:怎么?又想挨揍?
远处孟文君早已经采完了蔬果,将蔬菜困成一捆后,抱着小满,单膝跪在地上,望着眼前一脸兴奋的大黄。
他捏起小满的一只小爪,慢慢地伸向大黄:小满,它叫大黄。你想不想和它做朋友呀?
相比起小满的一脸拒绝,大黄简直是热情得不能再热情。
它俯身趴在地上,一脸期待地看着小满,吐着舌头,哈着热气,尾巴疯狂地摇摆着,似乎在说:想想想!想要做朋友!
正当小满的肉掌贴在大黄的额头上的时候,大黄兴奋地大叫一声,别说小满,孟文君都被吓了一跳,他连忙抱着小满站起身来。
小满浑身的毛一瞬间炸裂开来,尾巴高高僵硬地竖起,对着大黄发出嘶嘶地低鸣。它被大黄刚才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坏了。
孟文君抚摸着小满的头,连连哄着:小满不怕,小满不怕,没事了,我们没事了。
倒是大黄委屈地趴在地上,向上望,喉咙里呜咽着,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
娃娃们,咱们回家吧。江南的喊声响在菜园里,众人齐齐望向他,接二连三地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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