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南从门口也跑到沙发上,钻进迟岚的怀里。
房间里突然拉锯成了条无形的战线。
坐在沙发上的,完完整整的三人家庭,幸福得就像是那沙发上方三人甜蜜的笑容一样。
站在这端的,像个小丑一样的难堪的。丧家犬。
张叶秋不理会迟岚,又吸了口烟,问道:你知道你自己被学校退学多少次了吗,张艾琳?
张艾琳低着头,房间里不知道从哪里飘进来的风若有若无的吹着她脸上的两三根头发,搔弄着她的脸。
突然,张叶秋一声暴喝:说话啊!哑巴了!?
随之响起的,是他手边那个烟灰缸重重落在地上,碎成一片片的碎瓦,还闪着琉璃的颜色。
迟岚被惊得全身一抖,紧接着连忙抱紧旁边被吓坏的南南。她连忙轻拍着他的脖颈,低声在南南耳边,紧张地说道:不许哭。
张艾琳依旧站在原地,脸上除了疲倦,只剩下灰色的空白。
还有什么好说的。还要有什么好说的。
张叶秋站起身来,走到张艾琳身边,抡圆了手臂,抬手一下,猛地打在张艾琳脸上,发出一声难听的响亮。
张艾琳毫无防备受了这突如其来的动作,重重地摔在地上。
她倒在地上,瞪圆了两只眼睛,向上望,死死地盯着张叶秋。闪烁着难以置信。
我问你话呢!十四次了!你他妈天天到底在干什么!!?
随后,他抬起一脚,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狠狠地踢在倒在地上的张艾琳的小腹上。
张艾琳本能地蜷缩起身体。
你就这么喜欢打架是吗!?
没留给她任何反应的时间,张叶秋抬起腿,又是重重地一脚,踢在张艾琳的身上,发出一声闷响。
一瞬间,如刀绞般的剧痛一瞬间扑在她的身上,似乎要把她撕裂。
她的手紧贴着地面,咬紧了牙根,宁愿承担所有的痛楚,也不愿意发出屈辱的任何一声。
冰冷铮亮的大理石地板砖上倒映着房间顶华丽的灯。
张叶秋弯下腰去,紧绷着肌肉的两只手臂扯着张艾琳的衣领,将她整个人提起,抬手甩在旁边的鞋柜上。
柜子上的鞋七零八落地落了她满身。
你就这样!你就这样!你就这样!?
还没来得及睁开眼睛,张艾琳感到自己的身体又被扯起来,跌在了不知道是什么的硬物上。
好痛。
可下一击永远更痛。
根本就分不清是什么,唯有源源不断的疼痛感从四面八方席卷过来,混杂着张叶秋的怒骂声,像潮水一样一阵一阵包裹着她。
浑身上下都像是在被撕扯。
要炸裂开一样。
她依旧紧咬着牙根。
根本分不清下一次张叶秋出力的方向,所有能做的事情就是双手环抱着自己,尽力蜷缩起身子。如此微薄地保护自己。
你到底要怎么样!你到底要怎么样!
张叶秋又是突如其来的一拳,用尽了全身的力道,喊得歇斯底里。
来自父亲的用尽全力的一拳。
砰得一下。落在下巴上。甩在客厅的茶几角上。
终于,再难忍着的鲜血从喉咙里争先恐后地喷出来,染红茶几上洁白的蕾丝桌布。
张艾琳倒在地板上。像条狗。
顺着眼前地板的不远处,是迟岚的脚。那么近。拖鞋上的米白色绒毛与地板的颜色遥相呼应,宛若与这整个屋子融为一体。
多么耻辱。
当着她的面。
多耻辱。
来自五脏六腑的剧痛拉扯着张艾琳的双眼,她迷离着眼睛,睫毛上沾染的鲜血把所有的景物都渲染成血色。
血珠溅在张叶秋的手背上。两三滴。
滚烫得就如同他那从眼角逃出来的泪。两三滴。
迟岚读不懂张叶秋看着趴在地上的张艾琳时,他那脸上的痛苦。
张叶秋拿手背楷去眼角的泪,同时在眉骨上擦出了一道黯淡的血。
他平着脸,转身回到房间里,紧闭上房门,随后响起了门锁上锁的声音,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声音。
不久,响起一阵敲门声。
略有些惊慌的迟岚被敲门声惊得几乎要跳起,不敢去应门。
直到门外响起那熟悉的声音:迟岚阿姨,在吗?我是文君。麻烦开一下门。迟岚阿姨?你在吗?
迟岚这才从沙发上坐起来,慌慌张张地替孟文君开了门。
孟文君脸上写满了着急。
文君啊,你怎么来了。你来得正是时候,你迟岚连忙想要将刚才发生的一切,通通诉说给这个闯进来打破平静的人。
此时此刻,孟文君急得也不顾及什么礼数了,并未回答迟岚的话,从她的身边闪过去,径直冲向张艾琳,小心翼翼地将张艾琳背起来,又急忙往门外走。
迟岚连忙拉住他,说道:文君啊,你知不知道
我知道,张叶秋打电话让我来的。
孟文君带着火气,甩下这句话,一下子扯开迟岚的手臂,背着张艾琳就往电梯间里跑。
阐奶奶正巧碰见孟文君,帮他留着电梯。
看着满脸是血昏睡过去的张艾琳,阐奶奶吓了一跳:唉哟!天杀的!好孩子这是怎么了!
她急得要落泪,却手舞足蹈地在空气里比划,也帮不上什么忙。
突然,孟文君感到背上的张艾琳动了动,他正要转过头:艾
猛地一下,又是一口鲜血,带着她体温的鲜血,铺在他的后颈上。
在那一瞬间,他浑身上下的每一个毛孔都在嘶吼,都在颤栗。
那种被死神宣判的恐惧又一次沉重地压在了他的心头。
不要。
不可以。
在电梯门开了的那一刻,孟文君背着张艾琳,几乎是飞一样地跑出去。
几颗蓝色的糖果,落在地上。
阐奶奶笨重地弯着腰一一捡拾起,细细数着,数了好几遍,直到她确信有两颗糖果放在了那两个孩子身上,她才宽心。
她昏黄的眼睛已看不清太多的东西,唯有能望着孟文君刚才消失的拐角,带着心里的祈祷。
不要出事才好。千万不要出事。
看着一路跑过来的孟文君,已经停在楼下的救护人员迅速接过张艾琳,将她安放在车厢内的救急推车上,一个医生两个护士连忙紧跟上来,确认着张艾琳的身体状况。
旁边陪护的一个男护士,对着孟文君问道:陪护亲属?
一瞬间,孟文君愣住了。
男护士身后护士催促的声音响起来,逼迫着他将手伸向孟文君:家属,手,拉你上来,快!
鬼使神差地,孟文君将手递给他,上了车,落了座。
他在车厢内盘腿坐着,两手搭在膝盖上,十根手指不断交替着,和手上沾染的张艾琳的血一起,摩擦出紧张和不安。
他的眼睛就未曾离开过她。自始至终。
无论是从医护交替的身影间,还是最后急救室的门关闭的那一刻。
孟文君紧张不安地在急救室门口的走廊里游荡着,好像在一条永远没有尽头的小路上盘旋。
尽管他脑子里的理智不断重复地向他喊着:没什么大事。平静。要平静。
可这话语传递出来的只有他浑身的冷汗和抠出血肉的指尖。
病人家属?医生从急救室里走出来,问道。
孟文君毫不犹豫地说道:是。
没事了。
听见这几个字。
他感激得简直要下跪。
第32章
张艾琳说闻不惯医院消毒水的味道,坚持要离开。
怕她跌倒,孟文君伸手,想要搀扶着张艾琳的胳膊,却被她抬手一挥,打了回去。
不用你扶。
孟文君脸上挂起苦笑的神色,两手还是虚放在张艾琳的手臂旁,垂着眼睛,替她看脚下的路:好好好,咱们现在就以这个能冲刺马拉松的身体状况,自我勉强一下。
听了这话,张艾琳正想转过头白他一眼,可突如其来的用力,扯痛了后颈处的伤。
嘶这是疼了。
孟文君向四周张望着,嘴里默诵着叫的计程车的车牌号码,眼睛在来来往往的车辆中寻找。
不要再走了,我们就在这。孟文君担心张艾琳的伤。
他拨通司机的电话,说道:师傅,我们在医院正门口,怎么没看到您。
张艾琳微微转过身,看着他和司机通电话。望见他乱得像鸟窝一样的头发,和下巴上青绿色的胡茬。
是这几天在医院里陪伴的痕迹。
睡都睡不好。
张艾琳不想再看见他这样,索性出院。
好,我们在这里等您。
挂了电话,一转眼看见张艾琳正望着他。
怎么了你这是?眼神有点恶心。孟文君皱起眉头,说道。
张艾琳噗嗤一下笑出声来,用臂肘捣他的肋骨,笑骂道:滚啊你!
紧接着从她的嘴里流出来的,又是肩膀上的疼痛化成的声音。
嘶
突然,一辆黄黑色的出租车,顺着车道,停在他们面前。
孟文君先一步走上去,替张艾琳扯开后门,又拍了拍,对着她说道:自己能上吗?
张艾琳一瘸一拐地倔强地向前走:这不了了事。
等到她好不容易坐在了车里,孟文君替她轻轻关上车门。自己从另外一侧坐进来。
师傅,麻烦去xxx。孟文君对司机师傅说道。
张艾琳的声音几乎与汽车的发动机同时嗡鸣:我不想回去。
孟文君将身体倚在后座的靠背上,双手抱拳,轻声说道:别担心,他们都走了。
浑身上下肌肉的酸痛像海边一浪浪拍打在海滩上的花,胶着在孟文君身上,憔悴的眉宇中掩盖不住的劳累。
张艾琳沉默了片刻,身子也靠下来,说道:你睡会吧,到了我叫你。
听了这话,孟文君愣了一下,随即,他闭上眼睛,不再言语。
他突然明白了为什么张艾琳要急着出院。
原来是为了他。
突然,他感到有风从车窗外钻进来,带动着发梢,轻轻敲在他的额间。
她一直没忘,他会晕车的。
这是他从小与她心照不宣的秘密。
孟文君不用看也知道,张艾琳会刻意将自己那侧的车窗打到最大,却永远都不会明目张胆地伸手去替他打开他那侧的窗子。
疲倦后知后觉地涌上来,将孟文君整个人填满。时间未曾跑过许多,他已然被拉扯进梦境。
别走。突然一句呓语,响在温柔的风里。
张艾琳把目光从车窗外变幻的道路旁建筑上收回来,望向孟文君的睡脸。
确认再三他还在沉睡,于是她又把头转过去。
出租车的发动机的声音压过车轮在水泥路上摩擦的声音,周围的路旁上行走的人三三两两的成群结队,人声和树上的鸟雀声响成和谐的一片,同时也夹杂着不远处工地上几声运载机的低吼。
不知从哪里飘过来的食物的香甜钻进她的鼻腔,像是许多年前在学校门口偷偷瞒着家人和孟文君一起吃的路边摊。
摊主是个上了年纪的老奶奶,总是带着一顶洗得发白的藏青色帽子,帽子下面藏着她银白的花发。
小推车上没有那些五星级酒店华丽的装饰,只有一条长长的被炭火烧得焦黑了的烤炉,和烤炉上摆放得井井有条的用竹签串成的小串。
她咬了一口,从来都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
当出租车因等绿灯停下时,路旁的与她当时同样年龄的孩童,用着相似的好奇的眼睛望向她的时候,她才突然意识到,不知道什么时候,眼泪从眼眶里跌出来,就好像是溪,在她的脸上纵横流淌。
她急忙别过头去,伸手去擦脸上的眼泪。
当她回过神来,发现自己紫青色的手指已经肿胀得像个萝卜的时候,心里突然有什么东西,好像死掉了。
她笨拙地拿袖口擦泪,扯痛了手腕,也碰疼了眼下的淤青。
所幸出租车开得及时,使得她不用再忍受刚才路边那孩子天真烂漫的眼神。
哪怕再痛,她也不曾还手。
可是他怎么,就肯下这么重的拳头。
她意识到这点不公。突然间明白自己以往所谓对他的冷漠和辱骂不过是虚张声势的躲闪。
她痛恨自己这一点,痛恨自己也无法忘记曾经的痛苦,也无法忘记他给予的幸福,无法恨他,也无法爱他。
时间把这路程拉扯得太长太远了。每一米的路程都争先恐后地扎堆、挤在每一秒的时间里。
等到出租车停下的时候,张艾琳才发现,这看似漫长的路,不过也才走了区区半个多小时。
她拿出口袋里仅剩的零钱付了车费,又从车前的后视镜里确认自己哭过的眼眶是否留有痕迹,不断调整着自己脸上的表情。
当她的眼睛里只剩下平静的时候,她轻轻拍了拍孟文君的肩膀,念道:阿定,我们到了。
下意识唤孟文君乳名的时候,张艾琳对自己都感到吃惊。
还好孟文君没有被叫醒。
她又推了推他,喊道:赶紧起,到了!
孟文君缓缓地睁开眼睛,正巧从车窗外投射进来的阳光打在他的脸上。
他抬手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掏出手机,要付车费。
我给过了。张艾琳一面推开车门,一面说道。
孟文君匆匆对司机师傅道了谢,连忙下车跑向张艾琳的那一侧,替她拉着车门。
殷勤得不像你。张艾琳没好气地说道。
孟文君耸耸肩,回道:那你是平时不注意观察。
别贫。张艾琳好不容易从车里迈出左腿,好不稳当地落了地。
你管好你自己再说。孟文君连忙伸手,要去扶她。
却被站稳后的张艾琳一把推开,说道:就烦你这个。
孟文君放下手臂,脸上挂起笑意:走两步试试?
被孟文君一句话呛得说不出来,但心里的倔强驱使着她要去争这无所谓的脸面。
说着,就用力地迈开腿,忍着全身的疼痛,一步一步脚印,用力地走着。
孟文君连忙从车里提出行李,急忙跑着去追张艾琳。
我错了不行吗?
别走了别走了,我错了,我真错了。
滚。
我承认我错了,我错大了!我错了!
滚!
终于走进电梯的时候,张艾琳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全身就像是骨头全部被卸下来又重新安装了一遍的那种痛苦。
孟文君也跟着上了电梯。
重新走进这栋楼里,一股莫名其妙的重量压在张艾琳的心头上,好像呼吸之间的空气都含了高浓度的重金属。
孟文君从口袋里摸出钥匙,也同样掏出来两只蓝色的糖果。
急忙送张艾琳上救护车那天阐奶奶急忙塞在孟文君衣服里的。
他分了张艾琳一颗,说道:那天阐奶奶给的。
张艾琳接过,喃喃地说道:她好喜欢做这糖。
她的话和门锁转动的声音交叠在一起。
推开门,引入眼帘的是房间里整齐的摆设。
所有的窗子都被最大限度地开合,阳光和微风一齐从窗户里跑进来,在偌大的整个屋子里打滚。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太阳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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