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昆仑哪来那么多危险的妖邪?还是能把谢濯伤成这样的妖邪?
如果厉害的妖邪这么多,那昆仑怎么可能一无所觉,五百年间,从上到下,谁都没有一点危机感。
上仙们沉心自己的修行,小仙们种花养草寻找自己的乐趣,西王母还开了东西市……昆仑就俨然一个人间传说中的修仙桃源。
难道,我的前夫谢濯是去另一个世界斩妖除恶了吗?
想不明白……
如果说初遇时,谢濯为了不让我害怕他,隐瞒了我他雪狼妖的身份。那这五百年间,他对他这满身伤痕的隐瞒,又是为了什么……
我指尖没注意触碰到了谢濯的皮肤,我立即抽回手来,却又觉指尖上的凉意缠绕,让人无法忽略,他皮肤冰凉,仿佛这个躯体,已经没有力气继续维持自己的温度。
如果我能给他施个术法,护住他的心脉,他或许会好受一点……
忽然,神识里传来一声我自己的怒骂:“你妈的!就你会莽!你把老子扛这儿来干什么!”
是夏夏醒了。
夏夏耳朵上的阴阳鱼也没关,于是我再次看见了她那边的画面。
她直接给了吴澄屁股一脚,将吴澄踹了个四仰八叉。
蒙蒙在旁边呆了,连忙插在两人中间劝架:“九夏!有人密报说你修习妖邪之术!”
“还密报!还修妖邪之术?你们怎么不信我修的是驻颜之术呢!?”
夏夏直接从吴澄背上踩了过去,挥手就要掐诀御风,看来是没忘记我交代的任务。
但吴澄一把抱住她的腿:“老大!不要误入歧途!”
“给老子滚!就知道耽误事!”她一脚把吴澄踹飞了。
夏夏御风而起,她想起了我的存在,连忙唤我:“你还在吗?时辰过了吗?还来得及吗?我还有救吗?”
我看了谢濯一眼,然后敲了耳朵两下,让夏夏在那边跟我同步看到画面。
然后她那边御风的速度就慢下来了,显然是松了一口气:“你代替我去了?还好……真聪明,不愧是我。”
“这是谢濯。”我告诉夏夏,“谢玄青没找到。”
夏夏一惊,明显呆了一瞬,然后没有一句废话,直接问我:“你这不给他一刀!?”
我:“……”
论心狠手辣还是我心狠手辣。
夏夏见我没动手,有点愣神:“你真不杀他?上次我就说过了,杀了他才是一劳永逸的办法。不用拿什么盘古斧,也不用找什么谢玄青了。你之前跟我说这条路走不通是因为谢濯厉害,杀不了他,现在,机会不是来了?”
我深吸一口气:“我不会杀他。”
“为什么?”
“你看见他身上的伤了吗?”
我盯着谢濯的身体,夏夏沉默了一瞬。她现在虽然还不是上仙,没有统御昆仑守备军,但她也在军中待过了,她认识这些伤口。
“未来的五百年,他经常与邪祟作战吗?”夏夏问我,“他可是为昆仑立下了汗马功劳?”
“我不知道他有没有为昆仑立下过汗马功劳,但凭他这一身的伤,我昆仑修仙者,任谁也不该杀他。”
与邪祟的战争不仅是我昆仑守备军的职责,更是整个洪荒修仙之士的使命。
为除邪祟而拼过命的人,不管我与他有什么纠葛,他都不该死于我们的私人恩怨。
“而且……”我道,“他还曾救过我的命。”
“他还会救你的命?”夏夏显然有点不敢置信。
他当然会……
我看着谢濯心口上的那道伤疤,手指抬了上去,积攒在指尖的术法,通过皮肤的触碰,传到了谢濯的身体里。
光芒闪烁,我将他的心脉护住了。
而在看过谢濯这满身伤痕后,刚喊着「这还不杀了他」的夏夏,也没有再阻止我,她只是很奇怪:“一个和离后就想杀人的妖怪,还会救人?”
“四百年前……对你来说应该是一百年后。昆仑北口有邪祟异动,我飞升上仙后,负责昆仑守备军统御一职。我前去镇守北口,那时谢濯跟我一起去了……”
“哈?”夏夏有些无语,“我……你都做了昆仑守备统御,竟然让丈夫与你一起上前线?这不还不被那些损人嘲笑?”
「损人」是我们守备军将领之间的「爱称」。
当年谢濯跟我一起上前线,就像夏夏脱口而出的话一样,我当然是被一群损人嘲笑的。
那时我才当昆仑守备统御一百年,昆仑未曾发生什么重大的战事,是以我一直未曾立起来威信。许多将军也是与我一同成长起来的,言语间还将我当做朋友相处。
这在平时自然没事,但在战时却很是不妥。
我的命令在前线执行的效率很低,有些将军并不将我的话听在心里。
在他们看来,我不过是个运气好,早他们一步飞升成功的一个女仙而已。这种轻蔑在谢濯跟着我来了战场之后,更加不做掩饰。
他们认为我是初出茅庐的小丫头,哪怕飞升上仙了,也没什么本事,还要靠着自己那个沉默寡言的妖怪夫君来壮胆。
我几次三番劝谢濯回去。但谢濯回应我的从来就只有一句话:“来者不善。要小心……”
那时候,我们派出去的探子都还没回来,虽然知道昆仑北口之外有邪祟蠢蠢欲动,却并不知对方是个什么级别的妖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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