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轻轻推开了那扇玻璃门，探进去一个小脑袋，眨着眼睛问道：需要，我帮忙吗？
    程之彦正准备处理那条活鱼，听到声音回过头，微微挑眉，好啊！这个交给你了！
    或许没有其他的工作吗？比如说择菜，比如说洗菜？叶子瑜看着那条在水池里活蹦乱跳的鱼，有些害怕的后腿了半步，语气又怂又轻。
    她虽热爱厨艺，但不包括杀生。
    程之彦也没真的要她做，不过是存了逗她的心思，所以从一开始就故意让她吃瘪。
    看着女孩又气又不承认的样子，比她沉默和生气时要可爱的多。
    不用，我都弄好了。
    叶子瑜看了眼台面上备好的物料，微微点了点头，她还以为程之彦不懂厨艺，亲眼看到才知道他原来还有这项技能。
    光看他对食材的处理，叶子瑜就知道，自己今晚有大餐吃了。
    程之彦看着女孩眼底露出的窃喜，嘴角也跟着自然上扬，出去待着，我要开火了，油烟再呛着你。
    叶子瑜俏皮的吐了吐舌头，哦了一声，便退出了厨房。
    最终呈现的菜色很是丰盛，清蒸鲈鱼，蒜香小排，冬笋汤，还有一份炒三丝，色香味俱全，让人味蕾大开。
    先喝口汤！程之彦修长纤细的手指握住碗沿，把盛好的汤递到叶子瑜面前。
    叶子瑜看了一眼汤，瞬间想起自己的那袋酒，立马起身小跑着过去拿。
    根本没意识到有什么问题的她同时抱着几瓶果味啤酒看向程之彦，你喝吗？
    对了，你开车，不能喝！说着她便把酒摆放到桌子上，选了一瓶蓝莓口味的打开。
    程之彦凝着女孩的一举一动，瞥了一眼那杯酒，低下头的同时夹起筷子把一块排骨放到她的饭碗上，声音低沉有力，似乎在隐忍着什么，先吃饭！
    纵使叶子瑜再没眼力见也听出了程之彦语气中的警告意味，这和那句先喝口汤的语气完全不同，一个是建议，一个是命令。
    哦，知道了！叶子瑜偷偷做了个鬼脸，然后心不甘情不愿的拉着椅子坐下，咬上那块排骨的同时眼睛依旧盯着那杯香气浓郁的果酒。
    趁着程之彦拆鱼刺的时候叶子瑜立马端起酒杯，连喝了两口，夹杂着浓浓蓝莓味的酸甜味道在口腔中绽放开来。
    我刚刚噎到了！叶子瑜脸不红心不跳的冲对面的程之彦解释道。
    第一次喝酒？程之彦把挑好的鱼肉舀到叶子瑜碗里，脑海里浮现起女孩刚刚喝酒时的样子，如同一只笼中兔一般试探性的去接收新事物。
    叶子瑜见程之彦没生气，点头的同时乖乖的就着米饭吃了一大口，这果酒的度数该是不低，入口甘甜，但是回味则又苦又涩。
    程之彦见小丫头一直在用饭菜压制酒味，起身也给自己倒了一杯，今天为什么想喝酒？心情不好？
    你哪只眼睛看出我心情不好了，喝酒难道只能因为心情不好吗？
    恩，那就是好消息，我们小瑜愿意跟我分享一下吗？程之彦饶有兴趣的倚靠在背椅上，端着酒杯抿了一口。
    叶子瑜脸唰一下就红起来，一是因为那句久违的我们小瑜，二是因为他没有再自称叔叔。
    的确有好消息，但是我现在还不想告诉你！叶子瑜语气傲娇，说完之后顺便摸了摸自己的脸，心道：原来我是喝酒会上脸的体质！
    程之彦轻笑了一声，把杯子放在桌上，又给叶子瑜夹了许多菜，多吃点儿！
    这一句话，应该是见面后叶子瑜听到的最温柔的话，鬼使神差的她像是被催眠了一样，不仅乖乖的把他夹的菜全部吃完，还主动去舀了几勺菜。
    酒精的刺激
    两人安静用餐的氛围很快就被程之彦桌上的手机震动音打断。
    叶子瑜抬头看了一眼，见程之彦在看到手机界面的时候先是瞥了一眼自己，然后在拿起手机的同时起身离开。
    房间内很安静，所以电话接通时的那个女声，她也听到了。
    程之彦去了阳台，等通话结束后桌上的三个空瓶让他蹙起了眉头。
    叶子瑜并非是喝酒上脸的体质，她应该算是走肾的，因为在程之彦回来的时候，她也刚从洗手间出来，脸上白皙水嫩，不见半点红晕。
    只是步子有些不稳，整个人踉跄着走来，眼看着就要摔倒，程之彦大步上前接住。
    反观差点就要摔倒的当事人，扬起晕晕乎乎的脑袋，一脸认真的打量着程之彦，受酒精的刺激，她壮着胆子抬手摸上了她日思夜想的眉眼，鼻梁以及薄唇。
    程之彦低头看着女孩迷离的眼神，右手揽过她的腰，左手禁锢住她的手，随后把人往沙发区带。
    叶子瑜见自己距离自己还未喝完的酒越来越远，半眯着眼，你干嘛？我要喝酒！声音娇媚好听，瞬间击垮某人内心想要发脾气的冲动。
    程之彦轻叹了一声，事已至此，他总不能跟个小酒鬼一般见识。
    叶子瑜，坐好了！
    叶子瑜脑袋斜倚在沙发靠背上，听到程之彦的声音她撇了撇嘴，做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你又凶我？你为什么最近老是凶我？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可喜欢你又不是我能控制的
    说着说着叶子瑜的眼睛里升起一团水雾，委屈的模样让人为之动容。
    程之彦早已经猜到了叶子瑜的小心思，这些时日也一直都在做思想斗争，如今亲耳听到她亲口说，他再没有想逃的念头。
    好，是我的错，我不该凶你。程之彦用指腹抚摸过女孩的眼角，嘴角挂着淡淡的微笑，一脸的纵容和宠溺。
    从几何时，女孩的一个眼神，都能让他自乱阵脚，忘记前一秒还因为她把自己灌醉而心生担忧。
    叶子瑜挣扎着坐起身，可头重脚轻的感觉让她没坚持多久便栽到了程之彦的胸膛上，闻着那股记忆中的味道，因为眼睛有些发胀，她缓缓闭上眼睛，如果是梦，此刻的她不想醒来，如果是现实，她也想在他面前放纵一次。
    程之彦的下巴刚好可以抵在女孩的头顶，眼睛自然下垂，他可以看到叶子瑜在他的手心写了几个字。
    他看到了，也感受到了，但还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轻声问道：写的什么？
    叶子瑜仰着头眨了眨眼睛，紧闭着双唇摇了摇头，下一秒她嘟囔道：不告诉你，秘密！
    那是刻在她骨子里的三个字，是她在每次考试的草稿纸上都会写下的三个字，看见那三个字，她就会觉得目标生活一定会很美好。
    那好，换个问题，今天为什么想喝酒？程之彦捏了捏女孩精致的鼻子。
    叶子瑜扬了扬下巴，摇晃着挣脱开程之彦的手指，似乎想到什么开心的事情，嘴角放肆咧开，明眸皓齿，我赚钱了，第一份工资，完全靠自己的能力赚到的。
    程之彦挑了挑眉，哦？
    不对，不是钱的事情，是我找到了自己喜欢做的事情，最重要的是，我还能用兴趣赚钱。叶子瑜的眼珠子转个不停，一张小嘴也开始嘟囔个没完没了，扯到西瓜连到藤。
    后面的时间，程之彦只是一个忠实的听众，饶有兴趣的听着叶子瑜絮絮叨叨的谈自己的心声。
    我一点儿都不喜欢京都大学，不对，应该说我一点儿都不喜欢上学，因为我不喜欢群体社交，但是上学，你就被迫要跟很多人相处，如果幸运一点儿，碰上的就是像彤彤，像大俊和小俊一样的挚友，可如果不幸，那我的生活完全不受控制，即便我知道他们说的不对，可为了随大众，为了不受排挤，我只能像他们靠齐，我真的好讨厌那样的自己。
    说到这里她的眼角挤出一滴泪，声音开始哽咽，高中三年，我在一中的三年，都过的很痛苦，有好多次我都觉得自己撑不下去，可一咬牙，想到你，我就坚持下来了，我不想让你觉得自己看走眼，我想证明给你看，我除了会长大，还能向你靠齐。
    可我却始终记得，你在公司跟同事说的话，你说，你帮我，只是因为你把我当成孩子，我不想叫你叔叔，因为我从未想过成为你的侄女或者外甥女，所以我不再和你联系，最好你就此忘记我，等再次相遇时，我只是你同校同专业的学妹。
    在叶子瑜的哭诉中，程之彦突然明白了叶子瑜的变化是为什么，也明白了自己才是给了她最大伤害的人。
    她说的三年高中很苦，是心里不受控制的喜欢无法与人诉说的痛苦，是担忧未来不受控制的因素在折磨着她。
    程之彦紧咬着后槽牙，指腹擦拭着她眼角的泪水，都过去了！不委屈了，恩？
    叶子瑜摇了摇头，没有过去，那天晚上，就在这里，我突然很想告诉你，想告诉你，我有多喜欢你，可还没来得及说出口，你就拒绝了我。
    回忆至此，叶子瑜自嘲的笑了笑。
    她万万没想到，兜兜转转又回到这里，她没能说出口的话今晚借着酒劲儿终于可以说出来。
    程之彦，我不要再喜欢你了，喜欢一个没有结果的人，真的挺痛苦的，从头至尾，都是我一个人在唱独角戏，都是我一个人在自我欺骗，自我安慰。
    程之彦把女孩轻轻的揽入自己的怀抱，手掌扣在她的后脑勺，眼神忧郁的看向窗外，侧脸顺着叶子瑜的头发方向轻轻地摩挲着。
    抱歉，我从来没有讨厌过你，也并非不喜欢你，只是，你，还小。
    喜欢分很多种，因为你还小，叔叔不确定你崇拜的喜欢还是爱人的喜欢，所以，想给彼此一段时间冷静想想。
    叶子瑜抬手撑着程之彦的胸膛，没多少力度，只是因为被勒的的有些喘不上气，所以试图空出一点缝隙。
    她大口的呼吸着，全身瘫软，彷佛没有知觉，只有脑袋越来越沉。
    不是，你就是不喜欢我，我知道，所以我也不要再喜欢你了，反正这个世界上还有那么多男人，只要对我好，我就可以和他在一起，只要他说娶我，我就答应。叶子瑜嘟着嘴，语气中满是赌气的意味。
    程之彦眯了眯眼，对于叶子瑜谈恋爱的事情，他一直都知道那是叶子瑜在赌气，可叶子瑜的恋爱观，他却是今天才知道。
    眼神里透露着一股隐隐的怒气，一股差点儿就失去的后怕感袭上心头。
    他一直以为自己可以等到叶子瑜毕业的，到了那时候，两人都有着成熟的恋爱观，可眼下，叶子瑜的想法让他觉得很危险。
    所以，你跟他在一起了多久？
    叶子瑜不记得时间，只是摇了摇头，而已经打翻了醋坛的某人迫切的想要知道细节，双手捧着叶子瑜的脸，深情专注。
    牵手了？
    叶子瑜点了点头！如果说在跨越水沟盖板时的搀扶算的话。
    他抱了你？
    叶子瑜依旧点了点头！因为走路不专心，所以楚粤拉拽她的时候撞进了他的胸膛。
    他亲你了？问到这里，程之彦的脸色已经凝重到不能再凝重了。
    叶子瑜觉得晕乎乎的，所以闭上眼睛没有说话。
    程之彦紧咬着后槽牙，他就回阳城了一趟，这其中竟然发生了这么多事，联想到自己当初那样的拒绝方式，他又发现自己没资格怪任何人。
    以他对叶子瑜的了解，她那么倔强，那么要强，他不相信叶子瑜会在没交心之前和人做如此亲密的接触。
    看着怀里那个因为酒精的作用双眼朦胧，整个人都乖乖的窝在他怀里，心里一股浓浓的的满足感袭上心头。
    幸好，他没有错过，所以，还有必要等吗？小姑娘成年了不是吗？
    他想保护她一辈子，也该换一个最适合的身份了。
    傻丫头，四年前你进入我的生活，你天真的样子，倔强的眼神，持之以恒的决心，我至今都记得，我以为，我一辈子都会是你的叔叔。
    说到这里，程之彦自嘲的笑了笑，叔叔这辈子都没栽过跟头，没想到都一把年纪了，还被你这么个小丫头骗了。
    叶子瑜慢慢的闭上眼，因为觉得身边有些聒噪，像是驱散蚊虫一样摆了摆手，没过一会儿又睁开眼，一脸迷离的看着程之彦的眼睛。
    程之彦想到刚刚自己的问题小丫头还没回答，先在女孩的额头上落下一吻，是像这样？还是，这样？
    话音刚落，叶子瑜感觉到自己有些发烫的嘴唇被人捕捉，面前放大的一张俊脸让她清醒了一秒，一颗心瞬间提到嗓子眼儿。
    在程之彦松开她的同时，叶子瑜慌乱的捂着嘴，眼睛瞪的很大。
    半天都没有缓过神来。
    告诉我，到底是哪种？程之彦凑近叶子瑜的耳朵，用蛊惑人心的声线轻声问道。
    见叶子瑜迟迟不回答，他轻轻的咬了一下那近在眼前，粉嫩的耳垂。
    叶子瑜不受控制的呢喃了一声，今晚的程之彦，再一次刷新她的认知，有点妖孽。
    因为担心他再度做出什么惊人的举动，她连声回答着，都没有，我很聪明的，没让人占便宜。
    程之彦满意一笑，伴随着他笑容的绽放，窗外烟花阵阵绽放开来。
    零点到来，新年已至！
    新年伊始
    叶子瑜觉得自己好累，全身都使不上力气，她是有意识的，只是信号时有时无，醉眼朦胧的看向窗外，眼底划过一丝向往。
    很快，她整个人腾空而去，如同小孩子一样被程之彦单手托起，下巴枕在他的肩上，距离窗外的景色也越来越近。
    程之彦空出一只手找到遥控，然后将窗帘全部打来，只为让她看的更清晰。
    叶子瑜今晚是真的醉了，也是真的困了，所以，烟花还没放完，她已经完全放下眼皮。
    在她进入梦乡之前，依稀听到有人在耳边跟她说，新年快乐！
    次日，叶子瑜醒来的时候已经十一点，刚醒来，她尚且只记得自己喝醉了，也记得这里是程之彦的公寓。
    楼上卧室除了她并无其他人，而她的衣服，都在身上，因为嫌弃自己，所以她起床之后一心只想去浴室洗漱一番。
    而刚踏上楼梯，她在看到沙发上的程之彦那一刻，一堆她不想想起的回忆瞬间出现在脑海。
    错愕的同时，楼下的人也注意到她的身影，大步迎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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