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说】:
对不起,我来谢罪了,鞠躬!
之前总是半夜码字,熬夜逐渐从一点拖到四五点,所以最近在强迫自己调整作息!断更的这几天主要是我发现习惯了熬夜之后,白天根本挤不出更新来,giao!调整作息初有成效,希望尽快恢复日更的频率QAQ
第二十六章
【难怪世间都说负心多为读书人】
宴江不清楚鬼王何时结束,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回到家中,他整个人都昏昏沉沉的,不断在梦与醒之间浅浅徘徊,等到终于清醒过来,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时分了。
鬼王正闭着眼随意坐在床的外侧,下身套着纯黑色里裤,肩上只是随意披着他的黑底红纹袍,坦荡地露出一大片肌肉,在昏暗的环境里白得显眼。黑雾源源不断地从他体表冒出,以某种规律蠕动收缩,聚成一个巨大球形,将他裹在其中,雾与雾之间或有红光闪动,看起来妖异无比。
也不知是巧合还是有意,在宴江睁开刚刚眼睛,眼神还懵懂着没有落点的那一瞬,黑雾中的时崤也同时抬起了眼睑,鬼气有微不可察的短暂停顿,而后疯狂攒动着往本体归拢,只是一个呼吸的时间,周围的黑雾已经干干净净。
宴江没有来得及看见这一幕。他缓缓地聚拢起视线,第一眼,便撞进时崤居高临下的纯黑色眼眸中。
醒了。对方难得的亲和,眼中略带笑意,似乎心情颇为轻快。鬼王逗猫似的用手心揉揉人类的发,舌尖像是含了蜜糖,把宴江的小名推进去滚了几圈,吸饱了甜汁,再黏糊糊地吐出来,阿浮。
无法否认,这是一个极具上位者魅力的男性,无论外在或是内核。即使他只是面色温和地坐在床褥上,亲昵地唤人,也自带某种莫名的威压,压得人不得不臣服。
宴江兀地一抖,大腿肌肉本能收紧。牵动臀间某处,一股使用过度的酸涨感这才窜上大脑,勾起昨夜淫靡的记忆。太长时间的睡眠让思绪变得绵软迟钝,他的脑海有些混乱,心中还没完全反应过来事情为何会发展到如此地步,或者说是不愿接受自己作为雌伏者被开苞的事实,一时之间被不真实感充斥。
他把自己更深地缩进被窝里,借以躲开抚摸,眼神却是动也不动,懵懵地回望鬼王。
时崤却不依不挠,挑挑眉,大手不紧不慢地追了上来,稍微拉下被子边缘:敢反抗了?现在又不怕本座了?
他拍拍宴江的脸,带了些轻佻的打趣在里头。
只不过宴江本性窝囊,向来没有胆识,也不知是不是主观臆想,还是从中读出了警告的成分。慌张窜上心头,身体先于大脑一步,竟用下意识脸颊去蹭对方的手,仿佛已经无比习惯这个讨好的动作在他昨夜许多次的求饶中。
卧房中有一瞬间的寂静。
宴江蹭完,才对自己的反应觉出一股难以置信,尴尬与懊悔姗姗来迟,可木已成舟,见鬼王颇为自然地受了这个示好,也只能硬着头皮告罪:小的不敢。
喉咙干渴得厉害,带出的音色沙哑软绵。
他迟钝地想起自己是该坐起来的,在被窝中挪了挪,想用手撑起身体,却不想连这点力气都没有,尤其肩膀、腰椎以及双腿都酸痛得厉害,一动,关节就像生了锈一样僵硬发涩,只勉强侧过了身,就已经是极限。
时崤在一旁见了,无奈嗤笑:弱不禁风。
但还是伸了手去扶,把人半抱起来,靠在自己身上,将一杯温水递给他。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心,那是鬼王专用的白玉杯,比起宴江惯用的破竹筒要重上许多,他想接,五指却哆哆嗦嗦地半天也握不住杯身这双漂亮的手昨夜被时崤强行拉去泄欲,因着是第二次,时间格外持久,以至于休息了一夜,手腕还是酸软无比,简单的持握都没有力气。
于是这杯水最后是由鬼王亲自端在手中,一口一口地喂到宴江嘴边。
扑哧扑哧
咽下最后一口温水的时候,竟有熟悉的振翅声迎面而来,宴江错愕抬头,便见一只黑鸦从外厅飞进卧房。窗外的阳光透过窗户打在卧房门口,那鸦恰好穿过这束阳光,背上漂亮的黑羽反射粼粼金光,稳稳落定在鬼王肩上,而后突然爆炸成一团黑雾,以极快的速度钻入鬼王身体,瞬间无影无踪。
宴江脸色一白。
却不是那么地怕这黑鸦,而是昨夜的恐怖突然被勾起,他突然间又被抛进了那个怎么跑都到达不了的目的地,死亡步步紧逼的沼泽中。人间在眼前变成炼狱、亡魂潜伏在黑暗中窃窃私语,偏生什么都看不见,光是害怕与绝望,就足够把一个人的精神彻底摧毁。
只是回忆,都叫他浑身止不住地抖。
鬼王察觉到了,双手环上来,向他提供了一个似乎可以避险的巢穴,宴江有些控制不住自己,微微侧身,主动缩进了这个没有温度的怀抱。
宴淮之当年能爬上高位,全凭那份连功将都敢杀的胆识,可阿浮这般胆小,日后该怎么重振宴家辉煌?嘴上这么说,时崤心里到底还是对人类这份因胆小而生出的依赖受用非常,自然不吝啬一些温和的安抚。他爱不释手地把人类紧紧搂在怀里,低头去蹭蹭宴江,这么乖,太祖叔可不舍得你出意外,接下来也断然会保护好阿浮的,不怕。
宴江紧闭双眼趴在他的怀里,没有动。心绪渐渐平复下来,难得有片刻的清灵,便从这话中抓取到了什么关键。
昨夜之事,宴江一直以为那是鬼王刻意做出来戏耍他的戏码。毕竟鬼府中的那些权力争斗人类一概不晓,出于一贯的思维也好,鬼王所展现出来的能力也罢,他向来认定鬼府之王掌控所有的鬼魂亡灵是理所应当的,就像皇帝掌控天下百姓那样。
可鬼王现下这句话,明说了昨夜是非他计划内的意外,并且接下来还?
宴江突然想起昨夜对方救下自己时,曾放出黑鸦去与那些东西搏斗。惊恐抬头,由下而上去看时崤:是、是我惹祸了吗?
距离太近,鼻尖不小心擦过对方的唇,有些湿凉。
自然不是。时崤笑笑,坦然摇头,这一回倒好心地没有故意吓他,你身上染有本座的气息,归根到底,它们是冲着本座而来。
可大人不是鬼府之首吗?
谁都觊觎的位置也没那么好,本座可是被捅了一刀才逃到人间来的,它们找本座,是要灭口篡位呢。时崤不紧不慢地答。他并不觉得这是耻辱,也丝毫不会为日后担忧,之前不曾提起,只是觉得区区一个人类没有知道的必要,眼下既然说到了,倒也没有刻意隐瞒,他拉起宴江的手放到自己的腹部,先前不是看过吗,这里被刀搅了个大洞,夜夜流血不止。
宴江脸上便露出了极其明显的惊讶,盯着那处没有任何疤痕的光滑皮肤看了好一会儿,才讷讷道:大人已经痊愈了。
至少一个月前,从鬼王头一次同他坦诚相待时,便已经好全。
怎么?轮到你嫌本座惹祸,想赶我回地府了?
不不是的。只是一句打趣,宴江却似被戳中心思一样,莫名地有些心虚,否认得毫无底气。说不上嫌,可他是真的怕极了鬼王,以及鬼王带来的其他亡魂,哪怕没有昨夜,他也确实日日都在盼着对方离开的那一天,所以鬼王的打趣,其实并没有说错。
真狠心,本座鬼体里头可还是伤着的呐,难怪世间都说负心多为读书人。时崤凉凉地感叹,更多的是故作姿态,心中并不那么在乎书生的意愿。他又收紧了手臂,轻轻吻上宴江的脖侧,鼻翼一抽一抽地开合,深深嗅闻人类身上自带的魂香:不过看在阿浮是一味良药的份上,在本座回到地府之前,定会好好待你。
什么是什么是良药?
疑惑还未来得及问出口,却被外来的动静打断。
这座偏僻简陋、鲜少有人愿意光顾的破草屋突然被敲响了木门,伴随规律而不失礼貌的叩门声,一道属于年轻人朝气十足的声音穿透土墙传来。
请问这里是宴浮生的住所吗?在下蔡立德,特来拜访昔年同窗。
【作者有话说】:
真可爱,得想个办法干他一炮
第二十七章
【分别再久,与你同窗的那几年依然是我人生中最快乐的时光。】
宴江惊讶看向鬼王,却见对方皱起眉,一抹鬼气脱手,无声无息地顺着墙角溜出去。
片刻后,时崤面色重回平静,松开双臂,把他从怀中扶起:无碍,去见客吧。此人先前与阿浮在驿站偶遇,本座已经抹掉了他的记忆,你只当那夜不存在便是。
他的手一挥,前厅的一切装潢尽数消失,重新露出穷困潦倒的本来面目。
门外的敲门声还在继续,宴江穿上外衣,看看外头,又看看鬼王,欲言又止。时崤见状便弯下腰,握住宴江细白的脚脖子放到自己膝上,捡起床边摆着的鞋,亲自给他穿,还有,别起不该起的心思。
话分两头,门内反常的气氛疯狂席卷,此时站在门外的蔡立德也是惴惴不安。他在外游学多年,早对童年生活过的锦县陌生非常,花了数日才一路打听到这里来,即将面对经年未见的同窗,他是既期待,又害怕对方对这段竹马之情已经生疏。
门敲了许久,都没有人应答,直到热切的心情将将要熄灭,手都往回收到一半,眼前这扇破旧的木门才缓缓敞开。白衣书生站在不甚明亮的屋内,神情有些迟疑:阁下是蔡立德?
昔年清明的眼睛里如今只剩呆滞和疲惫,但他的面容还是未变。眼角与鼻头都有些圆,是自小就被他人取笑不会有大作为的面容,但在蔡立德看来,却是亲和的最佳典范。
浮生,真的是你。短暂的凝滞之后,他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朝宴江作揖。
见礼、客套、迎人入屋。俩人在旧得毛边的圆桌旁坐下,一干叙旧与先前在驿站的那夜相去不远,唯一的差别便是蔡立德更热切了些,而宴江疲态浓重,反应稍平。
恰好昨夜的确有雨,他便借口自己微感风寒,蔡立德深信不疑,甚至反客为主地想要把人扶回房中休息。
鬼王可是还待在卧房里头,宴江心中一个激灵,强打起精神,摆摆手:多谢蔡兄关心,不过睡太久精神难免颓萎,我们多年未见,坐着叙叙旧也是好事一件。
也幸得昨夜鬼王只真枪实弹地做了一次,他虽疲惫了些,身体倒没太多不适。
也是,是我疏忽了。蔡立德的笑容微微淡了下来。脚步却不知怎的有些挪不开,在原地站了片刻,才重新拉过椅子,坐到宴江身边。宴江应了一声,空气便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蔡立德低低地叹了口气,在安静的环境中格外明显:浮生,你我之间是竹马之谊,不该如此生疏。
比起宴江的内向,蔡立德自小都要更直接大胆些。他垂着眼,没有掩饰脸上低落的神情,双手握拳放在膝上,把衣摆捏出几道皱褶这衣服是前些日子才裁的新衣,他一直没舍得穿,直到今日要来见宴江,才欢欢喜喜地换上。也是一袭白衣,袖子与下摆都绣上精美的蓝色云纹,衬得人风雅修长,俊雅翩翩。
或许正是因为拉满了期待,所以才太过容易有落差。
立德,你别多想。到底是在同一位夫子膝下启蒙的,即使分开多年,有些自小的东西还是保留着,宴江不会不懂他的意思,调动力气勉强拉出一道淡笑:我只是太过惊讶,一时没能反应过来。
称呼从蔡兄改回立德,是亲近的意思。蔡立德这才好受了些。
宴江:毕竟当年分别时我们还年少,彼此都没有留下地址,我没有想到过你会突然找到这儿来。
不突然,我也是寻了好一些时日。蔡立德失笑,便干脆把这一路打听的过程大概说了一遍。他坐直了腰杆,微微倾身凑近宴江,目光里除了真挚,还夹带了几丝伤感:我来找你,也非一时兴起。浮生,分别再久,与你同窗的那几年依然是我人生中最快乐的时光。
父母皆在、不为柴米发愁,不知事的年少,的确是世间最为难得的无忧无虑。宴江也有些动容。
却见对方摇头:不,不是因为年少,而是因为浮生你。
搬去省城的时候我还小,新学堂的同窗排斥我是外来者,并不接纳我,我日日想你,却无法回来找你;后来逃离家中掌控出去游学,见遍山川海洋,认识五湖四海的儒士,也终究遇不到一个交心之友。
你相信冥冥之中有命运的指引吗,浮生?我从北方出发,一路跋涉回到西南,方一进到省城地界,就日日梦见与你重逢的情景。一次是巧合,两次是思念,但数十次之后呢?
话开了头就再也止不住,蔡立德说到激动处,语速也加快不少:我来找你,既是顺应上天的指示,也是因为再也无法压抑自己心中的思念
却突然瞧见宴江有些发白的脸色,急急顿住,一口气提在半空中,半晌,像被戳破一般瞬间卸下:抱歉,浮生。或许对于你来说,阔别十余年之后说这些,该很是失礼吧。
他确实是过于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了,如果再冷静些,其实不难发现对方早在他说到一半的时候就已经走了神,脸上的不自然也并非因为他的自白。
宴江控制不住自己的眼神往卧房的方向瞄,心中莫名发慌,不为别的,就因为蔡立德所说的一进省城后就不断做梦,细思起来,不正是驿站偶遇那夜?
可余光瞧到蔡立德低着头的样子,又确实于心不忍,只好拍拍他的手背安慰:没有失礼,能得立德挂念,我也心生欢喜。手心与手背短暂碰上,触感温热,没有一丝冰冷,反而叫宴江一时有些不习惯。
想要收回手来,却没想下一瞬,就被蔡立德反客为主地抓握在掌心。
浮生啊蔡立德维持着有些垂头丧气的姿势,抬起眼,那双永远清明通透的眼不知为何蒙上些许伤感,以及更多宴江看不懂的情绪。他压低了声音,似唤似叹,你不必勉强自己说这些。
什么?
我知道你一定无法理解我的心情,我自己也是。在来时的路上还摇摆不定,可一见到你,就
啪!
一声脆响兀然打断了话语,两人同时转头,便见是那斜斜倚靠在墙角的扫帚被风刮着倒下。
蔡立德像是突然惊醒,他猛地放开宴江的手,身体后仰,坐直到自己的座位上,眼中的情绪也重新藏进了最深处。他深深地呼吸几口,强迫自己平复方才冲动的心情:抱歉。
宴江却只觉得他怪异,悄悄把手藏进袖子里:为何又道歉?立德,你是不是有事想说?
是,也不是。蔡立德含糊其辞,避开宴江探究的目光,看向窗外。他来时已是午后,一番叙旧下来,太阳已经差不多要往下挪了,外头的天空微微发橘。
浮生,天色已晚,你还病着,我也一路疲乏,本不该打扰这么久的。这段日子我便在爱梅乡住下,等你我都休息好了,再好好叙旧,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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