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江听不懂,还以为是索命的警告,锣声一下下敲在他脆弱的神经上,好像要把他脆弱的魂都给敲散了。
时崤本没有什么兴趣打算理睬。
正打算转回头与康沅继续说事,眼角却瞄见宴江的魂魄随着情绪激动而变得越发不稳,那本就不多的魂气又被抖散掉一点。一想到精心养出来的食物就这么糟蹋了,未免觉得可惜,便顺势坐到床边上,伸手拍了拍被子:本座的属下,你那么怕做什么?同时驱动埋在人类体内的鬼气,准备直接将他弄晕。
只是还没来得及,下一瞬间,人类已经裹着被子一头撞到他的身上,他伸手阻住差点滚下床榻的身体,姿势就变得有点像是拥抱。
低头看去,人类已是有点神志不清了,也不知道是吓的还是酒醉未醒,抓到一个实物,便不管不顾地紧紧攥住抱住。他好像压根不知道自己抱的是鬼王,仅仅只是人类恐惧时的本能,想将自己躲进什么里头,好从总汲取到些安全感。
时崤一时无言。
平日里见到他恨不得躲到墙角去的懦弱书生,此刻居然一手紧紧攀着他的肩头,一手攥紧他的衣袖,将泪湿的脸埋进他的胸前,真真是一个奇观。换了别的谁,哪怕是时崤在鬼府从小养大的那只三头犬,都是不敢与鬼王如此亲密的。
康沅默默在心里训斥人类的胆大包天。
却见自己铁血无情的主上,堂堂鬼府之王,低头嗅了嗅人类身上的味道后,就这么放任对方扒在自己身上。
得亏他今日没有带着自己的头出门,否则此时表情怕是怪异得很。
被这一打断,主仆俩也没有再聊下去的想法了,匆匆交流过剩下的事情后,康沅拎着那面罪魁祸首的小铜锣,无声无息地化作一团黑雾,消失在草屋里。
时崤这才放开方才捂住人类耳朵的手。,低头又嗅了嗅,还好,剩下的九分魂气好歹还是保住了。
但因着魂魄不太稳的缘故,今日书生身上香气格外的浓烈,环绕在两人周身,迟迟没有散去。时崤深吸了好几口,觉得鬼气又隐隐躁动起来了,干脆从自己胸前挖出书生泪湿的脸,强行勾着他抬起头来。
倒是还行,泪痕在白净的脸上也不丑,没有头一次见那么狼狈,鼻尖和眼尾红得厉害,比起以往的唯唯诺诺的不起眼,多了一丝灵动的艳色。
鬼是不受人间道德条律约束的。
时崤没有什么犹豫,直接低下头去,用唇贴上了书生微微张开的嘴。舌头轻巧地探进去,轻轻一勾,鲜美的魂气就混着酒香滑过喉咙,被他吞食入腹。
书生僵硬的身体随之软了下来。
鬼王却不放手,明明已经吃下魂气,还是意犹未尽地在书生口中舔舐了好一会儿,舌头如同一尾冰冷的蛇,带着威胁和毒性,在人类最柔软的口腔中游走,将宴江口中独特的香气尽数搜刮一遍。
末了,察觉到书生快要窒息,才舔舔嘴唇退开来。
之前取魂气根本不曾用到这种方式,只是时崤今夜突然兴起,有了这样的想法,就直接执行了。或许是书生身上的魂香、酒香,与独特的淡淡墨香混在一起的味道格外好闻,又或许看见杀身仇人的后代只能缩在自己怀中寻求庇护的样子实在有趣。
时崤捏了捏书生泪湿的脸。
眸中红光一闪,放出一缕鬼气,怀中无意识抽噎的人类终于彻底忘掉了恐惧,重新回到沉沉的睡眠中去。
【作者有话说】:
康沅,你虽然没有头,但是你是一个好助攻,希望鬼王给你多发点工资
第十一章
【你这不解风情的书呆子。】
一人一鬼之间相处的模式似乎发生了某种失衡,具体来说,大抵是鬼王的态度隐约变了。
宴江也说不清楚其间原由。他其实记不太清那一夜发生什么了,那时醉了酒,只记得自己半夜见了鬼,慌不择路的时候撞到鬼王身上,对方还拉了自己一把,之后记忆就中断了,再醒来的时候已经好好地躺在大床里侧,鬼王面无表情地靠在外侧床头,若有所思地盯着自己。
大多数时候,鬼王还是那个惹不起的鬼王,宴江依然是那个每日为了活命而担惊受怕的苦命书生,非要说的话,改变的地方就是更常把书生叫到面前来逗一逗,今日要宴江给他画一幅扇面,明日要宴江帮他修剪指甲,有时见他回到家来满头大汗,还会放出一团黑雾去,猝不及防把人冻得一哆嗦。
诸如此类,倒都是些无伤大雅的小把戏。
宴江起先是极为惶恐的,动不动就要腿软,好一段日子才慢慢习惯他的作弄。
偶尔也会闲谈几句,大多数是时崤问,宴江乖乖作答,但是时崤带着故意为难的心思,总会问出诸如宴淮之连朝中大将都敢杀害,为何会有你这样窝囊的后代之类的问题,莫说宴江不知道,哪怕知道,又哪里敢胡乱编排先人的不是?这时面上便会不自觉地流露出紧张的表情,垂着眼睛、嘴唇抿紧,活像受了多大委屈似的。
他长得好,可惜平日里表情总是木讷呆板,埋没了他的五官,唯有这个时候,才会显出一点鲜活来,时崤觉得看起来好看多了,就更爱捉弄他。以至于明明是在说自己杀身仇家的事情,竟没有半点耿耿于怀,反而乐此不疲地。
宴江只当对方有意挑刺,更加如履薄冰,不敢多言。
到了夜里,卧房中几颗夜明珠依然尽职尽责地散发朦胧光线。与前头数日一样,他只着中衣,带着一身沐浴完的清冽味道,双膝跪在脚踏上,朝坐在床边上的鬼王仰起脖子,乖得不行。
时崤逗宠物似的伸手过去拍拍他的头。手掌顺着散落的发滑到他的鬓边。五指插进发根,托住后脑勺往前压,让他更凑近了一些,掌下的触感温暖柔软,微微颤抖着,大概在害怕。弯腰贴上去,还能够感觉到他不稳的气息。
人类紧张地闭着眼,却掩不了睫毛微微抖动的频率,双手垂在身侧,无助地捏紧自己的衣角,时崤用另一只手握住他消瘦的肩,就断掉了猎物逃跑的最后一条路线。
宴江感觉到冰冷的气息无限贴近,而后,属于鬼王的唇便贴上了他的唇。
托着后脑勺的手微微施力,将两人贴得更近,他攥着自己衣角的手指用力到发白,却还是不得不乖乖张开唇,恭迎侵略者来犯。
太冷了。钻入口中的舌也好,贴着他脸颊的鼻梁也罢,来自地底的温度冻得宴江发颤,无时不刻都在提醒着他,面前与自己无限贴近的东西不是人,是鬼。
也正是这个事实,无论有多害怕,他都不敢生出半点反抗的心思。
一股特殊的气流在身体里移动,从丹田而起,顺着体内脉络,挟裹着怪异的暖意缓缓往上,滑过胸腔、喉咙。
宴江无论如何也习惯不了这种感觉,祈求般扶上时崤的小臂,便感觉对方冰冷却柔软的舌尖抵着他的喉咙口,轻轻吮吸,将股气流就被掠夺出体。熟悉的疲惫感席卷全身,浑身力气随着这股暖流被抽走,原本紧绷的身体就开始发软了,膝盖摇摇欲坠地跪不太住,晃了晃,差点要往一侧摔倒。
时崤托住了他,却没有就这么放过他的意思。
他吞下书生的魂气,将身体压得更低,钳住对方肩膀的手顺着他的肩胛骨往后游走,整个小臂便横着拦上瘦弱的背,用一个类似于揽抱强行将人固定住,压向自己怀中。
长得诡异的舌干脆整根钻入书生温暖的口腔中,粗糙的舌面蹭上柔软内壁,慢慢地勾,毫不收敛地汲取对方的体温与唾液。
宴江最受不住这个。
他没能从中感觉到半点旖旎,只觉得像一条冰冷的蛇在自己口中钻来钻去,触感冰冷诡异,仿佛随时会将獠牙扎进他的喉咙、注入毒液。不受控制地发出几近窒息的呜咽,眉尾往下垂,露出哀求的表情。
当然,这起不到任何作用。时崤非但不加怜惜,反而吻得更激烈了些,舌尖直直探到人类的喉咙口反复地搅,试图往更深处钻去,手臂越收越紧,箍得宴江胛骨发疼。
本能让宴江开始挣扎起来,他想推开危险源,双手摸索着搭上鬼王的肩头,却又在感受到冰冷触感的一瞬间没了胆子,动作霎那间停了,可怜兮兮地蜷起手指,攥紧对方的衣袖,从胸腔中发出难受的轻哼。
明明先前都只是用指尖点点眉心就能取走魂气,也不知发生了什么,突然从某一天起,就变成了这样。每每鬼王都要用嘴对着他的嘴,用舌勾着他的舌,将他弄得喘息不止才会停下,以至于宴江对于取魂气这件事从乖乖配合逐渐变成得越来越畏惧。
但又不敢真的做出反抗的行为,受不了了,也只能哀哀地求对方,窝囊极了。
终于在人类快要窒息之前,时崤意犹未尽地收回唇舌,微微退开一段距离,鼻尖对着鼻尖,认认真真地观察起宴江失神的脸。
那张脸上被染了一层好看的潮红,像是在寡淡的白开水里滴入鲜血,又像是在空白宣纸上用朱砂作画,有种青涩的果实在一夜之间熟透了的感觉。
变得可爱极了。
时崤很满意,心中赞叹。
明明已经取走魂气,却还觉得远远不够,身体里的鬼气依然隐秘地持续躁动,强烈地渴望着什么。于是他又重新低下头去,咬上书生那微张着喘气的唇,发狠地用了些力气,真要把那块软肉扯下来吃掉似的,好解一解心底里的干渴。
淡淡的血腥味在相接的唇舌间弥漫开来,宴江吃痛,发出一声闷而短的惊呼,眼里也湿润了,时崤才再一次放开他的嘴。
他仍是一手揽着书生的肩背,另一只手往下穿过对方的膝弯,直起身子,就直接将人抱到了自己腿上。
一个亲密到不正常的姿势。
但气氛到了,有些事情就会变得水到渠成,没有半分的不自然,鬼王分明也是头一回做,此刻却是顺手无比。
你这不解风情的书呆子。他没头没尾地骂了宴江一声,用大拇指指腹揉揉他红肿的唇。
宴江没有应答,或者说其实根本没有听见时崤的话。时崤扶着他身体的手一松,他便沉重地倒在对方冰冷的胸前。
失去三分魂气,他的身体疲惫到极限,就连眼皮都快要撑不起来。脑子更是混沌不堪,没有一丝清明,只剩下一丝求生的本能,还记挂着着不要与鬼王靠得太近近,不断想要往一旁爬开。
时崤偏偏不让。
也没用上多大的力气,就看怀里的书生像小宠物一样在自己臂弯中拱来拱去,半柱香后实在找不到出路了,才老实安静下来,半耷拉着眼皮微微颤抖。
大人饶命我错了小宠物分不清眼前的情况,只嘴上还记得先告罪,声音虚得极轻,飘飘忽地传进鬼王耳里。
他怕鬼王已经怕成了一种习惯。
其实不是时崤表现得多凶,而是鬼这个身份天然就带了让人恐惧的力量。清醒的时候,宴江还能用理智装一转,而眼下神志不清,就暴露无遗心里最真实的想法了。他的心脏怦怦直跳,即使隔着皮肉与衣物,也清晰无比地传递给了鬼王,诉说着他的不适与恐慌。
惹得时崤凭空生出一股不悦。
但低头瞧了好一会儿,见这弱小的书生状态确实差极,也就没了计较的想法,只得指尖一点,放出鬼气将他拖入睡梦中,草草结束了这一场心血来潮的闹剧。
【作者有话说】:
越写越觉得这一篇写得很烂可能是一段时间没有写第三人称,视角太混乱了(挠头
我可能得停几天好好修一修前面
第十二章
【你拿什么来谢本座?】
正午时分,集市上买客寥寥无几,商贩们都有了片刻的松懈,吃饭的吃饭,休息的休息。
宴江不爱与其他摊主凑到一起,通常都是草草吃了午饭,便自己坐着看会儿书。倒是隔壁摊卖饼的林小哥儿与他完全相反,时时待不住静,就爱四处逮着旁边的人说话,与对面的大婶唠完,回身就凑到他的摊位边上:宴秀才,干嘛呢?
你今日这嘴咋忒红,为什么事情着急上火了?林小哥儿一把拉过自己的小木凳,完全没有半点客气地一屁股坐在他的旁边,大大咧咧地扯着嗓子:说来听听呗,哥帮你想想办法。
宴江诧异,下意识抬起手来摸摸自己的嘴,指腹上出了点汗,碰到下唇那小伤口,便被刺得微微发疼。
神情有一瞬间的不自然。好歹面上勉强是保持住了平静,支吾了一下,含糊其辞地回道:没有,就是嗯可能睡得不大好。宴江摆摆手,多谢林兄关心。
就这样啊?林小哥儿狐疑地歪了歪头。
宴江惯来是个不会撒谎的,难免心虚,只胡乱嗯了一声,便慌忙忙拿起桌上书卷,借机避开他的目光。
好在对方也没有多想。
过了一会儿,一拍脑门,很快就又提起了旁的:诶!上回叫你帮我读的几封信,你还记得不?
林小哥儿左右看了看,突然倾身贴到宴江身边,一脸八卦地压低声音,就是我那省城上的亲戚败光了家财,一家人无处可去,在信上给我爹娘卖惨那事。
他贴得有些近,说话时一股热气拂过宴江的耳垂,还有一股鸡蛋饼的味道。宴江敏感地一哆嗦,反射性想往后躲,半途中才突然想起眼前可不是鬼王,动作急忙刹住了,迎着林小哥儿投来的疑惑目光,脸上颇为尴尬。
你咋了?今天好怪。
没事没事!宴江忙答。掩饰地顺着方才的动作放下书卷,回来重新坐好:记得一些,怎么了?
林小哥儿可算是找到个倾述的对象。
你猜怎么着?昨个儿我一回去,发现这亲戚一家直接扛着大包小包来投奔我家了!仗着我爹娘念旧,真是有够不要脸的,呸!之前有钱的时候不挺瞧不起人的嘛,现在那两张老脸笑得
宴江安静地听。林小哥儿是话匣子一打开就关不上的性格,但这些家长里短的事情他没有经历过,也不知如何回答,只能时不时点点头,示意自己在听。
听到中途,偷偷走了个神,再回过神来的时候,对方已经自己把语气一转,变脸似地咧开灿烂地笑,朝宴江挤眉弄眼:不过这不是重点,说回正事,别说你林哥不顾着你啊。
见宴江反应平平,林小哥儿抬了抬手肘撞了撞他,神态与实际上的老人们学得一模一样:那俩老狐狸的女儿,我堂妹,长得还真是不错,今年十六,前阵子被家里的破事耽搁了,至今还没来得及说亲!我看真挺配你,要不要林哥安排你们见见?
林兄要给我说亲?宴江终于有了反应。
怎么不是呢?对方那颗做媒的心便越发被激励到了,搓搓手来了劲儿:我那妹子性格也好,是个会来事儿的,你这么沉闷,就得找个机灵点的,这叫互补。
不用了
最关键的是小姑娘不随爹娘,为人还算可以。你屋里头关系简单不说,又识字又长得好看,林哥给你打包票,小姑娘绝对会喜你。还有我们林家从前也是大户,往上数
宴江原本就不擅长拒绝,被打断,噎了好一会儿。眼见林小哥都要开始报族谱了,才寻得空隙再度插话:林兄的好意宴江心领了,但家中一穷二白,读书多年也没半点功名傍身,还是不耽误
他脸皮薄,总归是不好意思的,眼神下意识地有些回避。可对方却把这点不好意思当作了羞涩,嚯地一下站起身来,大力拍拍宴江的肩膀,抢过滑头:哎!你害什么臊呢?林哥知道你家里没有长辈替你相看着,你得自己上点心,成家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穷点是穷点,那又有什么关系?成家立业,成了家自然就会立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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