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林居在他脸上稍稍停留。
橙色公交像个不堪重负的老人缓慢靠站,从窗户那就能隐约窥见车里挤挤攘攘的人群,让人还没上车就已经感觉到了窒息。
车门还没完全打开,车站等候已久的人们像火烧屁股的蚂蚁一样一拥而上。
拥挤的人流像海浪般不容置疑地裹挟着宋林居二人上车。
一上车,嘈杂声,刺鼻的汽油味混杂着闷热的汗臭味扑面而来,混浊的空气比来自四面八方的挤压还让人难以呼吸。
车内拥挤涌动,宋林居二人就像置身大海的小帆船,磅礴海浪将他们往不同方向冲,李兆焯及时攥住宋林居的手腕才没和他走散。
有些乘客为了贪图方便,一上车子就跟在车子前半段扎了根似的,死也不往后挪,导致后面上车的人连个落脚的地都没有,车门都关不上。
司机嚷着,让他们往车子后半段挪一挪,可只有极少的人往后挪了点,其他人就跟没听见似的,任司机说得口干舌燥。
中年男人沾满汗液的手臂不经意碰到什么冰冰凉凉的东西,那东西往后缩了一下,他下意识也就往后退了一小段距离。
早在宋林居往自己这边缩了一点,李兆焯就感觉到了不对劲。
他看向他。
这一瞥就看见了中年男人那只肥腻不安分的毛手。
司机让往前走纹丝不动也就算了,他还有脸往后退?退他马呢退?
车里极差的环境本来就让李兆焯有些烦躁,加上再碰到这种傻逼往宋林居旁边凑,他立马心头火起。
李兆焯毫不客气地推开挤过来的中年男人,拉着宋林居破开神情麻木的人群,踏着车厢间细碎的抱怨,往车的后半段挤去。
被推了个趔趄的中年男人恼怒地朝李兆焯的方向瞪过去。
李兆焯可算不上什么好脾气的人,要是有人想和他比横,他会比那人更横。
李兆焯悍眉下压,面无表情回视。
身材高大,寸头带痕,气势汹汹,像是道上混的,一看就不好惹,中年男人被他盯得眼神闪烁,最后尴尬地移开眼睛。
后段虽然没有前段那么挤,但肢体相碰是难以避免的,李兆焯用自己隔开人群,在车壁和身体之间隔出个小空间。
里面站着脸色冷淡的宋林居。
为了在拥挤的人群中隔出空间,李兆焯屈肘顶在车厢壁。
若他环住的是个娇小的女孩子还好,臂膀胸膛间围出的空间绰绰有余。
可偏偏宋林居是个和他只差半个头的少年,长手长脚大骨架的,他这样一壁咚,他们就面对面离得极近了。
对面人混着些汗味的气息强势地包裹住他,高大身躯不由分说压过来,宋林居像受到大型食肉动物威胁的羊,下意识往后退,可坚硬的窗沿膈在他腰间,让他进退不得,宋林居只好单手抵在他胸膛。
你在干什么?他冷质的声音微疾,像是质问。
以为他是在恼自己靠的太近,李兆焯顶着压力极力往后退了些,理所当然般,你不是不太喜欢和别人有身体接触吗?
他微垂下头和怀中人交谈,精壮悍背向外拱起,脖颈却是柔软到不可思议地向内朝他。
背向外是护他,颈朝里是亲他。
他的身体,无意识间,向里向外都是他。
宋林居微愣,修长手指蜷起,他是怎么知道的?
很明显吗?
可之前从没人说过,除了他。
原本李兆焯低下头只是为了在嘈杂人群中更方便和宋林居说话,可他发颈间的香味让李兆焯的颈不自觉一柔再柔,头一低再低,似乎这混浊人间,他才是唯一归处。
也不是,但谁叫我太关注宋老师了。他含笑嗓音低沉磁性,带着些无奈,已然隐隐可窥见他成年后声音的性感醇厚。
以宋林居的角度能看见对面人微勾的唇和坚毅利落的下颚,发声时胸膛的震颤让他抵在胸膛上的手发麻无力。
不知是不是怕他听不见,李兆焯凑在他耳边,话语时灼热的气息尽数钻进耳朵,像把火似的,从外烧到内。
宋林居稍有些不自在地偏过头,别说话了。
问的也是你,不让说话的也是你。
眼瞧着眼前白玉似的耳廓烧红,晚霞似地渐铺渐深,李兆焯瞥了眼窗外变换的夜景。
这可是晚上,没有阳光可以把耳朵晒红吧。
李兆焯脸上笑意更甚,宋老师这是害羞了?
这人看起来又闷又冷,但没想到脸皮子还挺薄,他就也就调笑了句,耳朵就全红了。
宋林居垂眸,抿着唇没理会他。
怕他真的恼了,李兆焯没得寸进尺,只是勾着唇就着这个视角看他。
他躲避一般,偏着头,冷着脸想和他划出距离。
可头远离的同时,脆弱的脖颈毫无遮掩地朝他露出,像送到他手下一样,颇有些落荒而逃,顾头不顾尾的意思了。
李兆焯轻笑了声,像阵风吹得宋林居睫翼簌簌。
车上无聊,窗外夜景晃眼得很,还是这人有趣些。
与此同时,一个扎着麻花辫的女孩双眼冒光,在拥挤人潮中悄摸摸掏出手机,对着李兆焯两人的方向拍了张照。
耳垂吻
旁边同伴冷不丁拱了她一下,狗狗祟祟的,拍什么呢?
卧槽,人都要被你吓死了!女孩手中的手机都要被她吓扔了。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你刚刚干嘛呢?同伴说着就要探头去看她的手机。
女孩嫌弃地把她凑过来的大脑袋推开,指了个方向,看那看那。
卧槽!?
女孩眼疾手快地捂住了同伴准备发出鸡叫的嘴,对着那些因为巨大一声卧槽而奇怪地望过来的人尴尬陪着笑脸。
女孩压低声音,嘛呢?看就看,叫什么,老脸还要不要了?
老脸不要也罢,啊啊啊磕死我了。虽然是这样说,但她还是降低了音量。
被人听见没什么,可要是被不远处的当事人听见,那可就尴尬到抠脚了,这种事情还是圈地自萌,别上升真主比较好。
嘿嘿嘿嘿,是吧是吧?女孩和她一样露出了激动的表情。
公交车晃晃悠悠地开着,时不时抖两下,杵着拐杖的老大爷一样。
突然间前面横插过一辆电动车,原本有些疲惫的司机一惊,猛然踩死刹车。
车内乘客因为惯性猛地向前,你挤我我挤你,有没抓好扶手的,差点就没飞出去。
女孩同伴都还没站稳,眼睛就下意识往某个方向瞟。
没办法,那两个少年高又挺拔,长相又俊,吸睛得很。
为了防止又发出什么奇怪的声音,这次她自己先捂住了嘴。
看清他们那边的情况后,女孩同伴眼睛睁大,脑子里完全被两个短小精悍,博大精深的字刷屏。
卧槽卧槽卧槽!
她疯狂戳麻花辫女孩的腰,示意她赶紧去看。
抓住扶手刚站稳的女孩瞥了眼抽风一样的同伴。
毛病。
看到什么后,那个病字就完全卡在了喉咙眼。
经过方才那阵剧烈颠簸,本来就靠得近的两人就靠的更近了,简直就是贴在了一起。
较为高大的男生一手牢牢握住身旁扶手,一手扶住对面男生的肩膀,肢体相叠,像是将他完全拢在自己怀里。
这还不是最关键的,最关键的是,较高的男生凑在高冷小哥哥脸侧,像是在吻他耳朵!
要是单纯的亲耳朵,她们俩也不至于磕疯成这样,毕竟她们俩也是阅尽千帆的lsp了,什么大场面没看过。
最绝的是他们俩之间的那种,怎么说呢,用她最近冲浪学到的一个新词,叫性张力。
是禁欲和热烈之间产生的那种强力的拉扯感,一种矛盾美感。
高个男生的身材男性气味浓厚,短茬寸头,坚毅利落的下颚,手上凸起的青筋,坚实的臂膀,宽厚的肩膀,都是他男性力量感的体现,这是男性性感,是欲。
而高冷小哥哥像潜藏着蓬勃的平静湖水,眼镜隔去眸中情绪,唇紧抿,表面克制着,一脸冷淡内敛,给人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的距离感,是禁欲。
一个放纵着侵略试探,一个克制着坚守后退。
他们俩之间的冲突张力直把两个女孩看得嗷嗷叫,恨不得现在立刻马上化身摁头小分队。
在女孩们看来唯美和谐的场面,置身其中的二人却是齐齐僵住了。
李兆焯微愣于唇边温凉柔软的触感和充满鼻腔的清淡花香。
他像是含住了一片花瓣,脆弱的触感让他不敢妄动,灼热的鼻息直直往宋林居耳朵里钻。
耳根本就敏感,在潮热触感和灼粗鼻息的双重夹击下,让宋林居脑中的声音都盖过了车中的嘈杂,修长的脖子折得像是被大风肆虐过花茎。
他推了山一般的李兆焯一把,没推动,反倒是他沉稳的心跳击打着他的手心。
宋林居握掌成拳,起来。
他声音冷冷,说话幅度却是很小,生怕碰到他似的。
愣神中的李兆焯被他唤醒,忽略周围一些怪异的目光,不慌不忙直起身来,一副坦率模样。
如果忽略他直勾勾盯着宋林居脖颈的眼睛的话。
脖子可真白,像初雪一样,要是能在上面留下些什么就好了。
留下点什么
意识到自己想法不太对劲,李兆焯赶紧移开目光,清咳了两声。
草!
他这是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而且还是对着一个长手长脚的男的。
难道是待在男人堆里太久了?
看来以后还是得多看看女孩子,视线老在个和他一样浑身邦硬的男人身上流连算个什么事啊。
闷闷的夜风从窗吹进,掠过宋林居汗湿的发梢,带着丝丝缕缕香气钻进沉默地看着窗外的李兆焯鼻腔。
他装作无意道,你用的什么牌子的洗衣液?还蛮好闻的。
宋林居身上的味道总让他有靠过去闻的冲动,他归结于洗衣液的味道太好闻了。
沐浴露和洗发露早在第一次宋林居带他回家他就记住了,买回来试了,是挺清新的,可不是那个味道。
所以他想着可能是洗衣液的味道。
正是因为味道淡,只有靠得极近他才能满足。但大热天的,他一个大老爷们老往另一个大老爷们身上凑,这算什么破事儿,就算别人不说什么,宋林居也不能接受,还不如问问那味道哪来的,他也去搞瓶同款。
宋林居眼神怪异地扫他一眼,简洁地吐出个牌子。
这么热的天,他还打了会儿球,不是浑身汗臭味就不错了,哪来的香味?
而且,这好像是他第二次问这个问题。
第一次是他拿着他的衣服闻了之后。
超市买的吗?
嗯。
得到答案之后的李兆焯心满意足,想着今晚回去就买去。
公交到站,他们就站在后门旁,很快就摆脱了混浊杂乱的空间。
骤然下车,他们罕见地感受到了一丝清凉,果然外面再怎么热,也要比满是酸臭味的车厢强。
李兆焯把宋林居送到他家楼下,摆了摆手,宋老师明天见。
明天见。
宋林居率先转身离开,压着步子像平常一样不急不缓地上楼。
进入自己房间后,书包扔在地板上,背脊抵住门板,盯着虚空愣了好一会儿,脚都有些麻了,手指才抓上自己的衣领,缓慢地凑到自己鼻尖。
哪有什么味道?
洗完澡完成今天的学习任务,宋林居双手交叉置于腹部平躺在床上,借着昏黄床头灯的余晖盯着天花板,什么都不想,公交车上的画面就自动涌入脑海。
略带汗味的侵略气息似乎还包裹在他身周,弥散在整个被像他眸色一样的灯光照亮的房间中,无处不在。
他的气息霸道地钻进宋林居的肺腑,渗透他身上每一个毛孔,带着连空调都驱散不了的热度。
宋林居侧身蜷起身来抵抗全身泛起的痒意,修长的手犹豫着摸索到耳根处。
指尖轻抚过耳根耳垂,没什么特殊的感觉。
他渐渐加重了指尖的力度。
平时握笔捻纸骨节分明的手失去耐心般粗暴地对自己做出狎昵动作,耳垂被他捏得绯红胀痛他才停下动作。
感觉不对。
明明李兆焯灼热的呼吸扑上来的时候是会让他手脚卸力的麻痒,而不是疼痛。
亲到同为男性的他,李兆焯当时应该觉得很恶心吧?
而他却有着不为人知的卑劣欣喜。
宋林居神色冰冷重重碾了把李兆焯碰过的耳垂,试图驱散犹如附骨之疽属于他的热度,带着自厌。
和宋林居分开的李兆焯找了家最近的超市,去买他说的洗衣液。
结完账李兆焯就迫不及待旋开了洗衣液的盖子,凑上去闻了闻,眉头微皱。
这味道有点像,但太浓郁了有些冲鼻,闻上去像是盗版。
李兆焯犹豫地望着手里的洗衣液,不知是该扔还是该留。
买都买了,要不先用用?或许洗到衣服上就会一样了?
篮球杯决赛是在室外,在泛着白光的刺眼大太阳下,观众席还是座无虚席,热情似火,男生大多为了看球,女生大多为了看人。
当李兆焯他们队出场时,由于整队的颜值普遍地高,欢呼声顿时高涨不少。
有撑太阳伞的女生甚至都把伞收了起来,方便她们看他们,更方便他们看她们,万一对上眼了呢,说不定来看场球赛还能赚个又高又帅的男朋友。
穿着红色球衣的李兆焯扫了眼身后,发觉少了个人,他皱着眉问,张贺呢?
刚刚快出来的时候都和他们在一起,转眼就不见了。
平常笑脸半永久的孙文昊这会儿也不笑了,他上厕所去了,说是马上回来。
张贺那小子也太不靠谱了点,前几天就让他去医院看看,结果他说是小毛病,死活不去医院,结果临近比赛了就掉链子。
李兆焯扫了眼空无一人的入口,卢屹峰你准备上场。
卢屹峰点头,好。
卢屹峰是备选队员,一个很壮的大块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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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天下灯火(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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