琼瑰望着她避开的手,一时间有些不明白。
回来了,他们说是今晚就能回来,家里下人已经备好了车去接。
柳飘飘掩饰地抬手去擦眼泪,一边回头向拿着红食盒的李妈妈道:瞧你,这半晌也不提醒着我,还不快将汤给皇后娘娘呈上来。
李妈妈一愣,连忙将食盒打开,从里面取出一碗盖盅,正要递给琼瑰,小燕儿忽然挡了挡,似乎想伸手去接。
李妈妈吓了一跳,劈手就将小燕儿的手打开,将盖盅护在怀里。
待回过神来,才发现满屋子人的视线都在她手上,她又急又惊慌,连忙扑通跪倒在地。
柳飘飘也跟着着急地站起身来,琼瑰连忙道:李妈妈这是做什么,您是母亲的陪房,又是看着我长大的,何必行这么大礼。
琼瑰一面说,一面伸手示意李妈妈直接将盖盅递给她。
李妈妈赶紧磕了个头,将盖盅塞到琼瑰手中,仿佛在扔一个烫手的山芋。
良梓看着她,目光有些冷。
就连山竹和苹果,也都有些看不过去平日李妈妈最是持重,今日在宫中却很冒失,实在不应该。
这里面是什么汤?琼瑰见气氛不对,生怕柳飘飘多想,连忙打开盖盅笑问道。
......柳飘飘迟疑了一会儿,像是想不起汤的名字般,磨磨蹭蹭道:是个高人给的滋补药方,对......对身子好......
娘娘,快趁热喝吧,待会儿凉了可不好入口。李妈妈也跟着劝道。
琼瑰听话地抿了一口汤,透亮的姜黄色汤汁涌入喉中,带来一种清冽感,不知是不是放过蔗糖,甜而不腻。
因为没用午膳,又拖着受了伤的膝盖和腿艰难挪回来,琼瑰早就饿了,索性以这汤暂时填一填胃。
她一勺一勺舀着,喝得专心,时不时还朝柳飘飘笑:母亲熬的汤真好喝,下次回去您也要再熬给我喝呀。
一盅汤很快便见了底。
柳飘飘望着那盅里残留的一点汤汁,眼圈忽而又红了。
外间很快有人来报,太医院的院正过来请脉,柳飘飘便没能再多留。
琼瑰十分舍不得她,然而良梓劝她:待娘娘腿伤养好了,大可以再将夫人召进宫里。
琼瑰点点头,便让小燕儿去送柳飘飘。
出了宫门,柳飘飘擦干眼泪,坐进马车,正欲让下人赶车回府,脖子上忽然划过一道寒意,略略低头,能看到反射着寒光的弯刀刀刀身。
李妈妈在旁边吓得瘫倒了地板上。
你是谁,胆敢挟持诰命!柳飘飘厉声道,你知不知道,我夫君是何人?
弯刀忽然放了下来,身后传来一声女子娇俏的笑声。柳夫人,药送出去了?
第58章 不孕 .....
我已经按你的要求做了!我的琼琼, 柳飘飘一见贤音公主,忽然崩溃一般扑上去摇着她的肩膀,几乎痛哭失声, 我的琼琼什么时候能回来?
贤音公主凤眼微眯,玩味地笑看着她,并不言语。
柳飘飘见不得她这个笑容,就好像......就好像, 自己愚蠢受了骗一般,可是那药, 那药她自己煎服过, 对人没有毒性。
你说话呀, 我的琼琼会回来的,对吧?她发疯地摇着贤音,显然把贤音的话当成了救命稻草, 不管多久,她都会回来......
她喃喃着,也不知道是在说给谁听,还是在说服自己。
贤音笑够了,忽然像是发了慈悲心一样,捧着柳飘飘的脸, 替她抹了泪,还顺便扶正差点掉下的玉钗。
柳飘飘以为事情终于有了明朗的希望,她满怀希冀地盯着贤音
听到她清了清嗓子,用甜美的声音说出了最恶毒的语言。
一副药不够的,陆夫人。
呵呵,往后一个月,还得再喝两次呢。
你放心, 两次以后,真正的陆小姐一定回来。
马车行驶到一处荒废的老宅附近,贤音悠闲地站起身,跳下车去,留下的最后一句话是:陆夫人,做了一半的事,一旦回头,什么下场,你知道的吧。
贤音,就坐等陆夫人的好消息了,您可不能让我失望。
柳飘飘呆坐在马车车厢里,突然觉得把车帘吹得吱吱作响的风,寒意刺骨。
这明明是夏天,那风却呼啸着,像要把经过的一切都杀死。
回陆府当夜,柳飘飘就病了。
她整个人恹恹的,总是一个人念念有词,但面对陆司霆和陆升阆时,却又什么都不说。
陆司霆和陆升阆也不是很能顾及到她。
从狱中出来后,便按着同秦岁晏的谋划,将蛰伏在狱中时手下探得的消息整理了一番,拿着证据拟了名单,由陆司霆亲自去搜捕扶启潜在京中的暗桩。
父子两人都忙的脚不沾地,平日像风一样出入陆府。
柳飘飘的烦忧也不敢说出口,尤其是告诉他们俩。
跟了柳飘飘几十年的李妈妈,望着她憔悴的脸,在梳头的时候悄悄藏了好几根银丝。
她的情况,阖府上下都不敢说,更不敢报给琼瑰。
就连李妈妈,一旦稍微露出一点想送信去宫里让琼瑰回来看看的意思,也会立即招来柳飘飘激烈的反对,她会突然发出尖叫,然后砸碎手边的东西。
这个时候,李妈妈也只剩抹眼泪的份。
幸亏府里还有个少夫人沈若嫱,因为她有了身孕,柳飘飘大多事情都会听她的,可是大约也是因为沈若嫱有身孕,柳飘飘也不怎么愿意见她,怕自己做的孽,会让未出世的孙子沾染上。
李妈妈深知这是心病。
她总劝柳飘飘:您都亲自试过那些药,若是有事,您早该觉得不适,如今您还好好的,那皇后娘娘她,自然也是好好的......
琴芳,你不知道,柳飘飘恍惚着,声音十分虚,我既盼着那药有用......又不敢想它真的有用,每过一日我都好像在火上煎熬,我给她喝了那些东西,那孩子还叫我母亲我的女儿怎么就那么命苦呢!
李妈妈心疼极了,颤声道:这原是老天做的混账事,不是您的错,咱们熬的那些药是补药......您别再想了......好好的,吃一点东西,睡一觉,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柳飘飘呜呜痛哭了一会儿,也会点点头,像是把李妈妈的话听进去了一些。
然而这些话起的效果往往只能维持一小段时间,因为那些药,还没有全部让琼瑰吃下去。
起先柳飘飘勉强撑着又送了两趟,可是自宫里回来后,她几乎哭得吃不下饭,反常的让陆司霆和陆升阆父子都起了疑。
还是李妈妈想了个办法,教她说自己是因为丈夫和儿子都在替君分忧,担心伴君如伴虎最终不能善了,又担心琼瑰一人在深宫里受欺负,所以才会情绪不稳。
柳飘飘照着说了,才险而又险地瞒过了陆司霆和陆升阆。
这之后她便将药交给李妈妈,由她做好了亲自送进宫去,自己不敢再碰。
陆升阆父子两人进狱的缘由并没有全告诉过柳飘飘,所以两人对柳飘飘表现出的担惊受怕都十分愧疚,纷纷劝了她好久,却并不知道家中往宫里定期送汤的事情。
整个陆府里,唯有独居在自己院子里几乎不出门的陆蔓,注意到了这件事中的猫腻。
李妈妈第一次独自进宫的那个早上,陆蔓正让青音出去买她爱吃的芙蓉双合糕和栆心山药泥。
桐花巷附近做那两样吃食的店生意好得很,每天天不亮就开始有人排着队,去晚了就卖空了。
所以青音起了个大早,她去厨房拿食盒,远远便看到一个人影站在药炉前挤着纱布过滤药汁,纱布下透出的药汁泛着一种甜香,味道似乎不错。
那身影微微发福,穿着打扮都像极了柳飘飘身边的陪房李妈妈。
青音只当是沈若嫱怀孕害口,所以柳飘飘派了李妈妈特意为她熬点口味好的东西进补。
她原想凑上去看看那汤是什么做的,但是才刚要靠近,李妈妈已经将盖盅合上,放进食盒里装好,然后轻轻吁了一口气,还左右看了看
青音下意识地就蹲下身去,在一个大灶台下呆了一会儿。
等李妈妈的脚步声离开了,她才站起身,开始怀疑那里面装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若当真是給沈若嫱的补药,根本没必要这样谨慎地避开人,府里谁敢在这个节骨眼上阻扰跟少夫人有关的事?
她知道柳飘飘不会,她家小姐哪怕对沈若嫱没什么好感,但因着陆司霆也不会给她使绊子。
还是说她们始终没把蔓小姐当一家人,所以才这么防备?
青音气得要命,取了食盒去排队的一路上都憋着气。
她一回陆府,便将这件事原原本本地告诉了陆蔓。
彼时陆蔓正趴在美人靠的栏杆上,一点一点地往池塘里扔鱼食,看那些五彩锦鲤摆摆尾巴游来面前。
听到青音气咻咻的话,忍不住冷笑了一下,一挥手将手里鱼食一把全抛了,回头朝青音道:这府上人不当我是陆家人,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何况,我本就不是。这也值得你生气?
您怎么不是陆家人?小姐不可妄自菲薄,明明老爷夫人都将您留下来了的!青音瞪了眼,十分不服气,还要再辩解。
然而,陆蔓很快又平静下来,看了一眼在远处站着没有靠近的丝桐。
她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索性青衿今天撞破了,正好去看看。
青音,你过来。
陆蔓招手示意青音把耳朵贴近。
你让青矜去盯紧丝桐,瞧着她都去了哪儿,还有,最近虞妈妈同丝桐走的近,你去查查,她可有求过丝桐办什么事?
青音一一答应,转身便去办。
陆蔓对着池塘出了一会儿神,太阳越发高了,亭边柳树的树荫已经不够遮阳,她站起身,也慢悠悠地往自己的院子走去。
当天夜里,青音便将事情查出了一些眉目来。
她细细向陆蔓禀报了丝桐把琳琅送进宫的事:二小姐院里的大丫鬟当时都带了进去,还有几个小丫鬟,也跟着得了福气,不过琳琅就没这么好命了,她当时不在进宫的名单里。
怎么回事?陆蔓本在把玩着一个刻着福禄二字的不倒翁,听到这儿抬起头看向青衿。管事的人有胆子篡改了名单?
青音摇摇头,神情十分愤慨,那起下作胚子哪敢去动钦定的名单,小燕儿、苹果她们是第一批早跟着二小姐进了宫的,小丫鬟们都是后来典礼操办完再进去的。临去的前一夜,有个小丫鬟突然吃坏了肚子,在茅房摔倒,破了相。她的空,就由琳琅顶上去了。
青衿也在这时赶了回来。
陆蔓把视线移向她,她心中一紧,手指绞着衣襟,径直跪了下来。奴婢,奴婢办事不力......跟丢了丝桐。
诶呀,你呀!青音恨铁不成钢地走上前去,狠狠戳了戳她的额头,骂道,你能办成什么事情!
青衿吓得不敢说话,过了一会儿,她忽然小声道:蔓小姐,奴婢还想起来一件事......奴婢今天,瞧见府里的马车,从皇宫里出来就在奴婢去跟着丝桐的路上。
陆蔓的眼神凝住了。
青音也跟着叫了声,小姐,青衿出去的时辰大约是辰时,若是李妈妈去的是宫里,那这时间就对的上了!
陆蔓没有说话,但她的神情很明显就是在赞同青音的想法。
可是咱们如何能知道,她鬼鬼祟祟地送个食盒进宫干嘛?青音又道,难不成宫里还会短了皇后的吃食?抑或是
青音眼睛一亮,闪过一丝幸灾乐祸,咱们二小姐那身子弱极了,根本生不了孩子?所以夫人才会闷闷不乐这么久,还偷偷派李妈妈进宫去送东西?
青音姐姐......没影的事情,你怎么能这么说万一叫人听见了,岂不是给咱们小姐惹麻烦啊!青衿吓得连连摆手,希望青音不要再说下去。
她眼睛不住地往各处张望,似乎生怕哪里突然冒出来一个偷听的人来。
这件事是不是真的,陆蔓低头思索了片刻,忽然道,倒是忘了还有一个人可以问。
青音和青衿同时不解地看她。
我那位便宜哥哥,芩知。
陆蔓取了支笔,飞快地沾了墨写好一封信,又将信纸拎起来轻轻抖了抖,方才折好,交给青音。
小姐是要将此事告诉端王爷?青衿小声问,可您之前闹成那样,也不肯跟他回端王府,这次他还会理会您的信吗?
呵。陆蔓略有些恼怒地看了她一眼,而后轻嗤了一声,看向青衿,你也跟了我这么久,不指望你同青音一样为我分担些,怎么净只会惹人生气?若不是看在你忠心耿耿的份上,有时候我真想把你扔了去喂鱼。
青衿身体抖得跟筛糠一样,垂下头,再不敢多说话了。
陆蔓却还是向她解释了原因,我的信他不想接,你不会说这是陆夫人给他的信?等他看了这信,必然会将信交给皇上。到时候皇上便知道了。
想到这儿,陆蔓的心跳扑通扑通快了起来。
那个女人假若真的不能有孕,会不会被休弃?她若是后半生在冷宫里过,倒也和自己的处境没了两样吧。
宫外的这些事,琼瑰都无知无觉,就算知道也根本顾不上。
她原本因为腿上的伤躺在明和宫里心安理得地摆烂了几天,等腿好了以后,就被之前积累的一堆庶务包围了。
还没等她缓过来,东边的两位藩王又带着家眷欢欢喜喜地进京旅游来了。
不仅他们,扶启和周边小国也像说好了似的,齐齐在这个时候凑热闹一般派了特使过来商议事情。
于是秦岁晏就下令在毓芳阁摆了两天的正宴,第一天只宴请藩王同藩王妃他们,第二天宴请名单又包括了大使,还同时令所有三品以上的官员都须来参加作陪。
官员们在毓芳阁宴饮,按制,琼瑰这个皇后就得随着皇帝的步伐,在不远处招待他们的家眷。
那些家眷有些有诰命在身,有些同皇室沾亲带故,这样一来,座次如何安排,又成了亲疏有别的体现。
虽然琼瑰硬撑着没有在这些事上去问秦岁晏,自己暗地里翻了无数之前的记录案例,然后亲自完成了名单交给秦岁晏去过目,其实她心里是很犯嘀咕的。
感觉自己混成了一个秘书,这个kpi能不能完成就看这个头能不能开好了。
好在秦岁晏似乎也忙,她送进去的名单很快又被恭四善原封送了回来。
琼瑰翻了翻,发现秦岁晏连朱笔圈阅都欠奉,她眨眨眼,也不知道这种算是肯定还是直接放弃,总有种辛苦劳动的成果没被老板认可的不快。
整件事里,唯一令琼瑰有点安慰的是两位王妃。
在万乾殿初见时,两位王妃一前一后随着自家夫君给琼瑰和秦岁晏行礼时,看上去都严肃的不行,举手投足间的仪态就算是题壁馆的嬷嬷在,恐怕也要拍手称赞。
明明一个是小家碧玉的清秀模样,另一个是爽朗明快的秀丽女子,硬是让标准露齿微笑整的很高冷,浑身上下都透着一种生人勿近的气息。
琼瑰看得心里直犯嘀咕,生怕这两个人就和之前见过的一些京中贵女般不好相处。
谁知宴席还没结束,两人就装不下去,频频露出真面目。
恋耽美
朝绯-(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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