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郎生得唇红齿白,看上去不过十五六的模样,额间系着同色云纹抹额,墨发高高束在脑后,无一处不在散发这个年纪的少年郎的意气风发。
宋挽很快认出,这是除夕宫宴上帮楚逸辰说话的那个少年。
她猜到少年的身份尊贵,却没想到他竟然是越安侯。
昭陵王侯的爵位都可以世袭,一般来说世袭不得超过三代,越安侯却不一样,太祖皇帝下过旨,越安侯的爵位可以一直传下去。
最开始的越安侯是太祖皇帝的舅舅,当时昭陵发生过一次皇子夺权的混战,甚至还发动了宫变,危急时刻,越安侯带兵镇压了那次宫变,然后辅助年幼的太祖皇帝继位,保证了昭陵朝堂的安稳。
可惜,太祖皇帝及冠后不久,越安侯便撒手人寰,只留下一个独子在世。
二代越安侯也不是常人,他为太祖皇帝开疆辟壤,成了昭陵的一代名将,与国公府的先辈是至交好友。
此后承袭越安侯爵位的人,从文是一代文豪,从武则是一代名将。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天妒英才,越安侯府一直都是一脉单传,且都活不过三十五岁。
上一代越安侯从商成了昭陵首富,临终前将大半家财都上交了国库,虽然越安侯府没有一个人有皇室血脉,却比任何一个皇亲国戚的地位都要高。
这一代越安侯年岁尚小,目前还没表现出什么天赋异禀的地方,不过所有人都很期待,想知道他会活出怎样精彩传奇的人生。
众目睽睽之下,少年下马,拱手向卫阳侯府二老爷行了一礼,朗声说:“英轩来给恩师送别,此去经年,不知还有没有再相见的时候,请恩师保重身体。”
这种时候还敢来送别,并且一口一句恩师这么唤着的,除了他也没有别人了。
卫阳侯府的人都浮起希冀,希望这个小小年纪就承袭了越安侯爵位的少年郎能救卫阳侯府的人于水火之中,但让他们失望的是,少年郎又叮嘱了几句话之后,便翻身上马要离开。
他真的……就只是来送别的。
有人不甘心,拦在马前不住求饶。
他不想死,也舍不得卫阳侯府锦衣玉食的生活。
少年坐在马背上安静听着,没有回应,过了一会儿,大理寺的官差将那人捂了嘴拉到一边的囚车上,少年退到一边,目送囚车离开。
剩下的官差将侯府里的东西都搬出来要充入国库,围观百姓津津有味的看着,想要推算卫阳侯府这样的世家大族家底到底有多丰厚。
少年对这些不感兴趣,策马离开。
曹月蓉还惦记着去国公府品茶的事,轻声问宋挽:“还看吗?”
宋挽摇头,说:“走吧。”
抄家这种事,其实没什么好看的。
马车继续往前驶去,然而才过两条街又停下,外面传来拳脚相接的声音。
宋挽敏锐的察觉到不对劲,掀帘望去,就见青萼和穿着一身墨色华服的少年打在一起。
宋挽暗道不好,正要让青萼住手,青萼一拳毫不客气的打在少年脸上。
“唔!”
少年痛呼一声,踉跄着后退几步停下,脸上出现一团刺眼的淤青。
“住手!”
宋挽叫了一声,急得跳下马车,跑到青萼身边。
守在一边的仆从也飞快地跑到贺南州身边,瞪着宋挽和青萼大声道:“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出手打伤我们侯爷!”
青萼没觉得自己做错,理直气壮的反驳:“是他先动手的,我只是自卫,谁知道他的身手这么菜啊。”
青萼刚刚也是看到贺南州了的,知道他身份高贵,青萼只用了三成功力,哪成想贺南州连这也接不住?
看来这一代越安侯多半是不会从武了。
青萼说话习惯直来直去,仆从一听脸都绿了,不服气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打了我们侯爷你还有理了?”
“你……”
青萼还想反驳,宋挽挡在她面前,对贺南州行了一礼,说:“婢子无状,不小心伤了侯爷,还请侯爷恕罪,侯爷的贵体要紧,不如先去医馆看看伤吧。”
仆从被这么一提醒才想起正事,也要劝贺南州去看伤,贺南州皱着眉说:“一点皮外伤不碍事。”
说完挑眉看着马车,问:“这不是廷尉府的马车,你要去哪儿?”
宋挽如实说:“我与曹小姐同行,准备去国公府。”
曹月蓉看到贺南州被青萼打伤,吓得不行,躲在马车里不敢下来。
这会儿听到宋挽提起自己,不由得暗暗埋怨宋挽。
贺南州蹙眉问:“哪个曹小姐?”
宋挽说:“就是三驸马的妹妹。”
贺南州多看了宋挽一眼,眼神很明显的传达出一个意思:你怎么和她搅和到一起了?
宋挽不欲解释太多,还想继续劝贺南州先去看伤,贺南州说:“国公府的外伤药应该备得不少,那本侯就随你们一道去国公府吧。”
贺南州若要追责应该去廷尉府,他去国公府做什么?
宋挽警觉,刚想拒绝,贺南州的声音压低,冷冷道:“本侯若是想追究这件事,你这婢子绝对保不住,本侯劝你还是顺着本侯的心意比较好。”
这话明摆着是威胁了。
宋挽点头应下,又问:“侯爷头晕不晕,还能骑马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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