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勤头皮发麻,不敢说顾岩廷刚沾染了一个天花病人的血可能已经感染了天花,撒谎道:“顾大人有事离营,命末将暂代他处理营中事务。”
宋清风立刻问:“他何时回来?”
吴勤说:“末将也不知道,这些时日遇到的事很多,若是路上生出什么变故耽误一两日也未可知……”
“太子殿下等不了这么久!”宋清风直接打断,而后上下打量着吴勤,问,“方才你说顾校尉让你代他处理事务?”
“是。”
吴勤说完,宋清风从袖袋中拿出象征赵郢身份的金令,吴勤立刻跪下说:“末将吴勤听令。”
宋清风说:“此令乃太子殿下的密令,世上只有太子殿下和你我三人知晓,若是胆敢泄露出去,不止你我的项上人头,还有九族都要连诛,懂吗?”
吴勤肃了脸色,大声说:“末将明白,末将一定守口如瓶,绝不外传!”
话音落下,宋清风拿出一张折叠好的纸片给吴勤。
吴勤展开,上面只有很简单的一句话:将所有染病的贱民处置干净!
纸片很轻,但上面的话,要的是上千条人命。
吴勤瞳孔轻颤,合上纸片说:“现在确诊已经有两百余人,殿下……”
宋清风从吴勤手里取回那张纸片摸出火折子烧掉,冷笑了一声问:“你算是什么东西,也敢质疑太子殿下的决策?”
吴勤之前不过是巡夜司里一个混吃等死的小喽啰,在这些大人物眼里的确算不得什么,吴勤没因为宋清风这句话生气,说:“末将不敢质疑太子殿下,只是人命关天,这件事还请太子殿下慎重考虑。”
“这就是太子殿下慎重考虑之后的结果,你只要照做就行了。”
宋清风毫不犹豫地说,下巴微微抬高,姿态高傲,看吴勤的眼神如同看着一只蝼蚁。
吴勤知道自己是劝不住他们了,只能如实告知:“这件事属下可能做不到。”
宋清风挑眉,问:“你敢违抗太子殿下?”
吴勤摇头,苦着脸说:“末将万不敢违抗太子殿下,只是顾大人方才不慎沾染了天花病人的血,恐怕也会染病,这会儿已与那些染病的百姓待在一起,有他在,要想神不知鬼不觉的执行太子殿下的命令是不可能的。”
宋清风没想到顾岩廷会染病,皱眉问:“你方才不是说顾大人有事外出了吗?”
吴勤破罐子破摔,如实说:“末将尚不知该如何上报此事,故而撒了谎,请公公息怒。”
“混账!”
宋清风骂了一句,还是不大相信吴勤的话,让吴勤带着他去找顾岩廷。
宋挽刚把一身的脏污处理完,就见吴勤领着宋清风走来。
宋清风面上蒙了两层汗巾,一路走来眉头都厌恶的皱着,隔着七八步的距离便停下,看看顾岩廷又看看宋挽,眼底闪过了然,幸灾乐祸道:“杂家方才还在想顾校尉身手分明如此高强,怎么会不小心沾到病人的血,原是被女人害的,果真是红颜祸水啊。”
顾岩廷看着宋清风问:“公公突然来此,可是太子殿下有什么指示?”
宋清风晃了下拂尘说:“也没什么指示,只是太子殿下担心城外这些受苦受难的子民,特意让杂家来看看情况如何了。”
顾岩廷说:“请公公转告太子殿下,此次雪灾各地受灾严重,还有不少难民在来瀚京的路上,为了情况能得到有效控制,请太子殿下安排人准备好赈灾物资,再从太医院调派些人手过来。”
“请顾大人放心,顾大人方才所言,杂家一定会一字不落的转述给殿下听,”宋清风不走心的应着,话锋一转,意味深长的说,“顾大人为了一个女人,不惜断送自己性命这件事,杂家也一定会如实上报。”
顾岩廷没有否认这句话,只道:“公公一路走好。”
吴勤送宋清风离开,很快折返回来,着急得像热锅蚂蚁一样:“大人,不能继续这样下去了,咱们必须想办法改变现在的情况!”
顾岩廷镇定自若,看着吴勤问:“你懂医术?能写出防治天花的良策?”
吴勤噎住,皱着眉说:“可是再这么下去,会死很多人的!”
吴勤不敢把宋清风刚刚传达的密令内容说出来,只能急躁的抓自己的头发,顾岩廷沉着脸说:“这点小事就扛不住了,要是上了真正的战场你岂不是要第一个当逃兵?”
“大人,这可不是一点小事!”
吴勤急得跳脚,顾岩廷说:“胆子还没有人家小姑娘的大,丢人。”
吴勤想反驳,看到宋挽安安静静站在旁边,一副处变不惊的模样,顿时说不出话来。
得,他还是该干嘛干嘛去吧,不然一会儿该被他家大人暴捶了。
吴勤抓耳挠腮的离开,宋挽轻声问顾岩廷:“大人是故意沾染那个人的血,找借口留在这些已经患病的人里面保护他们吗?”
宋挽问得很认真,顾岩廷盯着她的眼睛看了一会儿,轻笑出声:“看来在你眼里,我还真的算得上是个好人。”
“难道不是吗?”
宋挽立刻反问。
在城楼之上,她亲眼见过顾岩廷因为这群难民和赵郢起争执,这几日在营地,她也亲眼见证了他对这群难民的维护。
这些画面历历在目,宋挽不相信是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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